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路过楼梯拐角，被拐角处的男人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这嘴皮子还挺利索的。”鸿钧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要比往日和缓几分。
初见这九尾狐时他被对方的红绣球给砸晕，这让鸿钧面子上颇为难堪，要不是看在红绣球主人的面子上，他只需动一动手指，这狐妖定会香消玉殒。
如今看来，这九尾狐也不是一无是处。
妲己秀眉微挑，勾起唇角：“承蒙道君夸奖，小女真是受宠若惊。”
鸿钧眉骨轻抬，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道君请留步。”妲己却唤住他。
鸿钧停下脚步，并不回身：“还有事？”
妲己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你……您和鸿钧道祖有什么关系吗？”
关于鸿钧的身份，妲己他们私下里有不少猜测，但不管哪个答案都太匪夷所思，猜来猜去，也不敢妄下论断。
“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其余的莫要多管。”鸿钧冷冷道，头也不回。
果然，在他这里什么也问不出啊……妲己重重松一口气，抹去额上的细汗。
不过，他这个态度，是否侧面说明，他与那位的确有关？妲己美目半眯，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嘴角微微牵起。
这么看来，娘娘交给她的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
向欢用鸿钧给他的那笔钱还了一部分高|利|贷的本息，很快也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告知他第二天上午去公司面试。
果然，运势这玩意儿会触底反弹，人倒霉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走运。
“原来房东你还信这些？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什么信仰了。”在一边旁观向欢做菜的妲己好奇地问。原本她是想帮忙打下手的，但向欢见识了她的厨艺后，断然婉谢了她的好意——
维修费是很贵的，他都已经欠鸿钧一大笔钱了，可不想雪上加霜。
话又说回来，自从上回拒绝过鸿钧后，他好像开始学会要怎么回绝别人。从某一方面来看，这不能不算是一种进步。
“咚咚咚”的切菜声里，夹杂着向欢的声音：“其实也谈不上信不信，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这世上也许真的有神明。”
“哦？”妲己似乎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凑上来问，“那房东你是信佛呢，还是信仰国外那些宗教？”
“我也说不好。”向欢把切好的菜用干净的盘子装好，打开煤气灶，准备给锅加热。“我外婆是信佛的，我过去也跟着她去过一些寺庙，不过好像没太大感觉。”
还有一点他没说，在那些寺庙里，他其实还有些胸闷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庙里的香烧得太多，亦或是念经的声音太吵。
“这样啊……”妲己若有所思，眼波流转，似乎想到什么，又笑着问，“那房东你对道教有什么看法。”
“道教？”向欢一愣。说实话，他对这个本土宗教比较陌生，不过——
“大二那年班里组织春游，我们去了市郊一座山里玩，山上有一座似乎已经荒废了的道观，门并未落锁，我和同学好奇进去。不知为何，我感觉那些神像似在对我笑。”
事后他问过同学，他们都笑他眼花，说那些泥塑的雕像个个凶神恶煞，哪比佛寺里佛祖低眉顺目，菩萨普度众生。
“大概是那日爬了半日山头昏眼花，看错罢了。”说到这里，向欢不好意思一笑。油锅已热，手脚麻利地将菜倒入锅中，顿时爆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妲己却没笑他，而是一脸深沉：“房东，你……”
她的声音却被大火爆炒声给遮盖，等向欢翻炒几波，装盘时回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妲己回过神来，笑着转移话题，“好香啊，连我这样不爱吃菜的人闻着都有些嘴馋。”
“苏妲你这样挑食可不好，”向欢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我看你吃饭时专门拣肉，蔬菜动也不动。这怎么行，缺了维生素身体会出问题的。”
“好啦好啦，我晓得啦，房东。”妲己撒娇，“下次一定注意。”
向欢无奈地摇头：“你每次都这么说。”
“房东你不公允，”妲己决定把祸水东引，“刑天也爱吃肉，你怎么不说他？”
“他可是健身教练，要多补补蛋白质。或者说，你也有兴趣替他修路灯换煤气罐？”向欢好笑道。
刑天自从在这里住下，家中的一干苦力活他都包了，前两日还拎着工具箱到门口修路灯，引来好些夸赞。连向欢也没想到，在他们这些外来人口当中，竟是刑天这个大个子第一个获得村人欢心。
好比这会儿，他又被请到附近一户家中青壮都外出打工的老夫妻家中，帮他们搬运电视机。
妲己暗暗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看来傻人也有傻福。”
“那中午岂不是只有我俩在家吃饭？”妲己随即又兴奋起来，“太棒了，我可以包下一整盘回锅肉！”
杨戬上班哪吒上课，连鸿钧都去拍平面广告，而去帮忙的刑天通常会被留下吃午饭，家里就只剩下两人吃饭。
向欢好笑：“好好好，都是你的。”也不知道妲己是如何保养身材，成日吃那么多，依然身材妙曼曲线诱人，说出去不知该有多少女孩子羡慕。
“对了，房东你今天下午是要去面试的吧？”妲己大口往嘴里塞肉，竟还有空说话。
向欢点点头，面上露出些许的紧张：“这家公司在业内口碑还不错，真希望可以面试成功。”
“房东你一定可以的！”妲己鼓励他，“对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送你去吧。”
因妲己通常在深夜工作，不久前专门买了辆代步小车，上下班也比较方便。
“不用麻烦了，我做公交就可以。”向欢很怕麻烦别人。
“哪里会麻烦？”妲己笑，“今天外面阳光这么好，憋在家里也闷得慌，出去逛逛也好。”
事实上是，他们几人早已约好，不管到哪里总要有人陪在向欢身旁，以免出现意外。
非常时期，让向欢单独出门，谁也不放心。
见妲己坚持，向欢也没再推辞，毕竟此地偏僻，公交出门还是不太方便，有顺风车搭，也省却了不少事。
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一路通畅，一个多小时候便到了公司所在的大厦底下，妲己本还想说陪着向欢上楼，却被他谢绝了：“我又不是小孩，你陪着我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那房东你自己小心点。”妲己眉间略有忧色。
向欢哂然，挥挥手：“面试而已，难道面试官会吃了我不成？”
此刻的向欢还不知道，二十分钟后，这句戏言差点儿一语成谶。
***
电梯“叮”的一声，公司所在的楼层到了。
做了个深呼吸，理了理衣襟，向欢走出电梯，对前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你好，我是来面试活动策划部的向欢，找HR袁老师。”
前台姑娘见来了个眉目清秀的小帅哥，不由红了红脸，将他引进小型会议室坐下，给他一张个人资料表：“你先填写一下，我去通知袁老师。”
向欢正埋头填表，突然感觉光线一暗，愕然抬头，发现面前不知不觉多了一个长相有些阴郁的中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凝视他。
虽然被这个走路悄无声息的男人吓了一跳，向欢还是立即反应过来，挤出笑容，站起身：“袁老师吗？你好，我是来面试策划的向欢。”
这位“袁老师”用他那双小而阴鸷的眼定定地看着向欢，一言不发。
向欢被他看得后背发凉，笑容僵在脸上，小心翼翼问：“袁老师？”
什么情况？他脸上有不干净的地方吗？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会议室的门原本是半掩着的，此刻却无风自动，“啪嗒”一声，门锁上了。
向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毛孔张缩，忍不住抖了一抖。
突然感觉好冷是怎么一回事？向欢抬头看了看冷气口，心说这才几月份，这公司就开冷气了？
会议室贴着单向玻璃膜，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见不到里面的场景。此刻向欢可以看到外头人影走动，却没人往这里看一眼，似乎完全没发现会议室里的异常。
眼前倏然一暗，头顶的日光灯熄灭了。
再看那个“袁老师”，他脸上浮现一抹说不清意味的阴沉笑，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更让向欢恐惧的，是他一改刚才的沉默，咧开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笑声”。
向欢头皮发麻，忍不住皱眉：他以为粉笔在黑板上滑过的声音已经够让人难以忍受，和这相比，那简直是天籁。
笑声只是一个开始，只见那“袁老师”把嘴越咧越大，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露出的牙尖锐而锋利，简直不像正常人类的牙齿，反倒像是……
野兽！这个字眼在向欢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同时，对方也动了起来。
没等向欢做出反应，男人已闪到向欢面前，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糜烂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原来，面试官还真的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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