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木头烧焦的味道和潮湿的水汽唤醒了彦佑,他伸了伸自己的水蛇腰,看着一身粉衣的穗禾还抱着胳膊靠在山洞一侧睡着,身旁的火堆早已熄灭,还有些温热。
彦佑坏笑的靠近穗禾,悄悄蹲在她面前观察她。
想当年他还是一条清纯的小蛇时就对穗禾这只孔雀一见钟情,还不是因为她太好看,哪知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心思却比蛇蝎歹毒。彦佑上下打量,穗禾最好看的就是这双眼睛,闭起来也好看,美目盼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
“呸呸呸。”彦佑疯狂清除脑内越走越跑偏的小剧场,默默捏拳:玩.弄感情玩.弄感情玩.弄感情……
彦佑站了起来,喊了两声:“喂,起来了,天都亮了……穗禾郡主?”他壮了壮胆碰了一下穗禾,穗禾没有反应,反而失了支撑,滑落到了地上。
彦佑赶忙蹲下探她鼻息,然后松了口气,“没死啊。”
接着摸了摸她额头,“哦,发烧了。”
彦佑摇了摇头,“啧啧,这副千金身子,还真娇贵呢。”说罢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扛了起来。
润玉降落在一处湖泊面前,水面上的风阵阵袭来,吹得他白衣飘飘,也吹得他心慌意乱。
“洞庭湖……”润玉反复琢磨这几个字,联想到之前九霄云殿之上鼠仙的话,不由得喃喃道:“是巧合吗……为何,我会觉得害怕。”
他向湖水中踏了一步,以润玉所踏之处开始,湖水自动分开,出现了一条通向幽深湖底的台阶,他定了定神,踏上台阶走了下去。
洞庭湖下,云梦泽水中隧道,润玉每走一步都觉得似曾相识,渐渐地有一些画面开始在脑中浮现。
你不是红鲤鱼,没有资格和我们玩,快走快走。
头上长角的怪物,快走,快离开笠泽。
……
润玉觉得心脏似被人攥紧,难以呼吸,他最终走到了云梦泽大门前 ,脑中隐约浮现了一个女子拉着一个小孩走进大门的情景,耳边还有那个女子和小孩的话语。
鲤儿,鲤儿,将犄角割下来,你就跟他们一样了。
娘亲,不要,不要……啊!
……
润玉的头仿佛被人袭击了一般,额角处一阵刺痛,他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向云梦泽大门走去,那云梦泽大门大敞,黑暗中有点点星光似乎内有乾坤,不知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润玉有些犹豫,终于轻轻扣门,却无人回应。
他思索片刻,踏了进去。
越向云梦泽内部走,他的心中便越会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悲伤。
直到他走向水晶幕帘,他想,也许,答案就在幕帘后。
幕帘后有人影晃动,模模糊糊的看见一女子站了起来,“螃蟹,你怎么又和龙虾打架,大家都是节肢动物,麻烦你们做个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好吗。”
一个听起来精壮的男性声音说:“洞庭君你有所不知,这龙虾本不是我们洞庭湖水族。平日里在我洞庭一带作威作福,今日更是夺了我们洞庭水虾螃蟹一类的口粮,我们实在没办法,这才起了冲突。”
“洞庭君可别听这横着走的搬弄是非,我们虽说是外来,但一直本本分分,从未主动挑事。”
此时说话的当是龙虾一族代表了。
那女子语气略带责怪:“就是,不能歧视外来物种……我就说洞庭湖哪来的龙虾啊,你们难道是淡水小龙虾?”
龙虾恭敬回道:“我们确实生长在淡水,但是我们一直本本分分……”
螃蟹截了话:“可是它们什么都吃!而且平日里又没什么水族管制,如今更是越发壮大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但是这次是你们螃蟹挑事导致了大规模的打砸抢事件,打伤龙虾一千六百只,自损螃蟹两千八百只,还误伤了路过的水族白泥鳅二十只,造成了严重的水生态影响,限你们三天内好好补偿误伤的水族,给龙虾赔礼道歉。”
龙虾高兴的跳了起来:“谢洞庭君,洞庭君真是明察秋毫……”
“好了,退下吧,日后不要惹事。”女子摆了摆手。
龙虾激动的从水晶幕帘里退了出来,并未理会站在外面的润玉,哼着小调就走了。
“哼,以前的洞庭君是不会这样向着外人的。”螃蟹语气明显不满,正要转身离去。
“此言差矣,都是水族,来了我洞庭湖的地界就该我洞庭庇佑,哪有里外之分。”女子接着对螃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句:“会做菜吗?”
螃蟹疑惑道:“洞庭君是何意啊?”
女子嘿嘿笑道:“麻辣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蒜泥小龙虾……菜谱你自行研究,再请凡人吃几顿,我保证不出几年能把这里的小龙虾吃成濒危。”
见螃蟹依旧一脸疑惑,那女子接着说道:“作为入侵物种自然不能放任,它们缺天敌,你就给造嘛。”
螃蟹举起自己的一对巨螯费力的拱了个手,“多谢洞庭君,刚刚是我失言,这厢给您道歉则个。”
“啊,您这道歉姿势也真是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心呢,好了,退下吧。”
螃蟹也开心的从水晶幕帘内退了出来,同样无视了幕帘外的润玉,横着跑开了。
润玉缓缓掀开水晶幕帘走了进去。
那女子正闭眼捏着眉头:“水族有事先去门口登记个表格,让绿鲤鱼归档后再来。”
润玉脉脉一笑:“我见云儿也要登记?”
“润玉?”葡萄诧异的睁了眼。
润玉倒是也跟着诧异了下,“云儿还是第一次叫润玉的名字。”
“啊……小鱼仙倌,你怎么来了。”葡萄心中打鼓:他怎么来这了,糟糕,不会想起个什么吧,到底谁把他引来的,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在洛湘府的扫地的某位仙侍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润玉淡淡道:“近日听说,云儿得了洞庭湖,大部分时间都在凡间,便来看看。”
葡萄干笑几声:“哈,哈哈,你看,我挺好的。”葡萄觉得自己真倒霉,绿鲤鱼跑哪去了,怎么没人通报。
润玉拉起她的手温和笑道:“见云儿在这里很好,润玉也就放心了。”
葡萄不放心啊!她心中忐忑,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没有表现的很奇怪吧。
润玉将水晶幕帘内的洞府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风格很特别,云儿喜欢这样的装饰?”
“不……原来这洞府就这样,我懒得改。”葡萄的‘不’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时候应该说‘对的,喜欢。’不然接下来的话题可就……
润玉只满含笑意的看着她:“想是原来的洞庭君留下的,刚刚听你在处理事情,便不想打扰,不巧在外面听见水族至今仍记先主恩德,想来这洞庭湖的上一位主人,也是位贤明之主。”
不好,这个话题不宜深入。
葡萄忽然以拳击掌,“哎呀,我最近发现了一家麻辣兔头特别好吃!”她拉起润玉:“走吧,我请客!”
“云流仙子,彭……”
人未到话先到,润玉见一样貌不过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年跑了过来,此刻他喘着粗气正欲对葡萄说些什么,见润玉在,惊讶的‘咦’了一声,“仙子有客?这位哥哥是谁?”
葡萄心中捏了把汗:还好就说了个‘彭’,绿鲤鱼我好想你啊。
润玉微微皱眉:“红鲤鱼?”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红鲤鱼高兴的点点头,他摸了摸下巴仰着头看着润玉一副思索模样,“不像虾不像蟹,可我觉得你是水族,哥哥你是条什么鱼啊。”
润玉像被问到难题般,神情有些为难。
住口,不要揭人家伤疤了!
葡萄指着红鲤鱼对润玉打着哈哈说:“不愧是小鱼仙倌,一猜就猜中了,他就是条红鲤鱼。”然后走到红鲤鱼面前,竖着手指说道:“这个哥哥呢,叫润玉,是条美男鱼,不是客人哦,是……我的……”葡萄微笑着脆生生道:“郎君。”她心想‘男朋友’这个称号在这里应该是这么叫吧。
红鲤鱼瞠目结舌:“仙子……竟然嫁的出去?”他心中不禁嘀咕着:她可是个男装癖啊!
润玉失笑,并不言语。
葡萄磨了磨后槽牙,神情阴冷目露凶光:“你姐姐刚刚叫你回家吃饭,你还不快去!”
红鲤鱼嘤嘤的跑了出去。
“不许笑了。”葡萄见润玉将脸别过一边忍笑,上前摇着他道:“不、许、笑、了。”
润玉笑着抓住了葡萄捣乱的手,温柔的拉至胸前:“我笑,是因为云儿说我是你郎君,一想到这儿,润玉心里便止不住的欢喜。”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水下的云梦泽现在连叮咚的水声都没了,只剩下葡萄‘嘭’‘嘭’‘嘭’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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