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下午的实战考试是随机匹配的两人小组对战。哨兵与向导被打乱编号重新排列，结果出来之后，不小心抽到一起的两人向导小组纷纷哀嚎遍野，两人的哨兵小组开始紧锣密鼓地计划如何速战速决，唯有幸运组成哨向搭配的小组氛围扭扭捏捏，最是奇怪。

    加班的艾伯特老师脸色非常不好：“都磨磨蹭蹭什么劲啊？这是考试又不是相亲，对面还能吃人不成？都赶紧的，找到队友！磨合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后按顺序进考场！”

    海顿看着个人终端里匹配的对象ID，再伸手打开了对方的头像。看着头像栏里边儿傻笑着的那个亚麻色脑袋，皱着的眉头先是紧了紧，然后又松了一些。

    米九小心翼翼地从后边儿蹭过来，开口打了个招呼，又控制不住地叨叨了起来：“海顿同学，咱们又见面啦。……我先跟你道个歉，我等会儿尽量不拖你后腿，但是我的精神控制力真的不行，上午的考试都快考晕了也只有69分……”

    “数据。”海顿言简意赅：“传我一份。”

    米九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历年的考试成绩全盘托出。

    海顿手指一动，接收了过来。

    “综合作战力不行。等会儿你负责后勤。”

    “一共就两个人，还分前线后勤啊。”米九往海顿的屏幕上瞅了瞅，看着自己每年B-B+B-B+的成绩，忍不住叹了口气。“前几年我老跟别的向导分到一组，本来战斗力就减半了，我还老是失误。想想就对不起队友。”

    他的声音小了片刻，又马上活泼起来，“幸好今年跟哨兵分到一组了！今年上分有望了哈哈哈哈！”

    米九一咧嘴，脸就会变圆很多，凭空能幼稚上十倍。他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十七八了还像个地主家的傻孩子。脑袋上顶着一头永远梳不好的浅色卷毛，脸一激动就红扑扑的，再加上他还老喜欢咧嘴傻笑，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傻逼。

    “等会儿跟在我后边。”海顿点了点屏幕，道：“我……最近没有接受过精神疏导，状态不是很稳定。”

    “没问题呀，交给我就行了，这个我擅长。”米九拍了拍胸口，伸手就朝海顿的太阳穴探去。

    海顿：“……！”

    他似乎对别人的突然接近极度不适，还有点条件反射一般的别扭，迅速地伸手捏住了米九的手腕，先是大力地一握，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很快地放开了。

    “干嘛呢，米九？”艾伯特老师无孔不入：“现在搞精神抚慰精神疏导已经晚了！考试开始之前不许干这种事！这属于作弊行为！”

    “我我知道啊！”米九把手收回来，揉了揉有点发红的腕部，转头对艾伯特道：“我从来没匹配到哨兵过，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而已。”

    “匹配到我的得意门生，算你小子走运。”艾伯特瞎揉了一把米九的脑袋，嘚瑟道：“还不赶紧抱住人家大腿？”

    “我自己也会加油的好吧，你不要老是唱衰我行吗亲爱的艾伯特老师？”

    海顿无声地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绿色的眼瞳里装满了不友好。艾伯特背上一紧，差点就想原地立正了。他揉了揉鼻子，对海顿说了几句加油之类的话，有点同手同脚地走开了。

    “我的精神体。”海顿的背后凭空绕出来一只巨大的黑豹，四肢修长有力，皮毛光滑，眼神高傲极了。它同样也是黑色的皮毛，翡翠色的眼睛，冷得跟海顿如出一辙。

    “啊，它跟你长得好像。这个是不是就叫做‘物似主人型’了？”米九好奇地凑近了一点，那黑豹耸了耸鼻尖，抖了抖胡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但是除此之外，它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抗拒。

    “它叫什么名字？”

    “……”海顿停了好一会儿，“叫黑豹。”

    “……”米九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他现编的：“哈、哈哈哈，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名字。”

    “你的精神体呢？”海顿看着米九空荡荡的四周，似乎有些不悦起来。

    “它刚刚还在呢……你等下啊。”米九朝空中吹了个口哨，唤道：“儿砸！”

    场地旁边的电线杆上停着一堆麻雀，中间有一只突然应声而起，朝着这边连滚带爬地飞过来，一边飞还一边精神地叫道：“啾啾！”

    “小混蛋，又背着我泡妞去啦？”米九伸出手指把自己的精神体弹了个跟头，那只小麻雀晕乎乎地转了三圈才蹲到米九的头毛里，朝着海顿又是好一顿叽叽喳喳。

    “这是我的精神体，取名斯帕罗。”米九还有点得意：“跟杰克船长同名，很酷吧？”

    “……”没有接话的海顿同学显然没看过加勒比海盗。

    “……好吧，我知道不酷。”米九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我也不想自己的精神体是个麻雀啊……一点也不帅，刚孕育出精神体的时候我妈还老怀疑是我在撒谎，送去向导机构翻来覆去检查了八回才相信斯帕罗真的是精神体不是麻雀……麻雀嘛，成天叽叽喳喳的烦死人，翻个身都能差点压死，站在眼皮底下了也没人觉得是精神体。你的黑豹多好啊，多长脸……斯帕罗简直拿不出手……”

    斯帕罗狠狠地啄了一下米九的脑门，叽叽叽叽地大声抱怨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总行了吧！真是说不得你……”米九赶紧把头上的斯帕罗拎下来，脑门儿上肿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

    海顿看了看叽里呱啦抱怨的米九，又看了看叽叽喳喳骂街的斯帕罗，在心里肯定了一下“物似主人型”这句话。

    黑豹盯着米九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海顿轻轻地拍了一下脑袋，它才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打了个哈欠。

    “时间到！”艾伯特老师掐掉了表，说：“第一组第二组进场！”

    对面磨磨蹭蹭走出来两个明显不太对盘的哨兵，身后分别跟着两只极为相似的狐狸。看到海顿出列之后，两个人的脸色明显变了，他们对视一眼，打了打手势，似乎这才临时结成联盟。

    “福克斯家的两兄弟。”海顿低声对米九说：“他们不太容易对付，但很容易打散。”

    “好的。”米九跃跃欲试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你负责的是后方。”海顿看了他一眼：“他们积怨已久，临时搭档坚持不了太久，为了速战速决一定会先攻击向导，你自己注意。”

    “海顿同学，”米九迎上他的眼神：“你放心，我的精神控制虽然差了点，但是防御术还行。开战之后我优先帮你强化五感，梳理情绪，尽量不给你拖后腿。——如果实在打不过又跑不过，为了你的发挥，即使死我也尽量死远一点。”

    米九说完还咧嘴哈哈了一两声，全然没看见海顿一点一点发黑的脸色。

    “战斗中优先保护向导，这是铁则。”海顿的声音听起来生硬极了：“先顾好你自己。”

    米九一瞬间似乎又感受到了海顿话里的不悦。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停在头上的斯帕罗倒是先发了怒，往海顿的头上一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啄了他一口。

    米九：“！！斯帕罗！你找死吗！”

    海顿的额头上明显隆起了一个发红的包，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福克斯兄弟同时转过身去，肩膀抖动着，明显是没憋住笑。

    海顿：“……”

    艾伯特：“咳咳……别闹了啊，赶紧进场。咳咳，后边的同学还等着考试呢。”

    海顿看了米九一眼，率先走进了场地。米九手里抓着自己倒霉催的精神体，萎靡不振得活像个漏气的气球。

    “你太可怜了。”福克斯哥哥同情地说：“我从没见过哪只麻雀敢接近海顿十米的。”

    “自求多福吧。”福克斯弟弟怜悯地说：“等会儿我打你的时候一定下手轻一点。”

    米九：“……多谢费心，我等会儿一定一个人跑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