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周慕洋时不时的就能想起那个年轻人,想到他最初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到他生气时的表情和动作;想到那张分明陌生、却又让他有种莫名熟悉感觉的面庞……
他甚至因为这么件事情而时常走神,有种想要再次见到那个人的冲动。
可是他又毕竟是理智的,多年沉浮早让他学会了如何去调整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那种感觉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无法给自己一个理由去追逐。
步云荩辞职之后,待在原身的房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一件一件看过去,偶尔能回忆起来一些原身留下的记忆,当然更重要的是找到了这个身份所拥有的那些证件和财产。
弄完之后,他抱着笔电坐在书房乱糟糟的木地板上,将那些什么LPI、GNU、计算机1-4级、思科证书、系统分析师等一大堆的证件一一查阅过,这一查不要紧,当下被震惊的不行。
看浏览器里解释的,这里面随随便便拿出两样都是含金量极高的证书,而这家伙却考回来一堆:“我去,你说你这家伙这么牛,怎么还能最后混的媳妇丢了,连命也没了!”
步云荩一边感叹,一边计较着以后的打算,还不忘将那些摊了一地的证件收拾起来。
恰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步云荩本打算起来开门,但听那声音刚响了两下就停了,转而变成门锁转动的窸窣,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自从上次换了门锁,旭鹏就将他家钥匙拿了一把,说是怕他哪天又在家里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连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步云荩虽然平日里表现的一副缺根筋的样子,但他并不傻,谁对他真心假意一眼就能瞧出来,在原身吞安眠药自.杀之后,旭鹏能出钱出力的忙前忙后,这样的朋友,放在他那年代来说就是过命的兄弟,没有什么不能信任的,所以现在站在外面开门那位,几乎除了旭鹏不会是外人。
旭鹏一进门,看见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心不由一紧,条件反射就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他扬起嗓子大喊道:“步匀,你小子在家吗?”
步云荩在小书房里应了一声:“在这。”
旭鹏稍稍松了口气,循声走过去。
推开门刚迈出一步,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蹿出老远。
“哎,我去——”他堪堪站稳身子,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房,“你这干嘛呢,不会家里遭抢.劫了吧?”
“没有,找点儿东西。”步云荩说着,边将那沓子证书收拾起来,转而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这时候过来?”
“诶!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怎么这时候窝在家里,没去上班?”
“辞职了。”步云荩轻描淡写道。
“什么,你丫辞职了?”旭鹏面上僵了一下,但随即却又舒展开来,“你终于辞职了!早该辞了,不然在那郑扒皮手底下,估计干上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步云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刚才翻卧室找到的银行卡:“这些卡,你知道密码吗?”
在他那个年代也是有银行卡的,但是并没有完全普及,大多数人用的还是存折,这卡的具体用法,还是他刚刚百度来的。
旭鹏瞥了一眼,无语道:“你银行卡密码,我特么怎么知道……等等,你丫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步云荩没说话,但是答案昭然若揭。
旭鹏看他半晌,又啐出句脏话,伸手拿过那些银行卡,看了又看,最后犹豫道:“就你以前那痴汉样儿,我估计这密码不是什么纪念日就是那女人生日,要不你拿机子上试试去?”
“那女人……”步云荩想了想,“你是说新新的母亲?”
“哎哟,她还母亲呢,快特么别提了!”旭鹏满脸的不屑,“算了,你还别试了,直接拿着身份证去银行柜台,看看里边有多少钱,都取出来,再重新办一张。”
步云荩点了点头,见他瘫在沙发上二五八万的,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诶卧槽——”旭鹏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差点正事给忘了,你有没有看见我U盘啊,我老板今天开会要用,结果不知道丢哪了,我昨儿晚上不是在你这吗,看见没?”
步云荩想了想:“你U盘长什么样子?”
“黄色的,上面有个小黄人儿,这么大?”旭鹏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步云荩莫名道:“小黄人……那是什么?”
“……”旭鹏哽了一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一卡通人物,椭圆形,黄色的,只有一只眼睛,穿个蓝色背带牛仔,怎么样,看见了吗?”
步云荩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写字台上,转身走到角落里拉出个塑料杂物箱,他一个用力将箱子倾倒在地上,里面五颜六色的儿童积木和小玩具顿时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步云荩伸手指了指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在这里边儿,你找找看。”
“你他妈……”旭鹏看着这一地狼藉,嘴角直抽抽,“你他妈逗我呢,这要怎么找啊?再说了,我U盘怎么会在这里面?”
步云荩道:“我先前以为那东西是新新的玩具,就丢进去了。”
旭鹏愤愤的看着步云荩,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他表示很想打人,可最后还是认命的蹲下去翻东西了。
最后果然在那堆儿童玩具里找到了自己的U盘,步云荩看他揣着东西飞一般的离开,心道这家伙好像快三十了吧,长得五大三粗,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这种东西。
梳理完了之后,步云荩又花了俩小时将家里收拾了一下,淘出一大堆看着没什么用的东西丢到了玄关下的角落里。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什么女人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之类的,他其实原本打算丢出去,可后来无意间看见了一个丢在鞋盒里的吊牌,他顿时改了主意。
一双鞋子都要六七千,没想到那女人不仅水性杨花,花钱也这么厉害,也难怪原身一月工资那么多,混了四五年连个房子首付都付不起了!
从小穷惯了的步云荩略一思量,决定改明儿找个路子把这些东西买了,必进不管人咋样,这东西可是无辜的,他可犯不着和钱过不去不是!
中午在小区外面随便吃了午饭,他便揣着原身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去了银行。
步云荩本以为这么多卡,少说得有不少钱,接过里面一大半都是被注销的旧卡,只有两张还能用,余额加起来六万不到,其中还大半是他辞职后公司给打过来的。
步云荩之前拿了几万块钱的工资还挺高兴,觉得自己发财了,可是这一到了真正要花钱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年头的钱和二十年前压根不是一个概念,这一套房子的租金、水电吃食、还有小孩的学费、托管费……他要这么待在家,估计爷俩只有坐吃等死的份儿了。
四点半的时候,步云荩去学校接新新。
他以前公司下班晚,又没有旁人能替他,每次赶过来,其他小朋友几乎都走完了,这还是头一回,来的这样早。
那是一家高级双语幼儿园,透过围墙的防护栏朝里面看去,花红柳绿,绿草如茵,中西结合的建筑上绘制着五彩缤纷的卡通墙绘,一眼望去,就像个童话中的城堡。
以前步云荩来这接孩子,只是觉得漂亮,感慨现在的小孩教育条件好,但在他今天翻家底儿无意间看见新新交学费的□□时,一瞬间就只剩了肉疼。
——这么一个小娃娃,一年的学费竟要十几万,想想自己当年穷的厉害的时候,一百块钱啃俩月馒头,实在是有点刺激。
学校四点半之后小孩就能回家,但现在天色还早,许多家长都没下班,只有少数的孩子被爷爷奶奶或者保姆之类的带走。
越是这种学校,对孩子的安全越发重视,学校门口有两个保安维持秩序,但进门还需要刷实名认证的身份卡,这东西每个家长都有,且是办卡的家长本人同时扫描证件和面部才能进,和机场车站进站的原理差不多。
步云荩刷了卡,熟门熟路的朝着新新上课的教室方向走去,,中途路过游戏区,看到几个小孩在争执,他顺着看过去,顿时面色一沉。
只见小家伙跌坐在地上,满头满身都是沙子,雪白的膝盖蹭破了皮,一只鞋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脚上,另一只不知道弄去了哪里,而周围一个比他大一截的小胖子一直不停的用手里的塑料小铲子在他身上戳:“诶,小野种,我说你不许告诉老师,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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