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烟雨朦胧, 自从落下那一番话后,阮青令便再没来寻过若若。若若倚坐在小轩窗旁,容色却越来越苦涩。
安国侯府是真的离不开了。
父亲不会放她走, 阮青令派了人在暗中看守,病来又如山倒,凭她这孱弱之躯, 根本走不出府外半步。
若若只是沉默, 沉默地越过小轩窗, 望着南边的天空。
“咳”
凉风拂过,吹得她一咳。
安罗涟正好掀帘而入, 心疼道:“病还未好,千万不能受冷风”说罢,伸手想去关上轩窗。
若若却轻声道:“娘,我想看一看,南边的天是什么样。”
闻言,安罗涟眼眸一酸, 哑声无言。叹息一声, 为若若提了提锦被, 她便苦涩地离开了房中。
而近日来,宣铧帝似乎回过了神, 暗中查探起道远大师一事。他似乎察觉了什么,频频召阮青令入宫,一谈便是大半日。
只是,谢淮依旧没有回来。
而本是南国太子的祝渚, 也终于被宣铧帝送离晋安。毕竟祝渚身份贵重,若在晋安遭到什么不测,很容易给两国带来争纷。
官渡旁,临薇撑了伞去送祝渚。烟波浩渺,萋草朦胧,雾雨打湿了锦带与衣摆。临御远远见得姐姐神色哀切,想起昔日紫宸殿中谢淮那一幕,不由得攥紧了伞柄。
若是
若是他一开始便争的话,今日不会谁也护不下。
言语万千,终有一别,官船即将远行,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载那个“小偷”回来。临薇望着他,眼眸蕴雾,却道:“只要你过得好,不回来也没关系。”
祝渚沉默良久,如玉的眸中泠泠,直到皇使来请,他才缓缓朝临薇行了一礼,俯身道:“还未看过晋安的桃花,祝渚一定会回来,求公主等我。”
临薇恍然,哑声道:“一生都等你。”
一场春雨一场暖,连绵的雨落尽之后,晋安的天回暖起来。离不开安国侯府,若若便时常去谢淮曾经住过的院子中,独自坐在廊下晒太阳,一晒便是一下午。
阮青令好像来看过她一两回,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只是远远望着。
若若记不太清了。
自谢淮走后,思绪便越来越混沌,连阮青君唤她,她也要许久才回得过神。
许知温前来安国侯府为若若诊脉时,便瞧见她正倚在廊下昏睡。容色渡光,宛若透明了一般。
“青若姑娘。”
许知温轻叹一声,唤醒若若道:“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还是回你的朔雪院去吧,我为你诊一诊脉。”
“”
若若睡得不深,闻声揉了揉眼眸,缓笑道:“不回去,这里暖和。”
许知温无奈叹了叹,只能向前未她诊脉,片刻后,却皱了眉道:“奇怪,明明脉象沉稳,为何面色如此虚浮,昏沉嗜睡。”
“青若姑娘。”
他眉间凝重道:“你最近都在思虑些什么”
若若侧首安静思量了一会儿,语气缥缈道:“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坐在一个小房间里,想看一看北方的雪。后来我看到了,也死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
话及此处,她便苦涩一笑,不再说话了。
早知会入此书,给他人带来苦痛,她就不会去北方看雪,安静地去死就好。
许知温神色凝重,只能先行退下,道:“我去回禀安国侯,你在这里歇一会儿,便回去吧。”
说罢,转身离开。
行到阮连臣的书阁中,见阮连臣亦是神色惆怅的模样,许知温无奈道:“安国侯。”
阮连臣回过神,连忙道:“许小大夫,若若她”
许知温沉吟一声,叹道:“青若姑娘忧思过重,苦意沉积于心,若是长此以往,只怕我有良药一味,不知您肯不肯听一听”
阮连臣闻声浮起几分欣喜,问:“哪味良药愿闻其详。”
许知温笑了笑,答:“良药二字,名为谢淮。”
阮连臣陷入沉默:“”
在谢淮的院中呆到日暮西沉,直到晚风微凉,零星渐起时,若若才拢了拢云袖,准备起身回去。然一抬首,却见阮青瑜立在院门前,神色几分愧疚:“四妹妹。”
若若一恍,才笑道:“姐姐,怎么了”
阮青瑜沉默一瞬,却朝前来,握住她清瘦的腕骨,定声道:“我们去雍州吧。”
“什么”
“兄长与五皇子对谢淮做下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了。”阮青瑜垂眸,愧疚道:“是我不该将此事告诉五皇子,连累了谢淮。我送你去雍州。”
“可是”
若若不禁恍了恍,低声道:“雍州山高水长,凭我”
“不必怕,瑾王殿下留过暗卫在晋安,我已调度了他们,只要你想走,便可护送你前去雍州。”
院门前,慕远之忽然移步而来,轻声笑道。
若若眨了眨眼:“夫子”
慕远之笑了笑,解释道:“我乃瑾王幕僚,只是你不知罢了。青瑜她寻到了我,求我带你去雍州呢。”
话是如此,那个“求”字却念得重重的。可知阮青瑜是如何查到他乃瑾王幕僚,又如何胁迫他调度暗卫了。
此处省略几百字。
“”
阮青瑜咳了咳,从袖中摸出一枚令牌来,道:“此乃三公主与四皇子送你的令牌,得此令,便能随意出入城门了。走吧四妹妹,趁着今夜伯父与兄长不在府中。”
今夜宫中有朝议,阮连臣与阮青令一时半会确实回不来。
若若接过令牌,沉默许久,却道:“我要等爹回来,亲口问过他,才能离开晋安。”
阮青瑜恍然道:“为什么”
若若笑了笑,捧着令牌,双手置于衣襟前,轻声:“因为我不能如此自私,不顾爹与娘亲的感受”
“傻姑娘。”
阮青瑜丽眸微雾,长叹着抱住了她:“要是他也跟你一样想,该多好呢。”
这个他,却不知在说谁了。
慕远之瞧着这一幕,无奈道:“好了,哭什么,若是安国侯不同意,打晕他便是。”
若若:“”
阮青瑜:“夫子,你乃饱读诗书之人,怎能如此失礼”
“哦”
慕远之恢复清远神色,淡笑道:“不知某人胁迫我时,有没有想起自己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呢”
若若沉默几许,悄悄问阮青瑜:“姐姐,你怎么要挟他的”
昔日温文尔雅的夫子,如今阴阳怪气,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咳。”
阮青瑜容色一绯,却低声与若若道:“我偷了他的玉佩,告诉他,要是不调度瑾王的暗卫,就去鹿鸣书院中宣告,说”
“他暗恋我。”
若若:“”
不愧是女主。
夜中,宫中议事结束,阮青令又被宣铧帝留了下来,阮连臣则是披星戴月地回到了府中。
一路心事重重,还想着许知温那良药二字,行到朔雪院前,却见若若与阮青瑜同立廊下,而不远处,鹿鸣书院的慕远之悠悠地望来。
阮连臣:“”
若若踟蹰许久,低声道:“爹”
然才落一字,阮连臣便忽然无奈笑道:“走吧。”
若若恍然抬眸:“”
阮连臣长叹一声,轻轻抬袖,如同她儿时般抚了抚她的发,轻笑道:“路上记得穿好衣裳,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受了凉气。雍州偏远,听闻暑气甚重,带些温养之物走”
他一句接一句落下,语调温和,却藏了无数的关怀与无奈。若若心中一酸,隐约想哭:“”
“到了雍州,记得给府中写信。”
阮连臣却忽然敛了敛眸,正色道:“若是谢淮死了,赶紧回来。”
若若:“”
“记住了吗”
“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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