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习是瞬息的结局,宗教是毕生的苦楚。 ——巴尔扎克
Reid的意识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过去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惊醒他。
所以木门被粗鲁地踹开的时候,他猛地转头看了一眼。
是Hankle。
他抱着一堆木材,从表情看来,Raphael已经消失了,却也不是Tobias Hankle,可能是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毫不友善地问道:“小子,你在看什么?”
Reid瑟缩了一下,没回话。
他看起来对Reid的反应没兴趣,只是烧火去了。
这栋简陋原始的小木屋可谓是四处漏风,木板与木板之间有一指粗的缝隙,隐约可以窥见天光。屋子里没有钟表,头顶孤零零的灯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亮着,Reid只能依靠那点缝隙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他头上的伤口没有包扎,血糊住他的头发,虽然不疼,但似乎有点发炎,因为Reid发现自己的体温有点高,身上也没有力气。
他双手被自己的手铐拷住,脚上却没有束缚,昨晚Raphael慈悲地将他安置在一把木椅上。但是他没有试图逃走,一方面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一方面是不知道往哪里逃。如果一次不成功,那会激怒嫌疑人,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从Hankle身上找突破口了。
于是Reid说:“你不是Raphael?”
Hankle冷冷道:“我看起来像Raphael吗?”
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于是Reid将视线转向他烧的木头:“谢谢你烧了这些。”
Hankle停下来:“别想耍我。”
“我永远不会耍你。”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了Hankle的霉头,他扔下木头:“骗子。”
Reid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他连忙道:“我不是。”
Hankle充耳不闻:“欺骗是一种罪恶。”
“我不是骗子。”
Hankle走到Reid对面坐下,抓起他的脚。在下一步动作前,他还很友地给了Reid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承认你的罪过,那么这场磨难将很快过去。”
Reid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罪人。”
“我们都是罪人。”
然后他扔掉Reid的鞋子,Reid急中生智,一段圣经脱口而出:“上帝对摩西说:‘你晓谕上帝的全众会说,你们要圣洁,因为你们的神,我耶和华是圣洁的。’”
Hankle果然停下了:“你熟悉《利未记》?”
这给了Reid一点信心:“我熟悉《圣经》的每一个字,我倒背如流。”
Hankle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一丝,但是很快,那种别扭的松动被更加浓烈的冷酷覆盖了。
“魔鬼也会阅读。”
Hankle脱下了Reid的袜子。
“我不是魔鬼!我不是魔鬼,我是一个男人,名叫Spencer Reid,我和你一样有双亲,他们教我《圣经》,让……让我背诵《圣经》吧。”
Hankle一手拉住Reid的脚腕,一手拎起一截木头。
那木头有手臂那么粗,Reid立即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遭遇什么。
Hankle说:“是时候忏悔了,Spencer Reid。”
Garcia对这栋属于杀人狂的屋子有种发自肺腑的恐惧感,具体表现在除了那间小机房,她哪里都不肯去。
Griffith给她带了一杯咖啡。这是警官大老远从市局带过来的,Griffith不喜欢,转手就交给她了。但是Garcia连给个余光的空档都没有,她只是心不在焉地说:“嗯,放那吧。”
Griffith乖乖放下一次性纸杯,Garcia眼睛都不移开,顺手拿来灌了一大口。
Griffith只来得及叫一声“嘿”,Garcia就将咖啡吐回了杯子里:“我的天!烫!”
“你没等我说完,Emily刚刚热过。”Griffith小声道,“这不怪我。”
Garcia看起来很想捏扁纸杯,但是由于那满满的咖啡,她终于是忍住了。
这间小房子充满了焦虑和愤怒,Garcia明白这一点,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不要成为最后爆发的□□。
这是Reid失踪的第一天,第二十个小时。
他们终于读完了所有的日记,困得不行的人在客厅凑合了一会儿,女生好一点,起码有个沙发。其他糙汉子只能躺地板,最多有件外套垫一下。Hotch没空睡,他还需要接Garcia。
Morgan负责接待黑客小姐。Garcia离开机房到现场的次数不需要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现在她急需安抚,Morgan自然是不二的人选。
他们一起从天亮忙到天黑,Garcia将硬盘的每一个角落都搜过了,找到数目惊人的摄像画面。
Griffith目瞪口呆:“我都不敢打开我的笔记本了。”
Garcia捧着咖啡轻轻吹气:“别担心,你的电脑可以交给我。基本上,我给你们每个人的计算机都设计了一套防火墙,没那么容易攻破,而且有我在,你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支持。”
Griffith真诚地说:“认识你真是荣幸。”
“不客气。”Garcia故意用高傲的口气回答,“好了,继续你们大扫除的工作吧。”
Griffith叹了口气。
电脑翻完了,他们开始搜索房子。
除了浴室地板的血迹,他们还在畜棚找到第二个受害者的残骸和恶犬的尸体。一切的一切都足以给犯人定罪,然而这些东西都没有帮助。
他们要找到他把Reid带去哪里了。
Emily抖开一张陈旧的纸张:“嘿,我找到一张匿名戒毒者互助会,有一些人的住址和电话号码,虽然是十二年前的。”
那时候的Tobias Hankle是个孩子。
Gideon点点头:“试试吧。”
Emily耸耸肩:“那我叫上J.J.,明天去走访一下。”
Gideon好似没听到这句话。他扯下壁纸,露出满面墙童稚的笔迹。
好像曾经有一个孩子趴在墙上,一边抹泪一边用铅笔画下这辛酸的一笔一划,亲手给自己漫长的生命造出冰冷的牢笼。
“Honora patrum tuum。”Gideon念道,“孝敬父亲。”
Morgan掀开稻草,找到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他们冲进去之前,Griffith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这么冷?”Griffith奇怪地想,“又没有风。”
地下室的入口太小,只允许一个成年男子猫着腰通过。他前面是Hotch,然而他还没下去,Hotch就上来了。
“收起枪,你下去,Morgan在。”Hotch拍了拍他肩膀,“我们找到Hankle的父亲了。”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冷了——地下室塞满了冰块!Hankle将父亲的尸体冻在地下室,Griffith下去的时候,死者还是坐着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么晚暂时联系不到法医,”Morgan已经收起枪,裹紧他的皮制外套,“拜托你了。”
Griffith戴好手套,扔了一副给Morgan:“来,搭把手,我们把他放平。”
“尸体被保存完好,没有外伤,”Griffith伸手压了压尸体的胸部,“肋骨完整,我不能解剖,不清楚内脏有没有损伤或者衰竭……等等。”
他挽起死者的衣袖,期间弄掉了无数冰渣:“这是针孔。”
尸体的皮肤是一种怪异的青紫色,在灯光有限的条件下,Morgan不得不佩服Griffith的眼力。
“日记里有记载父亲生病的事实,如果是长期的药物注射不可能只有一个针孔,他应该死于药物。”Griffith说,“手电能再打亮点吗?”
“呃……可以。”
“指甲很干净,应该没有经历过挣扎,不是什么痛苦的经历。”Griffith放下尸体的手,“不确定什么药物,不过可以和法医知会一声,让他化验看看,虽然我个人不报期望,毕竟,他已经死了六个月了。”
Reid不想看见Hankle,完全不想。
他被折磨了一天,脚底疼得麻木,幸好还能动脚趾,否则他要怀疑骨折了。除了脚,他的体温没有下降的迹象,一天没有进食,胃如同火炽的疼痛逼得人发疯。
当Hankle离开房子时,Reid几乎昏了过去。等他慢慢转醒,Hankle抱着血淋淋的一头猪,轻轻踹开了门。
Reid浑身紧绷地听见Hankle温柔的嗓音:“你需要吃点东西。”
“……Tobias?”
Tobias没回答,他看见Reid光着的双脚,神色分外愧疚:“他打你了?”
Reid还没反应过来,Tobias就放下猎物,从兜里掏出皮带。
他熟练地给Reid绑在手肘以上,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和一次性注射器。
Reid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道:“不不不不不,住手!”
“别担心。”Tobias抬起头。他的眼神太纯净了,那不是一个杀人犯拥有的眼神。
针头刺破皮肤,药物涌入血液。
Reid的声音渐渐消失。他露出极度愉悦的表情,过度疲劳的双眼缓缓磕上。
“晚安,Spencer Reid。”Tobias跪在他面前轻声道,“感谢你的出现,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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