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第一章

    手心有点痛，黄璨然吸了吸鼻子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是剐蹭到哪里了她手上皮都磨破了露出嫩粉色的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甚至已经结痂了。

    马路上没什么人，就连过往的车辆都少的可怜。

    黄璨然摸了摸兜，发现手机不见了。大概是刚才丢了吧，她恍恍惚惚的往人群热闹的反方向走去。

    “喂你听说了吗，第四大道那出了连环车祸。三辆轿车撞到了一起，听他们说被逆行的汽车撞到的那个骑摩托的送餐员当场就死亡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行色匆匆的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女人这样说道。

    “是这个原因啊，我说怎么这里都打不到车了。原来是出了交通事故所以封路了啊，这大冷的天真是让人难受啊。”灰色大衣的嘀咕着，两个女人走的很快。

    快到黄璨然想要叫住这两个女人借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

    天已经黑了，身上连一块手表都没带的黄璨然连现在是时间都确定不了。

    她沿着这条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大道往下面走，直到走的脚都有些酸痛才看到有出租车。她站在道边伸出手尝试截车，但是没有一辆停下来。

    黄璨然揉着冻红了的手面，看着又一辆行驶过去的出租车上挂着的“空车”牌子，觉得好委屈。这不是都没载人吗，为什么都不理她。

    黄璨然收回了手，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一辆有些破旧的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边。黄璨然有些迟疑，因为这辆车上红色的牌子显示已经载客了。

    直到出租车双闪示意，黄璨然才迟疑着靠近。

    驾驶位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胡子拉碴但是意外年轻的脸。

    尹华平本来今天是开白班的，但是开夜班的司机师傅老婆要生孩子了，所以要他代替一下。平常的时候尹华平很少会来黑石洞这边，所以就算带着导航还是不算太熟悉路。

    尹华平在看到在路边走的小姑娘的时候，楞了一下。他觉得这个看起来很狼狈的小姑娘有些眼熟，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上车吧。”男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总抽烟的缘故所以有些沙哑，但是身上莫名的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黄璨然想了想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和破旧的外表不同这两出租车里很干净。

    干净的黄璨然都有点不好意思把靠在椅子上，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些脏所以不太好意思靠在干净的车椅子上。

    靠的越近，尹华平更能闻到身边女孩身上的浓厚的血腥味。他的视线从女孩凌乱的头发上扫过，然后是红肿的额头和像是被某种液体完全浸湿的深色裤子。

    尹华平递给身边的小女孩一瓶水，声音放得很轻：“请你喝水，你要去哪儿？”

    黄璨然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善意，她接过水喝了一大口觉得终于舒服多了。刚才的时候一嘴的铁锈味，嗓子里像是塞了棉花似的特别难受。

    又喝了一口水，等到嗓子能够正常说话之后黄璨然清了清嗓子觉得终于好受些了：“请您送我回家吧，谢谢。”

    “把你送你到哪里？”女孩的外套拉链拉了下来，尹华平能够看到玫红色的校服衬衫和女孩露出一半的胸牌：风波高中，黄——。剩下的字被斑驳的痕迹挡住了，尹华平看着神情有些迷茫女孩，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刚才在停下车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想要停下来问一问，需不需要自己报警。

    但是在仔细的观察了女孩之后，尹华平知道自己想错了。他看了眼显示器，现在正好是18：:00整。

    白昼与黑夜交替的傍晚之时，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鬼怪与人类同行的逢魔时刻。

    黄璨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真的是坏掉了，不然怎么在司机问她家的住址的时候她的脑子空空的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黄璨然下意识的扣起了手指，她盯着窗外橘色的灯光绞尽脑汁的努力想着，然后迟疑的小声说道：“请把我送到铜雀区黑石洞文化小区５８单元１３号，拜托您了。”

    虽然脑子不好使了，但是直觉还是在的。

    黄璨然觉得身边胡子拉碴但是意外年轻的司机，虽然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而且身上还有难闻的烟味，但是不是坏人。

    “好，系上安全带我马上就把你送到地方。”尹华平转动方向盘，朝着目的地开去。

    等到眼前的路终于变得熟悉之后，黄璨然提着的心终于能放回肚子里了。

    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在出租车停下来之后黄璨然有些慌张的摸着自己的兜，她兜里有没有钱来着？

    黄璨然慌张的把兜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但是很尴尬的是她的兜里只有文化商品券。她把自己扁扁的背包打开，发现里面都是餐厅的传单和POSE机。

    眼前拿着POSE机的女孩看上去尴尬又无助，尹华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这单免费。快点回家吧。”他挥了挥手，眼睛里是黄璨然看不懂的情绪。

    “谢谢，今天真的是谢谢您了。”黄璨然脸蛋通红的鞠了好几个躬，然后才往家跑。她跑的很快就怕赶不上什么似的。

    黄璨然打开了家里的大门，发现家里的灯都开着但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看着地上摆放凌乱的鞋子，觉得好像爸爸妈妈走的很匆忙就出门了。

    她脱掉有些挤脚的鞋子，顺着味道走进厨房发现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炒杂太、土豆饼、炒米肠、橡子粉、泡菜炒五花肉和散发着诱人味道的炖牛肉汤。

    在一桌子她喜欢的菜中间摆着一个很可爱的粉红色的草莓蛋糕，看到插在上面的两个彩虹蜡烛，黄璨然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

    就在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卖相很诱人的蛋糕的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黄璨然看着还穿着身军装明明应该是在服兵役的大哥居然出现在了家里，一向标榜着自己是热血真男儿的大哥眼睛都红了。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黄璨然走向走到大哥身边，愣愣的问道。

    但是大哥根本就没有搭理她，黄璨然看到大哥的电话响了起来，然后他接通了。

    “灿盛你安抚好爸妈，我拿些东西马上就去医院。别哭了，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你要坚强。”大哥说着擦了一下眼泪，然后不理会张牙舞爪试图他吸引力的小妹，大步流星的往前面走。

    “哥，哥。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哥哥你怎么从部队里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回来了。”黄璨然焦急的围着哥哥转，但是平常特别宠爱她的哥哥就是不搭理她。

    黄璨然看着哥哥走进了爸妈的房间里面，然后从柜子里把类似保险似的文件和家里的存折都拿了出来。

    他东西还没收拾完，电话就又响起了。

    这回黄璨然凑到了电话旁边，在嘈杂的人声和电音之中听到了母亲沙哑又悲伤的声音：“灿彬啊，不用拿那些东西了。”

    “你妹妹粲然，已经走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用尽了母亲所有的力气，呜咽的哭声听的人心碎。

    而黄璨然觉得脑子里已经炸成了烟花，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揪住大哥的衣服，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来：“哥，什么叫粲然已经走了。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哥你告诉我啊！”

    话说道最后黄璨然已经尖声喊了起来，但是大哥还是毫无反应。

    黄璨然站起身想要再次触碰哥哥，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触摸到了。她的手直接穿过了哥哥的身体，她绝望的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眼里都是绝望。

    她站到了镜子面前，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打扮。

    她穿着送餐时常穿的外套，里面的是校服衬衫。和平时的干净整洁不同，现在她的外套都变成了黑色，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白色的衬衫都变了玫红色，被鲜血浸染过的颜色。

    黄璨然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一晚上的脑袋现在终于变得清醒起来了。

    向往常一样送餐的时候，她被逆行的汽车撞倒了。连带着摩托车整个人都撞飞了，她记得背部着地的时候浑身的疼痛。

    没有过多的痛苦，只有初次遭受撞击整个撞倒半空中的时候那种心脏被紧捏的感觉，然后就是剧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她，已经死了吗？

    黄璨然茫然的走到餐厅，她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把“1、5”两支蜡烛点燃。她看着温暖又明亮的蜡烛，沉默的伸出了手。

    然后烛火晃了晃，就直接熄灭了。

    黄璨然蹲了下来有些绝望的的想到：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啊。

    浅色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一半，阳光顺着窗口洒在了女孩的身上。

    黄璨然猛地睁开眼坐起了身，真实到让人无法呼吸的记忆让她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光洁如初没有任何伤痕的双腿之后松了口气。

    拖鞋都没穿，黄璨然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和自己同年级的二哥黄灿盛已经起来了。空气中都是海带炖排骨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摆在桌子上的日历。

    4.22，今天是她的生日。

    黄璨然松了口气，洗漱之后去厨房帮忙。她把餐具摆在桌子上，觉得终于松了口气。

    真好，原来刚才是她在做梦啊。不过真是真实的让人害怕的梦，就好像一幕一幕都真实地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