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
“哎小家伙你别挤我, 听着呢”
“可是远道也想听啊”
“远道乖, 听林哥哥一句, 小孩子不能听这种东西”
使劲扒着门,试图听墙角的赵祯、林七,还有唐远道, 被突然打开的木门拍了个正着,统统栽到地上。
好不容易坐起身来,揉着脑袋小心翼翼抬起头的时候, 就瞧见了站在他们面前的, 面色铁青的墨麒。
还有趴在墨麒身后,面色嫣红的宫九。
“不准靠近这里。”墨麒的声音简直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 但他却始终没有去拨开一直在后面,对他的衣服抠抠索索的宫九。
他巍然屹立在原地, 不动如山,黑着脸的模样却显得更加可怕了, 内劲挤压得木门咯吱作响“若让我发现”
三个听墙角的家伙吓得互相扶着,飞快地跑了。
墨麒艰难地在宫九的干扰下带上门,又将门闩死死插上, 避免万一被人误闯进来。
宫九已经根本抑制不住了。他的手在刚刚抠抠索索的那会儿功夫,已经从墨麒袖间的银针包内摸出了几枚银针, 眼神还极为渴望地直往墨麒放在床上的浮沉银雪上瞟。
宫九手软腿软地从墨麒身上滑落, 倒在地上翻滚, 总是梳得丝毫不乱的发髻也折腾散了, 面色嫣红“抽我快抽我”
这已经不是宫九第一次在墨麒面前犯病了。即便墨麒并不怎么想把这称为“病”, 因为这个字眼听起来充满了贬义。
但若单纯只是在床事方面有这样的癖好,倒还寻常。可像宫九这样,一旦受到疼痛刺激,不论时间地点,甚至会在生死过招的时候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的,确实是病。
房内的两人,无论是沉默站着的,还是喘息着疯狂翻滚着的,突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初见的场景。
不过那时候,更加狼狈些的不是宫九,而是墨麒。
半月前的某个晚上,宫九正被仇家追杀,狼狈地撞进江山醉老板的雅间里,直接摔进了正在沐浴的墨麒怀中,把装满水的木桶砸的稀烂。
墨麒不想回忆当时宫九是怎么因为疼痛突然兴奋发病,怎么纠缠着正在沐浴而没穿衣服的自己,自己又是怎么在这种极端尴尬的场面下击退所有的敌人,并且被逼着在透风的房间里,用浮沉银雪满足宫九的受虐欲的,那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的时候,很容易令他的理智全线崩溃。
而且事后想起来,当时宫九根本就不是“被追杀”,只是像只猫,在恶劣地戏弄着即将落入他掌中的老鼠。
那天以后,墨麒至少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不想再碰浮沉银雪,也因此总是对屡屡挑衅纠缠的宫九步步退让容忍。
宫九已经拿着银针,在自己身上戳了数针了。他下手极狠,甚至还带着内劲,氲出的血在他白色的衣裳上染出朵朵红梅。
墨麒一动不动地看着,知道这样的伤,在宫九特殊心法的运转下,眨眼就会愈合如初,这也是为何宫九扎完一针后,还要继续再扎的原因。
针刺的麻痒,令宫九愈发不满足起来。这种时候,墨麒居高临下、袖手旁观的冰冷态度,反倒成了另一种催化剂,让宫九的心底更加滚烫。
墨麒并不打算重蹈覆辙。之前的经历已经证明,满足宫九的欲求毫无好处,所以这次,他并不打算满足宫九。
他想到另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想要戒断宫九这种无法自控的受虐癖好。
门外。
赵祯仗着自己身为九五至尊,听个墙角应该不会被暴打,壮着胆子又一次蹑手蹑脚溜了回来,扒在门上,美名其曰担心自己的堂弟。
隔着薄薄的门,就断断续续听到里面状似暧昧的声音,然而全是宫九的。
等了一会,突然听见宫九语带崩溃地怒骂了一句“墨麒,你个混蛋”
赵祯如遭雷劈,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这这,这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堂弟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接着就是宫九软下来求饶的声音“我错了,我错了,道长。道长”
赵祯魂不守舍、四肢并用地爬开了,毫无形象可言。
林七连忙扶起赵祯,憋了一会,忍不住道“这,不知里面”
赵祯两眼有些发直,喃喃“别问,问就是恐怖。”
第二日一早,墨麒带着小徒弟背内功口诀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抱元守缺,气行丹田。逆太清而可身轻”墨麒慢慢停了下来,有些困惑地看向眼神最怪异的林七,“怎么”
这可是能让太平王世子也求饶的男人今日世子爷出门的时候,精神都很是萎靡,而且还异常的沉默
林七的面色顿时惶恐“没没事”
赵祯冷静了一晚,觉得事情说不准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同,于是谨慎而委婉地出言试探道“昨天,道长你和我堂弟的交谈,结果如何”
墨麒顿了一下“你们又偷听了。”
赵祯“没有。”
墨麒看向唐远道。
小徒弟立即出卖皇帝,划清界限“陛下听了,我们没有”
赵祯“呃”
赵祯有些无奈。他听自己的暗线提到过一点宫九的自虐癖,故而昨天看见宫九和墨麒进房间后,才会那般担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小老头吴明自觉自己行事隐蔽,但天下本就没有藏得住火的纸,那座暗地里筹谋着妄图改天换日的无名岛上,自然也有赵祯派去的探子,赵祯也早就知道宫九同那无名岛之间的关系。
只是,赵祯也没料到,那探子传回来的第一封情报,不是吴明和宫九的造反计划,而是太平王世子的怪癖
堂弟那点注定掀不起风浪的造反计划,赵祯没看进眼里。反倒是堂弟这个自残的癖好,却让赵祯极为挂心。
太平王世子造反,打压下去便是。可若是太平王世子死于自残,这
赵祯站起身,将墨麒特地拉到自己屋里,才半遮半掩地说“此等嗯,毕竟伤身,还是莫要做的过火比较好。”
墨麒“”
他好像差不多知道赵祯说的什么意思了“昨晚我把他绑起来了。”
赵祯“嗯”
墨麒“天绒丝做的绳,既挣脱不得,也不会磨破皮肤。”
赵祯“呃”
墨麒淡淡地继续道“然后我拿着银针和拂尘,坐在床边保养。保养了两个时辰。”
等于让宫九眼睁睁看着银针和拂尘在眼前晃荡,却就是拿不到。他四肢被缚,根本没法自虐,只能盯着就在眼前的银针和拂尘,活生生干捱到自虐欲完全消退。
而在此期间,墨麒就只是在一旁坐着,冷漠地擦拭他的武器和银针,什么事情都没干。
赵祯“”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宫九会崩溃求饶了。
然而墨麒的办法,却让赵祯觉得看似可靠又包容的道长,更恐怖了
至于宫九
宫九也是经历了昨夜那两个时辰的煎熬,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是肉体自虐的行家,但墨麒,却是精神自虐的行家的。
赵祯的车队,几乎是快到开封的时候,才遇上来接应他们的展昭。
林七神经紧绷了好几天了,每天晚上但凡闭眼,就会出现赵祯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险,提心吊胆的一直都没睡好,一见到展昭就忍不住道“展少侠,你怎么才来啊”
按道理说,小皇帝不在京城里的事儿,根本瞒不过一天,包相应该一早就派展昭来接赵祯了,可他们都快回京了,展昭才出现。
展昭是个长得特别英俊利爽的年轻少侠,和赵祯说的一样,果真是身穿红衣,背负巨阙剑,眼睛特别大,笑眯眯看着人的时候像只讨小鱼干的猫。
展昭赧颜地挠了挠头“唉,怪我不够聪明。我刚出开封走几十里,就一连遇上了三起案子,一时之间走脱不得,查到昨日才抓到凶手。”展昭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宫九,友好的笑了一下,“幸好有太平王世子在,不然若是圣上出了什么事,展昭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世上最最最希望赵祯出事的宫九“”
怎么觉得展昭这话里有话的,听起来有点扎心呢
本就一直有些精神萎靡的宫九,心情更加糟糕了。
耶律儒玉从自己的马车帘子里探出头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赵祯嘀咕了一路的展昭“展少侠放心,就算是世子挡不住敌人,我也会保护好宋主的。不管怎么说,大宋与我大辽,都是一衣带水的盟国,我怎能让宋主在我的眼前出事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之前想要挑起各国纷争的人不是他一样。
宫九的眼神一冷,正要说话,路边树上突然扑棱棱飞来一只圆滚滚的鹊鸟,落在墨麒的掌心,熟练地将爪子一缩,蹲在墨麒又稳又温暖的手里,肥肚皮贴着墨麒的手掌,不出多久便融化成了一只扁扁的鸟饼。
鹊鸟惬意地冲宫九歪了歪头,屁股后翠蓝翠蓝的长尾羽撅了撅,张开嫩黄色的小尖嘴,娇俏地叫了声“啾”
唐远道听到声音,手脚并用地从马车上爬下来,拉住墨麒的袍袖,急得跳了几下“小鸟”
唐远道盯着扁扁的鸟饼,好羡慕,好想自己也能摸一摸。
墨麒解下鹊鸟小爪上的信“包相说,西北的赃款都已经点清了,不日就可将剩下欠我的银子送去江山醉”
说到这里,墨麒的语气变得有点惆怅。
不想要。
展昭不知墨麒与众不同的爱好,还特地好心地补充道“玉门关查出的赃款,不仅裨补了关内去年到今年的亏损,还大有多余。包大人说啦,准备将这多出来的银子,当做借道仙你的利息,和还款一起送去江山醉”
墨麒如遭雷劈,拿着信笺,僵立在原地“还有利息”
不仅退回来了,还还多退了
展昭迟疑“呃道仙是怕利息不够高吗”
这几日天天看墨麒积极热情的往外捐银子,已经了解墨麒独特癖好的众人“”
不,他是恨你们居然还给利息。
墨麒又往下看了几段,语气一沉“信上还说,西北又出事了。”
“河西发现了七具异人的尸体。”
展昭的表情一肃“那我们立即出发,尽快赶回开封,请包大人说明详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