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毒被墨麒收了起来, 准备等回观后, 请黄药师和小龙女一道研究如何调配解药。
洪七公拔开了酒葫芦的瓶塞,灌了口酒“一个在外流窜的老毒物, 和一个在外流窜的东方不败, 也不知哪个更危险。”
欧阳锋斜了洪七公一眼“甚么叫在外流窜再者说,掠走黄芎的可不是我。现下我们该如何找到东方不败”
杨过思忖“这床板上的来字,应该是东方不败留给黄芎看的。”杨过走到还留着来字形针眼的床板边,比划了一下, “按这银针扎入的位置和角度, 当时东方不败应是站在这扇窗外, 让黄芎自己出去与他相见。黄芎并没有武功的话后门可有脚印”
段智兴站的离后门最近, 伸手推开门“有, 很浅,快被雪埋住了。”他顺着脚印往前看, “但不长,没出后院,大概是走出门后就被东方不败掠走了。”
杨过期待的眼神顿时又愁了起来“唉,脚印也不能追踪,我们该如何找到东方不败”
墨麒亦是一筹莫展,心里否了好几个想法后,不自觉地下意识看了宫九一眼, 却瞧见对案情向来不甚上心、一向秉承着能解便解, 不解拉倒的态度的九公子, 居然也紧锁着眉头。
墨麒心中一紧“九公子,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宫九也皱眉
宫九抬头看了墨麒一眼,凉凉道“你们单想着怎么找到东方不败,可曾想过,东方不败恢复记忆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洪七公奇怪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影子人给他下的药失效了呗。还能意味什么”
“不,不仅如此。”欧阳锋面色一肃,“这意味着,影子人给像我这样,被他们救治醒后的人下的药,并非是稳定的。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更多的影子人正埋伏在大宋的各个角落,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黄药师赞同点头“这并不是好事。死人再生,无组织要比有组织更可怕。那些被影子人救活的人里,不乏一些恶人,若是影子人的药失效那影子人当真是从地府里放出了不少恶鬼。”
众人正心情沉重、满怀忧虑地坐在草庐里死气沉沉,草庐窗外的雪地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白衣暗卫。
暗卫单膝半跪在地,对宫九恭声道“主子,墨道长要的药材,已经到城门口了。路上并未遇到拦截,所有药材平安到达。”
给东方杏做药浴的药材,终于送到了。
墨麒当先起身“药材已至,再加上已经搜到的痴毒,东方神医的痴症可解了。”
众人回观时,把黄老将军也带上了太行山。一来,此时黄芎已被东方不败掠走,黄老将军一人在草庐中无人照顾,万一出了什么事便糟了;二来,本来众人就是要给东方杏解毒的,倒不如顺带把黄老将军的毒也一并解了。
回到太行观后,墨麒、黄药师还有小龙女三人便带着从黄芎处搜来的痴毒,把东方杏、黄老将军分别安置在床上,推进丹房里,一头扎进丹房,熬了两天两夜。
李安然和杨过在丹房外面眼巴巴地守着,无聊的时候就互相说说话,聊聊天。李安然知道了杨过与小龙女过往的风波不断,聚少离多;杨过知道了这丹房曾经当真是墨道仙小时候“炼丹”的屋子,是李安然和墨麒的师父,特地为墨麒盖的。
一般小孩小时候玩儿的都是捏泥巴、薅鸟蛋,墨道仙玩的却是炼丹
杨过被李安然的描述逗得笑得直打跌“墨道仙小时候当真炼过五雷丹”
李安然哼哼了几声“岂止当时他还自己偷偷背着我们,吞了那什么五雷丹,大雷雨天的非要站到松柏下面,想要遭雷劈。师父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还板着脸说师父打扰他修行,他这是在聚天地之灵气”
杨过差点笑岔气“此话当真”
李安然呵呵笑了几声“当然,那些什么丹我到现在还留着呢,就放在道馆后面的杂物房里。师父当时怕他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炼丹,自己把自己毒死了,所以给他的都是些糖。”
“当时师弟也有十岁了吧,又聪明的跟个人精儿似的,直接给他糖,哪里能糊弄得过他师父还得将这些糖自己熬化了,加些无关紧要、怎么配都配不出毒的药材,弄出点药味,然后再重新凝成糖渣。等到师弟来要天材地宝的时候,先推拒一番,再把这些糖渣给他可费了老劲了”
杨过快笑死了“墨道仙小时候当真想要修仙哪”
李安然瞪眼“都是他家长辈教的这些乱七八糟他以前家里风气也不大好亏得后来被我师父掰回来了。”
杨过笑了一会,累到简直快没气了,瘫在雪地里喘了一阵,翻身坐了起来,看看天“这都已经两天了。差不多该出来了罢”
他正和李安然笑着说着,丹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李安然第一个蹿过去,丹房里的人都没来得及出来,他就使劲往里挤“阿杏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从丹房里传来一声喝骂“哪个许你叫我阿杏的”
李安然方才还挤得一身是劲,这声断喝后,瞬间蔫了,被丹房里的人一下挤出了丹房,等到人都走了,没人跟他挤了,也没敢再往丹房里迈一步。
杨过没捞到和小龙女说话的机会,因为连在丹房里呆了两天两夜都没有洗漱,小龙女现下浑身都是药味,她现在不想和过儿亲亲抱抱,现在只想把这一身的药草味洗掉。
不止她,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是讲究人。黄药师与墨麒几乎一出丹房就没影了,都是第一时间就回屋去沐浴去了。
东方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从床上下来,瞄了一眼门口,那李大傻居然还在门外站着,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恨铁不成钢“你这傻子,还在门口待着作甚到底是要进来还是走人,能不能干脆些”
李安然慌得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谁都听不懂的话,然后试探地迈腿,走进了丹房。
东方杏看他一副紧张的就要当场倒地的模样,只得自己先开口“黄老将军的痴病是真的治不好了。”东方杏有些难过地看向还躺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黄老将军,“他已经中毒五年,这么久的时间,毒药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早就已经无法逆转了。即便此时痴毒已解,可毒药给他大脑造成的损伤,却是再也挽救不回来的了。”
李安然脑袋已经糊成一片了,整个人便是一个大写的慌字,六神无主的模样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东方杏指哪他就看哪,自己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东方杏惋惜完了黄老将军,才回过头来问李安然“这段时间,是你照顾我的”
李安然傻傻点头。分明俊美的像尊冰雪雕塑成的面孔都透着一股傻劲儿,简直白瞎了这张脸。
东方杏眯起眼睛,抬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襟“那平日我更衣、擦身”
李安然没听东方杏说完,就像被烫到了似的“嗷呜”一声叫了出来,抬手捂住耳朵飞快缩到了墙角。
东方杏“”
东方杏走到锁至墙角的李安然面前,伸手不容置疑地掰开李安然捂着耳朵的双手。他分明不会任何武功,可掰李安然的手,也就是轻轻一用力,李安然的手就和耳朵分开了。
东方杏语气危险道“你没有趁机做什么不轨之事罢”
李安然紧张地使劲脚抵着地,把自己往墙里怼,简直恨不得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才好“没没没没有”
东方杏“当真没有”
李安然顿时噌得一下站直了身体,挺起的胸膛差点把东方杏撞个踉跄“没有”李安然目视前方,眼神坚毅,声音掷地有声地道,“那时候你还失禁尿床呢,怎么可能有心思欲行不轨那岂不是禽兽不如”
李安然在心里痛苦地鞭挞自己我怎么这么禽兽不如
东方杏心里的那点失望,瞬间变成了恼羞成怒,一巴掌糊了李安然满脸“滚”
李安然心里嗷呜嗷呜的淌眼泪,身体却是半点不敢耽搁,东方杏这一声滚刚落下,他就忙不迭地转身,几乎同手同脚地“滚”出了门。
东方杏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单瞧李安然那幅慌得简直魂魄离体的模样,谁都知道李安然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这次特地赶回松溪镇,原本就是为了来找李安然这个当真在太行山痴守了十年的傻子的,没想到十年过去,李安然还是这么没出息。
东方杏反身给黄老将军搭了脉,确定解毒没有对黄老将军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才走出了丹房,细心将房门合上,免得穿堂风吹得熟睡的黄老将军受寒。
等到他熟门熟路地回到自己在太行观中,每次到来都会借居的客房,重新整理完自己,踏入太清殿的时候,殿内已经坐满了人了,李安然正使劲摁着太清殿角落的柜子往外拽蒲团。
见东方杏踏入殿中,众人齐齐起身“杏香神医”
李安然“咔嚓”一声,不小心撞裂了整个木柜。
东方杏“”
洪七公是被东方杏亲手施救救回来的,自然最是积极,第一个跳到东方杏身边,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早已准备好的空蒲团上坐下,边急切地问道“东方神医,你还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下毒的吗”
东方杏在洪七公身边坐下,无视了角落里满脸失落,丧眉耷眼的李安然“当然记得。一年前,我来到这松溪镇,被黄芎请去给黄老将军解毒。但因为未能拿到痴毒,我尝试了许久,都没能调配出解药来。更何况,黄老将军已经中毒多年,脑部早已经被毒侵蚀。这解毒整整耗了我半年有余的时间。在那个时候,松溪镇里就已经有和黄老将军一样,中了痴毒的人了。”
“我并没有多想,只是专心调配解药。半年前的一天,我在去药铺取药的路上,发现了欧阳前辈,他正尾随着黄芎。我心中大骇,还以为是见鬼,故而情急之下对欧阳前辈撒了一把七步倒,结果却意外发现,欧阳前辈并不是鬼,而是当真起死回生了。”
“虽是起死回生,但欧阳前辈其实还是在受一种药物控制,眼珠漆黑,记忆全失。我便想着能不能帮欧阳前辈解药,毕竟欧阳前辈所中之药并不算毒,只消驱散药效便可恢复记忆但死人复生,复生的还是西毒欧阳锋,这事事关重大,总该给几位前辈送个信,于是我飞鸽传书给黄前辈、洪前辈还有一灯大师,请众人至此”
“当时我虽迷倒了欧阳前辈,但欧阳前辈总有醒来的时候。每次醒后他都会挣脱绳索,直往天姥庙而去。我追他不得,但再往后,我慢慢发现,我每次找到欧阳前辈,都是在天姥庙里,故而我就将地址定在了天姥庙。”
东方杏摇头“我又如何会想到,这天姥庙居然就是黄芎实施阴谋的处所在最后一次为欧阳前辈施针之后,欧阳前辈所中的迷惑神智之药被解,人也陷入昏迷。我在庙中等候时发现了穿着奇怪的黄芎,慌乱之下只来得及藏起昏迷的欧阳前辈,自己却被黄芎撞个正着。”
欧阳锋哑然片刻“然后黄芎就误以为你撞破了他的阴谋,所以给你下毒了”
东方杏苦笑“是。怪我不会武功,除了给人看点病没有什么防身之术,一下就教黄芎得逞了。”他有些心有余悸,“也幸好黄芎所下之毒乃是痴毒,而不是什么含笑半步癫之类的致死之药,否则我也活不到今日了。”
段智兴合掌道“阿弥陀福,东方神医平日救死扶伤,为百姓无偿坐诊,行善积福,吉人自有天相。”
李安然蹲在碎裂的柜子边,眼巴巴地看着东方杏,眼里全是心疼和庆幸。
东方杏淡定地转个身,背对李安然“诸位既然能找到我,是不是已经抓到黄芎了”
洪七公尴尬地将此间种种都说给了东方杏听“所以,现在我们需得先找到东方不败,才能找到被他掠走的黄芎。”
东方杏有点懵“怎么找”
众人皆是沉默,欧阳锋却胸有成竹“黑木崖。”
杨过惑而不解“为何”
欧阳锋看向杨过,目光带着点温暖,道“当时我在天姥庙内醒来,恍惚之后想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最亲近的人。”
小龙女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是,东方不败初醒,第一件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怎的还叫我前辈,叫义父”欧阳锋先是不满地纠正小龙女的称呼,而后道,“没错。对于东方不败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
段智兴思索了一下,皱眉道“重新夺回黑木崖,一雪前耻”
欧阳锋叹息道“毕竟对于现在的东方不败来说,这世上恐怕也没有旁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有意义的了。”
黄药师沉吟片刻“有理。东方不败乃是一代枭雄,心高气傲。当年黑木崖上被任我行、任盈盈、令狐冲等众人围攻,是被使阴招打败,坠落山崖的。此仇要报,必要杀回黑木崖,在此之前,东方不败定会收集情报想来黄芎之事,便是他在收集情报之时发现的。”
“如今,东方不败已掠走了黄芎,估计拿到葵花宝典后,他也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这无名小辈身上。下一步便是回到黑木崖,与昔日旧敌再战一场。”
欧阳锋笑道“现如今,任盈盈手上已没有杨莲亭做幌子分散东方不败的注意力了,任我行又早已身死,只怕这一次,黑木崖上下,命运堪忧啊。”
小龙女左右看看“那我们还去找东方不败吗”
墨麒沉声道“找。”
宫九敲敲一旁的木台“听见没有黄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先往黑木崖中一探”
蹲在房梁上,才暖了手脚的暗卫们苦兮兮“是”
欧阳锋讶然“何必让他们先行一步,我们为何不现在出发”
宫九睨了欧阳锋一眼,站起身,居高临下、正气凌然的冷声责怪道“怎可现下就走这松溪镇中,还有那么多受痴毒之苦的人,须得黄前辈、龙姑娘还有道长相救。”
“尤其是黄家幼孙,平白受长辈恩怨牵连,何其无辜”
“还有,黄老将军便就这么放在丹房不管了么”
欧阳锋张口结舌。
房梁上留守的几个暗卫,脸色顿时像吞了墨麒扔在后院的炊饼一样“”
主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主子,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暗卫们心中不由地浮起一句句崩溃质疑。
东方杏并不识得宫九,只觉这白衣公子,看似衣裳华贵、气质疏冷,人却是热心肠,便对宫九温和笑道“解毒一事我也可助一臂之力。黄老将军”他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李安然,而后转回来道,“黄家人定是不会接受他的了,我欲在松溪留下,陪他走完最后的这段路。黄老将军是英雄豪杰,不应落得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这般下场。”
李安然在角落一下站了起来,在众人受惊投来的目光中,瓦声瓦气地乱七八糟咕哝了半天,终于攒足了勇气“我、我可以陪你一起”
东方杏终于等到了他最想听到的那句话,柔软的嘴角顿时绽开了笑意“如此,大善。”
墨麒站起身“解药既得,解毒之事便不难。我们四人分工行事,应当能在今天日落前完成解毒。”
东方杏收起了微笑,严肃点头“没错,算算时间,东方不败掠走黄芎已有半天了我们需得抓紧了。”
黑木崖。
任盈盈正执着剑,站在悬崖边。
她的面前是一名穿着艳烈如火的红衣的美俊男子,脸上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即便看起来令人心头发冷,可依旧好看的叫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往前一步便是东方不败,往后一步便是千丈深渊。任盈盈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往后看了看几乎瞧不见底的悬崖,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她使劲咬了咬嘴唇,举起剑指向东方不败“你是不是想为了杨莲亭报仇”
东方不败笑了一下,没有抹粉的面容美俊得叫人一眼看去便心跳神曳“不。”
“不,他还不值得。”
任盈盈瞪大了双眼,竭尽全力想要拖延时间即便她就算再怎么拖延,也不会有人能赶来救她了“不值得你已经不爱他了吗”
东方不败并不在意任盈盈拖延时间的意图,语气平和,仿佛并不是想要杀死任盈盈,而是在和任盈盈闲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盈盈,如果你同我一样也死过一次,你会看开很多事,也会放下很多事。”
任盈盈几乎将自己的唇咬破“那为何你不放过我”
东方不败轻笑了一下“你错了,盈盈。我不是不放过你。你瞧,当年是你和你的父亲任我行,还有向问天,上官云,令狐冲一起将我击下悬崖的。你说,今日我将你击下悬崖,难道不是天理昭昭,因果报应”
任盈盈厉声道“你休想对冲哥动手”
东方不败被任盈盈睚眦欲裂的样子逗笑了“该来的都会来,想跑的跑不掉。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冲哥呢怎么没和你一同坐这黑木崖的教主宝座”
任盈盈怒道“冲哥才不稀罕这教主宝座”
东方不败赞同的颔首“没错,你的冲哥不稀罕,你稀罕。”他以一种安抚的口气道,“没关系,这并不是羞于承认的事情。”
任盈盈被激怒了,手中的剑几乎就要往东方不败的身上戳,可空中数百枚几乎细不可见的银针早已经对准了她“我没有我早已经和冲哥一起隐居了是向问天向大哥和黑木崖的人找上我们,说没有教主坐镇,黑木崖被朝廷的人攻打我才回来帮忙的”
东方不败摊开手“哪里有朝廷的人”
任盈盈气道“那是黑木崖的人骗了我”
东方不败摇头“那你已经知道他们骗了你了,为何你还不回去找你的冲哥,继续去过隐居的日子”
任盈盈的眼睛里立即盈满了眼泪,大声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东方不败悄声细语道“我怎么不知道啦你瞧我知不知道你的冲哥在发现你居然还和黑木崖的人有联系,甚至还要回到黑木崖做教主的时候,与你吵翻了,现下你们正冷战呢。你身为圣姑,哪里有脸面主动去求和”
“正巧,这黑木崖盼天盼地就盼有个教主能给他们撑腰,你来了之后,他们定是无比高兴,天天将你捧到天上,简直把你当做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儿一样赞颂。这么好的地方,不如多呆一段时间,等到你的冲哥后悔了来找你道歉,你再抛下他们回去也不迟。”
东方不败摇头“盈盈,你的心是冷的,哪怕你装的再像你是日月神教的圣姑,是任我行的女儿,是我带大的孩子你和令狐冲终究是不一样的。”
任盈盈厉声道“你休要胡说我只是不想让爹爹的神教出乱子而已东方不败,你回到黑木崖,难道不就是为了夺回日月神教的教主之位吗”
东方不败蹙了蹙眉“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任盈盈怒极“那是你从我爹爹手中夺走的”
东方不败轻飘飘地说“那是你爹欠我的。”
若不是任我行用葵花宝典将他害成这样,东方不败又岂会在本就明知自己就是下任教主之时,愤而反之,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东方不败不打算再说了。
空中的银针骤然向任盈盈又压近了数寸。
东方不败的十指上牵着操纵银针的红线,嫣红的线缱绻地缠在他修长白皙的指腹上,无端带出旖旎的味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跳下去,就像你们那天将我击下山崖一样。不论是死活,你我之间仇恨一笔勾销。”
“死了,便算是你偿我一命。活着,你就能平平安安去找你的冲哥,从此过回你们隐居的逍遥日子。神教不会再扰你们,这不是你们的夙愿吗”
任盈盈被银针逼得已经半个人踏出了悬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东方不败轻笑了一声“可别得寸进尺啊,盈盈。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都得给我下去”
话音一落,百枚银针已经齐齐刺向任盈盈。
任盈盈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臂护头,却只觉得衣衫上传来强大的牵力,身体却半点没感觉到疼痛,下一秒,便是坠落的失重感。竟是那数百枚银针刺穿了她的衣衫,拎着她将她扔下了悬崖。
东方不败在悬崖边站了一会,烈烈的红衣在崖风的吹拂下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他没有去看悬崖下的任盈盈究竟是死是活,只是站在这个他曾经命丧黄泉的地方,安静地待了许久。
早已经被恐惧支配着对东方不败重新臣服的黑木崖崖众,在东方不败身后不远处心惊胆战的跪着,谁也不敢抬头。
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心中的恐惧,快要窒息的时候,东方不败终于动了。
他从腰间掏出一张信纸,展开一看。
“展信佳
合作否
赵祯”
东方不败冷笑了一声,一把碾碎了信纸,随手扬在黑木崖的崖风中“合作个屁。”
他顿了一下,手指又是一动,银针飒飒而出,将崖风中的信纸碎屑挨个戳中,重新送回东方不败手中。
黑木崖的现任总管战战赫赫,简直要泪流满面。他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和杨莲亭一样,走上成为东方不败禁脔的老路,又是担心自己要是没走这条老路,会不会脑袋脖子分家。正心神不宁之时,东方不败的银针已经将信笺的碎屑送到了他面前“给我立刻粘好,送到山下那个卖芝麻包的铺子里去,告诉铺子的老板善。”
话音刚落,银针已经带着纸屑,噗噗噗扎到了总管膝前的土地上,再仰头看时,东方不败已经不见人影了。
总管紧张地打了个嗝,顿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和众人一块互相扶着站起来了。
顶替了被杀的上官云和向问天的两人,比总管还要害怕“教教教主说马上粘好,我我我们一块罢别误了教主的事”
三人忙不迭地攥着纸屑回到住所,一点一点仔细拼纸屑。
等到最后一点纸屑被拼完,总管念了一遍上面的字,而后惑道“赵祯”他一惊,“这不是皇帝的名姓吗”
总管大惊失色“难难难道教主从地府回来,竟是如此厉害,就连禁脔都已经是是皇帝这样身份的人了吗”
远在汴京的赵祯狠狠打了个喷嚏,边打边吩咐林七,给不停和他来信嚎想吃阳澄湖大闸蟹的段誉送去螃蟹百匹。
总管与新上任的两位长老面面相觑,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粘好了信就匆忙下山去找东方不败所说的那个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板一见他们下来,就笑着迎上来了“二位客官,想来点儿什么”
总管粗声粗气道“你就是这包子铺的老板”
老板用围裙擦擦手“是啊。”
总管将信纸往他手上一递“我们教主说,善。”
老板“没了”
总管一愣,还要有啥
总管“没了。”
老板点头“好的么。我这儿有些桂圆莲子百合粥,您给教主端去。”
总管懵头懵脑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从包子铺出来了。
两个呆在门外等着的新长老,紧张地凑过来“怎么样”
总管无言地低头看粥“你们说,这桂圆莲子百合粥,是什么意思”
三人很是沉默了一会。
总管叹了口气“罢了,还是快些送给教主罢莫要凉了,到时候我就得遭灾了”
长得还算几分俊朗的年轻总管十分悲怆地想原本还想着万一有生命之忧,还能自荐一下枕席试试。唉,教主都有皇帝了,还要我个屁还是兢兢业业地夹着尾巴做人吧
一炷香后,东方不败坐在仆役重新给他打理出来的屋内,看着面前摆的桂圆莲子百合粥“”
总管苦着脸,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东方不败拿勺子舀了一勺,吃进嘴里,面色一僵,过了一下,吐出一个桂圆核来。
总管脸色大变“那可恶小人送给教主您的粥,居然连桂圆核都不知道剔掉属下这就下去砸了他们的铺子”
东方不败语气很差地道“站住。”
才溜了一半的总管满身冷汗“教教主”
东方不败把勺子扔回了粥里“将我带回来的那个人的尸体,送去那包子铺。”
“还有,把这粥倒了。”
这狗皇帝,说什么话不能直截了当,非要送个没剔核的粥来提醒他。
不过也确实,葵花宝典既然已经拿到,黄芎的尸体就没用了,留着在山上腐烂,倒不如送下山去,白算赵祯个人情,也不是他吃亏。
总管忙捧了粥,快快地溜了。
东方不败将缠在指间的红线震碎了,走到从前每日都要看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看了一会后,慢慢抬手,解开了衣襟。
白皙如玉的胸膛上,自心脏的位置为,密密麻麻向四处布满了紫黑色血脉,犹如什么邪恶的蛛网。这是内力翻倍的代价。修正气之功倒还好,但像他和欧阳锋那般修邪门内功的,却是将原本就极易走火入魔的危害也翻了数倍,这日日攀升的内力更是会不断榨取他身体的能量,缩短他的寿命。
可东方不败并不打算除掉这不断榨取他寿命的蛛网。
至少在毁掉这蜘蛛在暗处盘踞的巢穴之前,不。
墨麒等人赶到黑木崖时,黄芎的尸首已经放进了棺材里,赵祯的人也已经守着棺材,在包子铺门口等待他们许久了。
墨麒等人被拦住,听闻这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包子铺的老板,将赵祯已与东方不败联手之事说罢,几乎每个人都倍觉震惊。
杨过将棺材打开一看,果真是黄芎的尸首。
过了半晌,黄药师才道“当今圣上,确实是有手腕的明君。”
原本他与欧阳锋、杨过等众人跟来,是为防止要与东方不败争斗,但此番既然东方不败已经不是敌人,黄芎的尸首也已经送到面前了,他们便不打算继续逗留。
笑眯眯的包子铺老板看着众人接连告辞,追了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黄药师等人纷纷回头,看了墨麒一眼,而后都是点头应下了什么,才转身离开。
宫九和墨麒还要护送棺材回松溪,自然留在包子铺内没有走。墨麒被杨过和洪七公他们看得心中警钟长鸣,不由地绷紧了身体。包子铺老板一回来,他就紧绷着脸问“你与他们说了什么”
包子铺老板泰然道“只是道别,替陛下与诸位大侠说几句问候的话而已。”
包子铺老板又道“国师,这黄芎的尸体,可以由我等暂代看管,二位不急上路。陛下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你,还有世子。”
宫九不悦地道“何”
包子铺老板道“东方教主并未失去在影子人时的记忆。”
墨麒瞳孔一缩“什么”
包子铺老板“我们的人最先和东方教主接触,是在半个月之前。当时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正在寻找影子人和葵花宝典的下落。葵花宝典倒没什么,但他寻找影子人的线索时,恰好和我们的探子遇上了,我们这才知道,东方教主其实还记得自己在影子人组织的记忆。”
“没错,我确实记得,但是不全。”东方不败看着墨麒道。
看好看的人,能令人心情舒畅。
墨麒绝对算得上是能让人心情舒畅的那一类。
东方不败在黑木崖过了一夜,被那个年轻的总管的愚蠢已经洗刷了数次观念,根本没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杨莲亭还会来事的傻子。
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总管的莫非就靠一张脸东方不败思忖了一夜。
什么平地摔、热水湿身、糖放成盐偏偏那总管还十分黏人,并且当真全权经营掌握着如今日月神教上下的财路,从不想自己看这些账本生意的角度考虑,一时还动他不得。东方不败一方面找人分了他手上的生意,一方面将人留下,心态已经从一开始的恼怒,慢慢变成了还想再看看这人还能卖什么蠢。
只是一夜过去,东方不败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快变得和这家伙一样不好使了。
在这家伙的衬托下,和一个正常人,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正常人说话,就显得更加令人心情舒畅了。
东方不败本还考虑不准备给赵祯派来的人面子,直接赶出去,现下倒是觉得赵祯格外明智,派来的人恰到好处了。
墨麒早已被宫九笔直又滚烫的眼神凝视磨炼得刀剑不入,东方不败这还带着点含蓄的欣赏目光算什么。
倒是宫九看得心里不悦,开口道“不论完整还是残缺,还望教主能将您记得的事告知于我等。”
东方不败并没有废去自己的内力。
从进门被东方不败的内力锁定的时候,宫九和墨麒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面前,宫九并不会以硬碰硬。总归东方不败会有废去内力的一天的,若是不废,东方不败也活不了多久。宫九将敌意和算计严严实实地藏在最深处,面上不露毫分。
至于现下,还是先将影子人的事情问清楚再说。
东方不败看了宫九一眼,递给宫九一个了然、又毫无温度的笑“当日坠下黑木崖时,我还保存着些神智,影子人给我喂药时,我便留了心眼,用内力挡住了一部分药。只可惜我受的伤太重,这药我只逼出了一部分,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
“但也就是这逼出的一部分药,保存住了我对影子人的一些记忆。第一,那里应该是某座高山峻岭,且气候严寒。我对那里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白雪一片,终年被雪覆盖。第二,影子人不断派人出来搜寻的东西,其实并非只是财宝奇药,这只是他们用以掩藏的表面目的。”
宫九立即问道“那他们到底想找的是什么”
东方不败道“一张藏宝图,一张属于唐朝皇室,百年累积下来的宝藏的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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