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国师何有此问”老县令疑惑地道, “洪门的镖师惨死在我巴山的地界里,县衙自然派人去洪门查探过,确实是死的只剩下几个不足龄的孩子,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
阿飞直直地看向墨麒“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无头镖师是洪门之人伪装的”
墨麒沉吟道“一个月前, 洪门的镖师尽数惨死于巴山山道, 镖物被劫, 所有镖师头颅被砍。半个月后,有一个无头镖师在巴山山道拦路,掠走所有过路之人。从他手中侥幸逃生的唯有一个行路人,这行路人又说, 那无头镖师是为寻被劫镖物而在山道游荡的。”
“既然可以确定,这世上本无鬼怪,那这无头镖师就定是由人假扮的。什么人会打扮成洪门惨死的镖师,在巴山山道设拦, 询问镖物之事这个人的目的除了为洪门复仇、找回镖物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宫九道“我能想出三个。一是那无头镖师确为洪门之人, 拦路也确为寻镖。二是这“无头镖师”只是那个装神弄鬼之人的掩饰,事实上,他有其他的原因,令他必须要暂时封锁这段山路, 让人不能上山。三是他就是一个疯子。”
墨麒皱眉道“第二种猜测或许有可能。毕竟荆无命也曾经在这条山路上出现过, 或许就是因为这山路通往的地方有什么宝物, 那个无头镖师就是影子人捣的鬼又或者, 无头镖师和影子人本无干系,但他和影子人所想要的,是同一个目标。影子人只是在做螳螂捕蝉之后的那只黄雀。”
“但第三种,说他是个疯子我认为不可能。在洪门镖师惨死的地方假扮无头镖师,这本就是一件有目的、有逻辑的事情。这不会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的疯狂之举,背后一定有其他的深意。”
阿飞问“那先前唐远道说的那另外一个无头镖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无头镖师后面那个无头镖师又为什么要绑走前一个无头镖师”
老县令听的一愣一愣的,第二个无头镖师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唐远道看从老县令口中再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十分唐门地冷酷松开了刚刚还拉着老县令撒娇的手,并且还残忍地抱走了自己的熊猫崽。
熊猫崽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老县令两手一空“”
好歹把这只小滚滚留下啊。
众人从县衙出来回酒楼的时候,天边的阴云已经散了,雨刚一停,夕阳也跟着一块落到了地平线下,放出一片繁星,将巴山笼罩在夜色之下。
阿飞的心情很不好。他去巴山山路,不仅是想找到唐远道,也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留下荆无命的痕迹。谁能想到这场暴雨如此的突如其来,将可能存在的证据都冲成了不存在。
心情不好,他就想要练剑。可是要出门的时候,心中只有剑的少年却被一只黑白团子缠住了。
熊猫崽抱住了心中只有剑的少年的腿,嘤嘤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原本还一心想要练剑的阿飞“”
他默默把怀中抱着的剑绑回腰边,蹲下身,伸出长着剑茧的手,将这只毛团抱起来“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吗”
小阿飞含住了自己的爪,不知道这个两脚兽在讲什么。但是它从这个两脚兽的眼中,看出了那种从它生下来起就已经十分熟悉的眼神。
这种眼神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会有的炙热滚烫,有的老谋神算,有的激动难耐,有的冷静无比,但其背后隐藏的情绪都可以统一概括为一种思想,叫做让我想想,要怎么偷走这只熊猫。
阿飞大步流星,半点没有在原地等待失主来寻宠的打算“我带你去吃竹子、竹笋。”他克制着有些激动起来的情绪,飞快地、轻轻地在熊猫崽的脑袋毛上呼撸了一把,被这种毛茸茸、暖塌塌的触感,搔得坚硬而棱角分明的心里都开始悄悄长出柔软的毛毛来。
阿飞带着熊猫崽扫荡完巴山的竹子、竹笋,回到江山醉的时候,更夫已敲了三声梆子。
三声梆响后,江山醉的楼顶传来了悠长的雁鸣,不多不少,也是三声。
早已赖在墨麒屋里的宫九,一边随口对试图偷懒的唐远道说了句“继续背你的心法”,一边扬袖一挥,以掌风推开了木窗。
唐怀天就第一个从木窗里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七个唐门子弟,有男有女,皆罩着铁面具,大晚上看起来有些渗人。
唐远道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墨麒,期望对方能网开一面,让他今晚可以不要背心法,和师兄师姐们唠唠感情,没想到唐怀天刚一进窗,就对着唐远道冷笑起来了“装模作样看什么书,我瞧你在唐家堡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认真呢每天净知道往密室里钻,出了密室就知道偷我熊猫,招猫逗狗的,在这儿装什么老实读书人”
墨麒原本看着徒弟,有些柔和的眼神顿时一凝“远道,是真的吗”
难怪这么长时间回来,就这么一本剑法诀,连心法诀唐远道都背不出来
唐远道干笑了几声,也不敢再继续赖在房间里妄想听八卦了,自觉地钻进书房去,开始闷头背书。
厢房里一下进了八个人,还好江山醉为墨麒准备这厢房的时候,是将一楼除了柜台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囊括进了厢房里,甚至连大堂都直接没设,不然一下还容不下这么多人。
不仅如此,等小厮们手脚利索地又搬来了八把椅子后,巴山江山醉分楼又踏进了两位不速之客,也同样是冲着墨麒来的。
东方不败,和他的管事白小花。
唐怀天扬起脸,对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满脸写满粗心的管事,露出了一个狐疑的眼神。
哪个大男人的名字会叫“白小花”
白小花吭哧吭哧给东方教主搬来了一把椅子,很不负唐怀天所望的在放下椅子的时候一个趔趄,抱着椅子摔了个声势浩大,椅子还砸到了白小花腰上,顿时把白小花砸的满脸痛苦。
白小花摔下去的时候,分明是往东方不败的方向倒的。东方不败但凡有心,随手就能把这个莽撞鬼拉起来,然而直到椅子角也跟着一块儿砸到白小花肚子上时,东方不败都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甚至还移开了眼睛,满含欣赏的透过窗户看向巴山的夜空。
白小花摔得龇牙咧嘴,不仅撞了肚皮,看起来好像还平地崴了个脚,蠢得真的相当可以。唐怀天根本不能理解,按照东方不败往日在江湖武林中的行事,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成为他的管事的。
不,退一步问,这个白小花,是怎么在东方不败身边活到现在的
白小花摔得实在是太惨了,墨麒看不过眼,上去扶起了他“你还好吗”
白小花跛着脚,坚强往外走“我好,这椅子摔坏了,我给教主拿新的。”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看了要往外走的白小花一眼“既然被你摔坏了,那再拿新的还不是一样罢了。”
东方不败挥挥手,让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酒楼小厮给他们搬来了两个板凳。
白小花深感不安,于是又开始折腾着想要泡茶,被东方不败眼含深意地一手摁下“我们都还不想死。”
毫无用途的白小花,于是鹌鹑一样缩手缩脚地坐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怀天再次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小花后,转身对墨麒道“远道的任务,遇到了这种意外,按理来说一定是下这单的委托人隐瞒了信息。其实,在我们来到江山醉,与众位碰头之前,早已到了巴山。”
“我们按照那个委托人的信息去找了他,却发现那个地址是错的,那个屋子早已人去楼空,据说那屋主人已经死了不少年头了。也就是说,那个下单的委托人,定有问题。”
唐怀天皱着眉头“先前下单的时候,那个委托人的说辞是无头镖师掠走了自己的亲人,他的亲人自上巴山山道后,足有半月未归,毫无音讯,定然是被那个无头镖师杀死了。不止他一人,还有许多在巴山山道过路的无辜人,都被那个无头镖师掠走了,再无人见过他们。故而,他想要雇我们唐门的人杀了那个无头镖师,好报仇雪恨。”
宫九眯起眼睛“我记得,唐门有一条规矩,非作奸犯科者不杀。你们收到了这个单子,难道就没有人来核实一下,这情况属不属实倘若是假的,岂不是枉杀了好人”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唐怀天面色慎重地道“而恰巧的是,当时来查这个委托真实与否的,就是那个后来到巴山来访友,而后失踪的元字子弟。”
“我们按照委托人的线索去查时,不仅那房子是个无人空屋,就连李义这个人,都没有在巴山存在过。这个地址,这个李义,分明就是幕后之人伪造出来的骗局。”
“这幕后的人藏得很深,也很狡猾,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就连委托人的身份、故事,都很有可能不是他自己的。甚至很有可能,就连这个委托人,都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李义的这条线索一断,我们就暂时没能再摸到幕后之人的马脚了。”
唐门的弟子各个都坐的很端正,像是一个又一个没有气息的冰冷金属人偶,铁面具在烛光下反射着诡谲的光。
“所以,你们是不是认为,那位元字弟子,是因调查李义而死的”墨麒问。
唐怀天点头道“至少可以肯定,他不会是因为无头镖师死的。那个无头镖师并不会武功,元和师弟不会死在不会武功的人手里。他的机关术和毒术在唐门里也是排的上号的,除非是遇上当真打不过的敌人,否则是不会轻易着了道的。”
“我觉得,元和师弟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段突然告假访友,还偏偏来的是巴山,应该是元和师弟后来发现了不对,又不确认自己的怀疑究竟是真是假,所以才决定先来巴山查探,再行汇报。没想到他却在此途中出了意外,与唐门断了联系,所以不知这个委托有异的堡主才将这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任务,交给了远道。”
宫九眯了眯眼睛,凉凉地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倘若被派来此地的人不是唐远道,恐怕唐怀侠还不会这么关心这个任务,那被派来做这个任务的那名弟子,恐怕就也要步上唐元和的后尘,直到他死后,你们才能察觉到问题。”
唐怀天顿了一下,倒是没对宫九的风凉话说什么。因为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直沉默着的阿飞摸了摸怀中熊猫的脑袋,心情有些沉郁。
他原本在辽宋边境将墨麒、宫九拦下之时,心里想的还只是解决鬼荆无命,再超度李寻欢的。结果没想到路越往下走,就越不受控,等意识过来时,自己竟是又陷入了一场新的阴谋。
而在这场阴谋之中,阿飞甚至看不清究竟有多少方势力卷入其中。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冒出来李寻欢在哪荆无命现在又在何处为何影子人出现在巴山山道影子人究竟有何目的无头镖师是谁他的行为背后又有什么阴谋那个李义究竟是谁他是谁派来的他想要杀死无头镖师,为什么他背后的人,究竟意欲如何
被他抱在怀里的熊猫崽,爪爪捧着自己脑壳晃了晃。刚刚吃的有点多,它脑壳子都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不过现在它还没回到自己的两脚兽身边,再困也不能睡。
熊猫崽伸出爪在阿飞怀里慢吞吞掏了一阵,摸出一个果子来,一屁股坐回阿飞腿上,开始嗑起果子来,咔嚓咔嚓,无忧无虑,只等睡觉。
七个唐门弟子齐齐一个猛转头,一张张铁面具朝向了阿飞。
阿飞“”
坐在最右首的是一名女弟子“远道的熊猫啷个在你这”
阿飞“”
他默默抱紧了怀里的毛团子。
然而唐门无情的冷面杀手仍然伸出了她的摧花毒手,残酷地将毛团子从他怀里揪了出来,然后送进了书房,回来以后才对阿飞道“不回远道身边,阿飞困不着觉。”
阿飞“”
阿飞怀里一阵萧瑟的凉凉,痛失熊猫后,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会睡不着觉了。
“那个李义,会不会和荆无命有关系或许这整个事情,都是影子人弄出来的”东方不败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提了个想法。
唐怀义看向东方不败“为何这么说”
东方不败叹息了一声“本座只是不想再多浪费自己的力气。最好那个李义和影子人就是一伙的,如果不是我可没有闲心管你们的闲事。”他站起身,没什么兴致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对着波光粼粼的寒池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神色,顺眼瞄了一眼已经折叠起来,靠放在一边的艳色屏风,没太在意。
“墨道仙好雅兴。”他随口说了句评价,就准备带着白小花离开了。
白小花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一个正准备敲门的白衣暗卫。
白小花和暗卫对视了一会,才反应慢半拍的惊吓地叫了一声“啊”
东方不败侧过脸来看着受惊的白小花,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小花把暗卫让了进来,眼巴巴看着暗卫一路走到宫九面前。
暗卫单膝跪下,恭声禀报道“主子,蜀州知府说,他并未受到县令给他上报的文书。”
“没有”墨麒拧起了眉头,“但老县令说他上报过了。”
“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阿飞的眉峰也跟着皱了起来。
“也有可能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偷偷扣下来了呢”宫九轻轻敲了敲茶案道。
暗卫低声道“属下查过,那封文书确实存在过,老县令与府衙内师爷一同写的,而且也有信使传信,一路跑了几个驿站,都有记录。那文书是到了蜀州知府那儿才消失的。”
唐怀天挑眉道“那就是蜀州知府,或者是知府衙里的人有问题了。”
东方不败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宫九。
宫九面无表情“能在知府衙动手脚,无论动手脚的是小厮还是知府本人,幕后之人都一定有很大的权力,也很有手段,才能安插的了眼线,如此精准又及时地截住这些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这至少预兆了两件事。
第一,破案以后,大宋可能又要少至少一名高官贵族了。
第二,破案的过程,肯定会特别的麻烦。
江山醉真不愧是真金白银筑起来的酒楼,众人碰头交流完了情报后,各自回去歇息,没有谁是没睡好的或许除了东方不败。
因为他的管事白小花在给他守夜的第一个时辰,就不知怎么的,把他的床弄塌了。东方不败就和白小花心平气和地绣了一个晚上的花,第二天早上,白小花被他打发去取早食的时候,东方不败才悠悠然请掌柜又新开了间房,自个儿去补眠了。
唐怀天得亏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肯定又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东方不败在江湖上那些可止儿夜啼的传闻。
白小花心情很好地翘着嘴角,哼着曲儿走到伙房时,讶异地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在做一件绝不应该做的事。
太平王世子,无名岛九公子,正跟着厨娘,一步一步地做着排骨莲藕汤。
对于宫九来说,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大事,一步也错不得。他几乎拿出了面对小老头时百分百的专注,此事势必成功,决不允许失败。
白小花的哼哼声戛然而止,嘴角的笑也僵了一下,开始思考昨天晚上他是不是摔得真的有点狠了,不然面前出现的这个画面,除了是幻觉以外,很难解释。
厨娘看着宫九将最后一勺汤盛进碗里,才松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紧张地一直在出汗的手。
白小花上前一步,保持微笑道“九公子,您这是”
突然想喝汤了
不对啊,想喝汤直接让厨娘做就是了,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从未听过九公子有这样的癖好
宫九四平八稳地捧着手里的海碗,比执着剑还稳,看见挡事的白小花,不耐地道“干卿何事,让开。”
白小花顺从地让开了,屁颠屁颠跟在宫九身后“九公子你想喝汤何必自己亲手做呢让厨娘”
宫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送给他一个无比冰冷生硬的字“滚。”
白小花停住了脚步,不跟了。他在后面眼珠转了一圈,又高高兴兴跑回伙房里,问厨娘“姊姊,方才九公子为何会亲自来伙房做汤啊”
厨娘已经是个膀肥腰圆的五十岁妇女了,听到白小花这样俊俏开朗的年轻人这般喊,顿时喜笑颜开“唉,喊姊姊真是抬举我了九公子说是要学了送我们老板的。”
所以厨娘在教宫九的时候,面临的双重的压力,一重是怕没教好九公子会让她人头落地,一重是她人头落地后,指不定老板也要跟着被毒得口吐白沫。好在九公子并不是那种进了伙房就爆炸的那种极端例子,规规矩矩按着她的步骤做,还是能做的不错的。
厨娘庆幸完了以后,才注意到笑容彻底僵住,并且眼神开始有点怀疑人生的白小花“小花,小花咋啦”
噫,小花傻了
这一厢,白小花正被宫九的举动弄得满心怀疑,另一厢,宫九已经敲开了墨麒的门。
时辰还早得很,除了东方不败和白小花这样两人相对互相折磨了一夜的人,只有宫九是所有人里起得最早的。特地就是为了赶上墨麒一贯的晨起时辰。
墨麒来开门的时候,虽然眼神看着还很清醒,但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雪白垂顺的亵衣,显然内里还是迷迷糊糊没太清醒的“九公子”
宫九一边把海碗塞进墨麒手里,一边坦然地往门里挤,并且一双眼睛很会抓准时机地在散开的衣襟间巡视,盯着墨麒鼓涨结实而线条完美的胸肌不放“喝汤。”
嗨,喝排骨莲藕汤有什么好的,什么时候才能喝另外一种“汤”呢。宫九无比惋惜地盯着墨麒想。
墨麒下意识地单手拢住了自己的衣襟。
等到一碗汤下肚,墨麒才算是真正完全恢复了清醒。
他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宫九连续第三天为他煲汤了。而且今天早上的这一碗汤,明显就是极为贴心地卡着他的晨起时间送的,其中心意,让墨麒心中鼓鼓胀胀的,又是有一种不敢承认的满足,又是有一种痛批自己应当立即让宫九及时损止的矛盾。
墨麒抿了抿唇,垂下眼,低声对宫九道“多谢九公子,但你不必”
宫九晓得墨麒要说什么,最懒得和墨麒说这车轱辘话,于是立即伸手,捂住了墨麒的嘴“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宫九的手掌半是威胁半是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墨麒的唇瓣。
墨麒的话瞬间就被卡回去了,一双总是严肃沉静的眸子微微睁大,白皙的耳尖也瞬间染上了一片惊人的红色。
才要被主人残忍剪断的小芽再次扬眉吐气,趁着主人丧失了察觉能力的机会,拼命往上撑了撑,煽动着主人的心脏越跳越快,一时间连成在耳膜轰鸣的急促鼓点。
墨麒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红晕顺着耳朵一路爬上脸颊。
宫九挑眉“明天我还送。”
墨麒要说话。
宫九道“你敢反对,我就换一个位置堵你的嘴。”
墨麒的眼睛骤然瞪大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半是惊怒半是羞恼地道“污言秽语”
宫九伶牙俐齿“怎么就污言秽语了,万一我说的是脚呢分明是你心思不正。”
墨麒“宫九,你”
宫九道“我什么你倒是把后面的话说完。”
墨麒瞪了宫九一会,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这个油嘴滑舌之徒。
宫九看了墨麒红得滴血的耳尖一会,决定暂时放过墨麒“对了,我今天在伙房遇到白小花了。”
墨麒皱起眉,迟疑地侧过半张脸“白小花”
宫九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依白小花昨晚的表现,东方不败早该杀他千百回了,为何东方不败不仅没杀他,反倒还将他带在身边一个能在东方不败身边活下来的人,当真这么没用,这么笨拙”
墨麒沉默着没说话,但脸上已露出深思的神色。
宫九又道“而且,方才我在伙房煮完汤,白小花不仅没有避开我,还跟上来打听。他的胆子这么大,而且眼神里根本没有什么畏惧,只有兴致勃勃,这是一个黑木崖普通管事的正常表现吗”
墨麒转过身“你觉得白小花不对,那东方教主应该也能发现。”
宫九扬扬下巴“我知道,只是跟你说这事而已小心点白小花,我觉得他这次跟东方不败来巴山,一定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墨麒慎重地点头。
宫九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是去洪门盘问,还是”
墨麒沉声道“我想再去一趟山道。”
宫九挑眉“可我们昨天已经去过一次山道了。而且,昨天的暴雨,下的那么大,就算是有什么痕迹,也肯定早就已经被冲走了。”
墨麒皱眉“但我们没有顺着山道全走一遍,我们也没有上山看一看山上有没有异常。”
“暂且不提无头镖师的事情,我觉得单说荆无命会出现在巴山山道这件事情,就很不正常。影子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是有目的的,既然如此,荆无命出现在巴山山道,究竟所为何事影子人在巴山山道有何布局”
宫九顿了一下,道“你既然决定要去山道上看看,是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
墨麒颔首“影子人以往出手,所为的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寻宝,二是寻药。而东方教主会下黑木崖,来帮忙,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只要能够阻止他们的行动,或者是抓住他们的人,就可能击溃,或是重伤影子人组织。东方教主一定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特地从黑木崖赶来帮忙。”
宫九慢慢道“可普通的寻宝和寻药,都不至于能牵出一条线,就拔起整条根除非,东方不败认为,这一次影子人的行动,是为了那张最重要的唐皇宝藏图。”
墨麒赞同地道“对。你还记得老县令昨天说的话么洪门镖局以前曾护过十八车金条,当时他们出动了全局的镖师。可是一个月前的那趟镖,分明只有六辆镖车,可他们却也一样出动了镖局里的所有镖师。”
宫九“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洪门护的这趟镖可能不对,很可能影子人想要的那份唐皇宝藏图,就在这趟镖里”
墨麒点头“而且,在影子人想要出手之前,却有另外的势力在他们之前出手了。所以荆无命才会在洪门镖师全灭后还前往巴山山道。他或许和我们一样,也是想要调查洪门劫镖案的”
宫九还是有点不解“可即便如此,我们去巴山山道,又能找到什么呢洪门镖师是一个月前死的,无头镖师是半个月前出现的,荆无命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再往后,就是唐远道大前日看见的,那个无头镖师被另一个无头镖师绑走的场景。”
宫九提醒“你别忘了,雨是昨天才下的,那些证据却都是在雨之前留下的。现下一场雨过去,即便有过证据,也早就已经消失了。”
墨麒“不可能。一定会有一些证据是雨冲不走的。或许是树上的刀痕,或许是散落的暗器,也或许,其实沿着这条山道上去,山上就有其他的线索,所以无头镖师才会一直拦着众人不让上山这个猜测,不是你昨天晚上说的么”
宫九看着墨麒认真的样子,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那我们现在就上山去。”
无头镖师出现之后,巴山山道当真没有百姓敢走了。即便是砍柴猎兽的,也都干脆不走山道,走小径。
宫九和墨麒站上山道,走到唐远道先前给他们指的那处特殊位置就是高个无头镖师把矮个无头镖师绑走的位置分开到两边的树上寻找动武可能会留下的痕迹。
宫九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的宫九走到墨麒的身边,看见墨麒正望着山道南边的密林“怎么,你想进去看看”
墨麒看着面前的密林道“最开始的那个无头镖师,是不会内功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里会有树被内经袭过的痕迹”他伸手指了一下密林。
他站的这个角度十分刁钻,宫九站在他身边就没看到他说的树倒下的痕迹,但等墨麒给他让开,宫九站到墨麒这个位置,再往密林里看时,果然看见了一条缝隙。
这是一条人为开辟出来的缝隙,树不自然地齐齐往缝隙两边歪倒,显然是从这里走进密林的人不耐烦地用内力拍歪的。
“高个子的那个无头镖师会内功”宫九跟着墨麒一起顺着这条缝隙往密林里走。
“对。应该是这样你看着点两边树,有没有武器的痕迹。”墨麒边说,一边闷头盯着地上。
密林的路很难走,昨日才下了雨,泥泞不堪,踩一脚就像踩到年糕上一样黏糊糊的,一下一个脚印。
宫九脸一直板着,运着内力全程保持着轻功,免得自己踩进泥里。看得出来如果带他来这里的人不是墨麒,他可能就已经拔剑宰了这个胆敢带自己走泥地的贼子,弃尸林中,再甩甩袖子飘然远去了。
这条缝隙直到两块垒在一起的岩石处,才不再继续往前延续。
他们没有在树上看到什么痕迹,却在这两块岩石上看到了痕迹。
这两块岩石,其实本该是一块的。
有人用刀或者是剑总之是一种十分锋利的武器,将这块岩石平平地劈成了两半。
“有没有别的痕迹”宫九左右看看,想要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没有。”墨麒盯着自己脚下,岩石与泥土的缝里,“但有别的东西。”
在岩石和泥地之间的缝隙里,夹着一个小小的、黄铜色的薄片。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一块铜板”宫九凑到墨麒身边细看。
墨麒没说话,蹲下身将那块小东西捡了起来“是一枚金钱镖。”
“金钱镖”宫九的神情有些怪异。
墨麒看他“怎么”
宫九道“你知不知道,荆无命以前所效力的帮派,就叫做金钱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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