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花园石桌上，葡萄一边抽泣一边不断试探的小口吸着润玉泡的热茶。
润玉心中叹了口气：还好，还没忘了吃。
他将身前的那盘莲子糕朝葡萄推了推。
“云流仙子，你究竟做错了何事？润玉愿替仙子分忧。”
葡萄收回了正要去抓莲子糕的手，红着眼眶嘟囔道：“毁人因缘。”
润玉失笑轻叹，“仙子毁了何人因缘？”
葡萄为难的看向润玉，鼻子一酸，嘤嘤道：“你的。”
润玉诧异，只觉得好笑，忽然思绪忧虑，眉头微皱，正色道：“云流仙子可是误会了润玉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锦觅，今天我也真的很努力的去棒打鸳鸯了，结果……反而让那二人……难舍难分了。”葡萄越说声音越小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润玉话中带着几分怒意几分诚恳：“我何时说过喜欢锦觅？这天界，又有何人不知润玉的心意？”
对呀对呀，天界谁不知道你心意呀。葡萄点头一副了然神情。
见此情景，润玉咬紧下唇，深深吸气。
“那个……”葡萄试探的问，“你看你是自水神认回锦觅后才开始去洛湘府走动的，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为了不让爹爹阻碍你娶锦觅吧。”
润玉像被戳中痛点，垂睫不语，忽而他又闭了下眼，做了什么决定般淡淡答道：“是。”
葡萄握着热茶杯接着说道：“你夜里带她游玩，带她到人间躲避长芳主，是为了刷好感吧？”
润玉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眸中黯淡无光，“是。”
“只可惜”葡萄握着茶杯吹了吹杯上的水汽，“锦觅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凤凰，不然，哪怕是设计，你也会让婚约完成的。”
润玉嘴角一牵，苦笑道：“是。”
“那、那我没错啊。”葡萄喝了口茶：看吧看吧，我就说我不会错嘛。
“可我错了。”润玉眼眶微红，一双星目含泪怅然的望着葡萄，声音颤抖道“我本以为，哪怕她喜欢旭凤，哪怕欺骗水神，哪怕不折手段的完成婚约，只要她能够留在我身边，我愿意做任何事。可全错了。”他声音低沉，如要道出心中万千悔过般闭眼说道：“大错特错。”
我滴个老天鹅啊，他他他这是要哭啊。
葡萄慌乱的把双手覆上润玉的手，她的手心刚被热茶杯焐热，炙热温暖。“俗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小鱼仙倌若愿意放下执念一定会有上好姻缘等你的。”葡萄心中忍不住吐槽：怎么我认错完他认错，我哭完他哭，现在还变成我在安慰他，这是罪己诏大会吗？
润玉依旧微红着眼眶看着葡萄，苦闷自嘲道：“上好姻缘？”
哄！这个时候只要使劲哄就行了。
葡萄点点头，“对！小鱼仙倌看上哪家仙子只管告诉我，什么爱情三十六计，恋爱达人宝典，我用毕生所学帮你搞定。”
润玉垂眸不语，忽而淡淡说道：“润玉心中确有一人，不知仙子可否帮忙。”
“帮。”葡萄斩钉截铁肯定道。“不知哪家仙子有此福气呀？”随即又轻咳一声，为难道：“锦觅的话，难度系数太高了，我得考虑考虑啊。”
“并非是位仙子，却更遥不可及，让人望而却步。”润玉轻轻摇头叹息。
葡萄心中啧啧一笑：呦，还是朵高岭之花啊。管她是什么，只要没对象没情劫，分分钟搞定。
润玉双眸剪水似点点星光，看向葡萄时一片潋滟，“她是只花界的果子精，初次见面便抢我的东西，后来又不辞而别，让我无论如何都寻不见她，好不容易相见了，又毁了我四千多年的婚约。”
这哪是情人啊，这是仇人啊。葡萄不由得瑟瑟发抖，做了这么多混蛋事的人舍我其谁。
润玉将手翻了过来轻轻握住了葡萄的手，嗓音清澈却无比固执的说道：“她还送过我葡萄藤、姻缘府的红线、满园春色和一池夜莲。我只要这只果子精，仙子可愿帮我。”
“我、我……”葡萄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润玉放开了葡萄的手默默站了起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黯然神销，清冷炙热。
“你知道吗？当我发现锦觅是水神之女、是我婚约上的人时不知道有多开心。可后来我却发现，她不是那只果子精。即便我查遍典籍，踏遍六界，天上地下，没有那只果子精一丝消息。我只能告诉自己，也许她只是贪玩而已，只要……”润玉闭了下眼，克制着胸腔中的苦闷与难以为情，耗劲气力般说道：“只要我能把锦觅留在身边，说不定哪一天，那个果子精就回来了呢。葡萄……”
这最后二字，让葡萄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烟花般炸了。
这是成为云流以来，润玉第一次这么叫她，不是礼貌的称为仙子，也不是淡淡的叫着云流，出她意料之外的，用很久以前她在璇玑宫做仙侍时的称呼唤她，却用尽了所有的偏执，所有的苦涩，所有的柔情。
原来他一直都分的很清楚，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谁，原来他……喜欢葡萄呀。
葡萄只觉得周身气血逆行，心跳如雷。
润玉因苦涩而失神，“没想到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甚至，错的离谱且可笑。”
“葡萄。原谅我，可以吗？”昔日里最清冷孤傲的上神，如今眸中含泪，卑微到尘埃里，“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哪怕你再也不能爱，再也不去爱，只要你能呆在我的身边就好，可以吗？”
葡萄踌躇着，尽量让自己把持得住，“小鱼仙倌……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送你这些的。”接着，她掩饰般的笑了笑，语气严肃而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
“九霄云殿之上，润玉的答案从未变过。”润玉定定的望着葡萄一字一顿道：“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这谁顶得住啊。
大脑还未做反应，葡萄的胳膊已然搭上润玉的肩，手指穿过他浓密柔顺的黑色长发，踮起脚尖，迎着他惊讶的目光轻轻的吻上他的唇，缠绵缱绻，温润绵长。
末了，葡萄还不忘用舌尖挑衅一下他的下唇。“我的这个答复，小鱼仙倌可还满意？”
此时的润玉从脖子到脸一片绯红，身下龙尾毕现，不知何时占据了整个璇玑宫的花园，一如天河相见那日，那样的美轮美奂，那样的波澜壮阔，那样的无与伦比。
他喘息着，温热的气息吹得葡萄脖颈有些痒，睫毛低垂，眸中一片混沌，喑哑道：“这是……梦吗？”
不，你是做不出来这么过不了审的梦的。
葡萄环上了他的脖子，抬首再次印上他的唇，热烈而短暂，像人间的女儿红，浓烈醉人，“醒了吗？”
润玉的心跳声，已经大到葡萄不必靠在胸前就能听清，他将红着的脸别到一边，眼神躲闪着小声说道：“还没……”
“再撒谎的话，我可能会吻你到天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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