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竜看了一眼被血染湿的抹布,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在抹布之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抹布烧的一干二净,连点灰烬都没留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喊声,“这里有座庙,里面有人,进去看看。”
祝竜见到那几个打断她吃宵夜的人,小脸一沉,哼了一声就消失在原地。
沈露白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后面的神像看去。
线条粗犷,神情高冷,看着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队长,找到了,人在这里。”一个穿着警服的小年轻推开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高兴的朝着后面喊道。
透过晕黄的烛光,沈露白看到了年轻警察后面的人。
十男二女,其中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系统,我这次任务是不是失败了。”
系统没有回应。
宋佳沂又叫了两遍,往日立即回复的系统像是突然死了机,怎么呼唤都不出声。
宋佳沂没得到它的回应,有些慌。
好在那些警察行事有度,见到沈露白后分了几个人去关心并了解情况,还有几个在询问那一老一小,剩下一个则蹲在昏倒的矮瘦男人身前叫人。
宋佳沂有了缓冲的时间,定了定神。
佳沂,不要急,按照计划慢慢来。
这一世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
被祝竜扔进贺明附近的尸体在第二天就被警察找到了,他们在周围仔细搜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头,昨夜的大雨将痕迹都冲掉了,要想寻找更多的线索只能将尸体带回去让法医验尸了。”
陆明深蹲在地上,看着脚边那一具被水泡的有些发胀的尸体。
瞳孔张大,表情恐惧,像是遇到了可怕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摸了摸一夜未睡长出了青色胡茬,眼神幽深,“装起来吧。”
这些尸体就算回去解剖恐怕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他们身上的子弹是出自第一具尸体手里拿的枪,除此之外身上除了一些旧伤没有新的痕迹,凶手手法利落,一击致命。
“那个牛大壮醒了吗?”根据那个被拐的女孩口供,追她的人一共有7个,躺在这里6个,那么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昏倒在庙里的牛大壮了。
也是这次被拐案受害人的买家。
“已经醒了。”一个年轻人握着手机走过来,神色古怪的说,“只不过.......他疯了。”
“疯了?”
陆明深挑了挑眉毛。
这可真有意思。
“嗯。”容貌帅气的年轻人沮丧的说,“一醒来就喊什么‘山神饶命,他再也不敢了什么的’,还对着空气一个劲的磕头,涕泗横流。”
“那一老一小呢?”陆明深又问,“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老人的证词几乎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漏洞,倒是那个小孩子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说什么了?”陆明深眼睛眯了一下,像是嗅到猎物的豹子。
年轻警察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他说他们是受到了山神的惩罚。”
“您说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吗?”
陆明深的脚步一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马列主义白学了是吧,还想进党校再重修一回?”
年轻警察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开玩笑,好不容易熬出来,再学一遍会死人的好吧。
等他们回到仙守村,陆明深先去村长家里看了下牛大壮,发现他确实神志不清已经疯了,便拷了人塞进车里,准备送去医院医治,看看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即使没有,那么他也要为他犯下的罪负责。
律法和正义,从来不会因你的疾病而缺席。
“小白,大爷,我走了。”这边沈露白站在车旁对着卓家祖孙告别,“等我回去后一定会信守承诺的,不仅如此,我还会给村里捐款,资助仙守村的孩子上学。”
卓林本来淡然的神情一变,激动的握住了沈露白的手,“闺女,你说真的?”
“嗯。”沈露白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家有钱,本来毕业旅行回去后就是要进入公司继承家业的,所以资助一个村完全不在话下。
卓林感动的眼冒泪花,一个劲的说“好闺女,好闺女。”
卓白毕竟年纪还小,还体会不到她这话的深意和对他的影响,只是觉得分别有些感伤,“沈姐姐,祝你一路顺风,我会想你的。”
沈露白摸了摸他的头,钻进了车里。
警察在黄土路上绝尘而去,激起一片沙尘,直到视线内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卓白才牵着爷爷的手往家走。
“爷爷,那些人为什么不相信有山神大人存在呢?”
卓林叹了口气,看向山神庙的方向,“因为他们心不诚,见不到山神大人,也就不相信有山神了。”
卓白似懂非懂,仰着小脑袋问,“爷爷,我看山神大人走的时候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些警察叔叔心不诚啊?”
卓林哽了一下。
那是因为她没吃饱。
卓林腹诽一声,摸了摸孙子的头,“对,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心诚。”说完他叹了一口气,用十分沧桑的语气说道,“白娃子啊,爷爷老了,以后就山神大人就靠你供奉了,你可一定不要让山神大人失望。”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诚心供奉山神大人的。”卓白重重的点了点头,郑重的保证,“我现在已经会种地了,有时候还能猎到兔子山鸡,以后山神大人的贡品我承包了。”
卓林听到了想听的话,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感动的热泪盈眶。
此时天真的夸下海口的卓白还不知道世上有一个词叫“套路”,更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坑孙”。
只是很多年后看着自己工作多年仍少得可怜的银行卡余额,仰天长啸,“爷爷,您真是我亲爷爷!”
.......
十年后,七月初七。
母亲河连续六天降下特大暴雨,已经冲垮河堤四处,整个明县全部坍塌毁坏,洪水已经朝着明县旁边的黄水县肆虐而去。
黄水县一颗挺立在洪水中的榆树上面,一个身穿迷彩衣,脸上沾满泥水胳膊下夹着一个小孩子的年轻官兵看着脚下的滔滔洪水,紧紧的皱起了眉。
“解放军叔叔,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六七岁的小男孩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尖上还往下一滴滴的滴水,一双眼睛被泪水浸过又湿又亮,“要不你放下我自己走吧,我去找爸爸妈妈也挺好的。”
年轻官兵眼眶一红,哑着嗓子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将你扔下自己走。”别说那孩子的父母为了让他全力救孩子自愿放弃生存的希望被卷入洪水中,就是他的职责也不允许他丢下人民群众。
“可是。”小男孩抿了抿嘴,看着身下湍急的洪水,小脸惨白,低声呢喃,“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咔嚓。”
脚下的榆树发出一道细微的断裂声,只是洪水席卷而过的声音太过洪亮,树上的两人根本没有听到如此细微的响声。
更没有注意到,一道红色是身影悄无声息的游到了他们身边。
千里之外的仙守村。
卓林提着一篮子包子急匆匆的上了山,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恐慌,他跑进神庙,将刚蒸出来的蟹黄包放到供桌上,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铜铃,对着神像摇了两下。
如果卓白此时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他爷爷手中的铜铃和山神大人挂在脖子上的那个除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叮铃,叮铃。”铜铃清越幽远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喊,“山神大人,小人有事求见!”
下一刻,祝竜带着睡意的声音懒洋洋的在供桌上传了过来,“何事?”
卓林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少女蹲在桌上,红唇微张,一口一个蟹黄包。
见到她出现,卓林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遇到了镇山石,他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热汗,“大人,白娃子出事了,还请您救救他。”
祝竜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抓起剩下的蟹黄包一下子全部塞进嘴里,一双冷淡的眼睛里满是自嘲,“我出不了这奉灵山你又不是不知道。”
出都出不去,又谈何救人呢。
卓林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了这位大人的身世,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他低头从怀里掏出孙子的命牌,颤着手想摸又不敢动。
质地细腻的玉片上布满了一道道裂痕,其中有一道贯穿了整个玉片几乎将它劈成了两半,只差一点那玉片就彻底裂了。
“白娃子。”
他嘶哑无助又绝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伴随着压抑又低沉的啜泣声。
祝竜悄悄握紧了拳头,白皙的小脸一片冰寒。
一个,就只差一个了。
卓白,你可要学学那小强,自己争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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