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以后,我才发现因为突发事件的影响,我忘记给乱步买他心心念念的薯片了。
不过他也没闹,反而很听话的早睡了。
……估计也忘了。
我平时都比他睡得早,但今天躺到快十二点钟都没睡着。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听到他咕哝了一句梦话:“哈,抓到你了!”
大概是个好梦。
我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掰开他的手,移到一边,然后轻手轻脚披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我把妈妈给我们准备的各类丸子都重新理了一遍,冰箱里很干净,比我以前一个人住时干净多了。因为乱步很能吃,所以冰箱里几乎不会剩下食物。
我发现牛奶只剩下一瓶,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十二点二十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我准备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些存货,正好给乱步买一些薯片。
家里的生活费都放在保险柜里,我打开柜子,数出一部分,目光落在下层的……一把枪上。
我把它也拿了出来。
这是当初中原中也送给我的“新婚贺礼”。
收到这样的礼物,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婚礼当天,我在晚宴结束后送宾客,发现了趴在洗手池旁的中原中也。
他先跟外婆拼了酒,后又被太宰治戏弄了一番,实在是被折腾到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个车把他送回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他在平日里很少和我对视,那天却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你都结婚了,我还没想到送你什么礼物。”
“中原君,你太客气了,但是不用了。”
他的份子钱我收了,还因为外婆的面子破例来当了伴郎,我实在不好再收礼物。
“怎么就不用了?”
他低头一直笑,不像平时的他,我知道他喝醉了。
然后他从口袋里翻了个东西扔给我。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竟然是一把精致的……枪。
我不禁寻思,黑手党的成员,难道送礼物都这么狂野吗?
但我不知道是该收还是不该收,因为我不确定这真是黑手党的习惯,还是中原中也喝多了开的玩笑。
“中原君……”
“怎么没有用?”他闭上眼睛,因为醉意,声音也越来越小,“要是他混账,就开枪……直接打死……”
他没说完就睡着了。
最后我也没猜出他话里的“他”是谁。
可能是他在自言自语吧,毕竟身为黑手党,应该会有很多仇人。
我没有再去纠结那个问题,但那把枪,我留下了。
它很精致,让人忍不住喜欢的小巧,我甚至可以把它和钥匙一起放进口袋里。
……
雨还没停。
我在出门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又很尴尬地没带伞。
不过还好雨不大,离我家最近的一家中型便利店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就懒得再折回去开门拿伞了。
这个时间点的路上没有任何行人,远处的蓝色街灯在烟雨中有点飘忽,光线比往日更加昏暗。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卷毛青年,像是这附近半工半读的学生,正强打着精神对我露出疲惫的笑容。
我以前也总是在半工半读,明白他的辛苦,于是对他说道:“我自己去拿吧,等会儿过来付账。”
他递给我一个购物篮:“祝您购物愉快。”
我在生鲜区拿了一盒牛肉,又从货架上拿了两大瓶牛奶,正想去付款时,想起了乱步想买的薯片,这次可不能给他忘记了。
……嗯,他要吃什么口味的来着?
我看着满货架各种牌子和口味的薯片,已经记不起来他要的是哪款了。
但我记得他说是新品,那我就在新品里找吧。
我低头,从下面一层开始找,新品的包装袋上通常都会印有“新上市”的字样。
有了这个线索,搜索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正当我往购物篮里扔进两袋薯片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落在货架上的人影,有一部分影子与我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继续埋头挑选薯片,下一秒,我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准确的说,不叫抱。
叫圈。
因为他压根没碰到我。
只是两条手臂环绕,将我圈在了那个狭小的范围里。
我动弹不得。
人一旦被过分限制了自由,就会奋起反抗,没人例外。
有什么圆形口的冰凉物品抵住了我的后颈,像是一把枪。
“源酱,今年错过了你的生日。”他轻声叹息,“真的是很遗憾呢。”
“并不遗憾。”我平静地说道,“反正你也不会准备礼物,我也不会请你吃饭——”
然后我抬起右脚,往后狠狠一踢,他没躲,被我踢得一个踉跄,撞在了他身后的货架上,货架受到撞击,货品洒了一地,他也跟着被我踢翻在地。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难得正经地叫了他这个长到让人舌头打结的全名,以前我只会叫他陀思,“你居然还没死。”
一年前,他和他加入的组织天人五衰关于毁灭世界的计划彻底失败,其他四人全部被抓,只有他回到了俄罗斯。
大概老鼠总是最狡猾的,因为他除了加入了天人五衰,还有一个自己的组织死屋之鼠,我是里面的老成员了。
但他也并不是全身而退,脏器几乎全部损坏,他受的伤足够要他的命了,我不想也根本没有钱去救他,只把他送进了地下医院,并签了他的“卖身契”——假如手术成功,他活下去了,他会付一笔钱给这里,假如手术失败,他死了,那么他的遗体就捐给这里。
他在昏迷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他才松开我的手。
他对我说:“源酱,现在我只有你了。”
天人五衰Game Over了,死屋之鼠的其他核心成员也基本都被抓了,我的老伙计普希金和伊万估计要把牢底坐穿都出不来了——当然,我是不会去劫狱的。
这么一想,陀思确实只剩下我了。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连仅剩的一点东西都失去呢?
于是我销毁了他的资料库,那是死屋之鼠的核心,他这十年来收集的所有情报。
那是我第一次痛痛快快地运用我的异能力,连一点渣都没给他剩下。
然后我离开了俄罗斯,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直到现在又一次看到了他。
他更瘦了,面色苍白,黑眼圈很重,脸上有着比便利店小哥更加疲惫的倦容,嘴唇又干又薄。
他的手里拿着的也并不是枪,而是……一瓶斯托利伏特加。
这是我最喜欢喝的酒。
便利店小哥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盯着我和陀思看,欲言又止,我指着陀思对他说道:“这里有穷凶极恶的逃犯,你赶紧去避难。”
他愣住了:“啊?”
“源酱。”陀思抬起眼眸看着我,“在你报警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拿出手机边按边说:“什么事?”
“你今天看到我,有没有一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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