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秦子墨和林暖暖两人出城之时,张月仪刚刚从将军府出来。

    她回头抬头看了一眼将军府那三个金漆大字,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王氏果然已经得到消息,依她猜测,王氏可能之前已经安排人在找林暖暖了,她现在把林暖暖的下落给她送上门去,王氏脸上虽显得极为诧异,说是要派人好好核实一下那人的身份,怕只是长得有几分相像罢,可王氏眼底的紧张仍是被她看了出来,她终究还是在意林暖暖还活着。

    张月仪也没有与她多说,权当是多嘴提了一句,就此告辞。

    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至于林暖暖能不能躲开,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张月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这才坐上回张府的马车。

    林暖暖尚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她一路跟在秦子墨身后,临出城门时,他们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回苏家村。

    两人同坐于一车厢内,气氛出奇的尴尬。

    秦子墨闭上眼睛,轻靠在车厢一侧,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林暖暖赌气的侧过身,开始从兜里翻出他给买的胭脂水粉。

    一盒腮红,一盒唇粉,一盒珍珠粉,还有其他若干乱七八糟连她都搞不清用途的小盒子,有了这些东西,画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彩妆是没问题的。

    林暖暖却觉得这些东西她都用不上,她又不需要去应酬那些名门淑女参加各种聚会,每天蹲在乡下晒晒太阳熬熬药,哪里用得着化妆呢。

    马车行到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

    林暖暖探出脑袋往外看去,外头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大朵大朵的棉花状的雪花从天上掉落,一下吸引了林暖暖的目光。

    “哇,下雪了耶!”她脸上流露出小姑娘才有的欢喜神情。

    她转过头去看秦子墨,发现他仍闭着眼睛,对她置若罔闻,她无奈摇头,再次转过头时,一柄长剑直直的向她脑门刺过来,林暖暖吓得尖叫一声,往一旁躲去。

    撞上身后的秦子墨,他睁开眼睛微微皱眉,左手一伸将那剑刃用两手指牢牢夹住,右手将林暖暖往自己身边拽过去,那剑尖恰好停在离林暖暖寸许距离的半空中。

    秦子墨顺着剑身望过去,只见车帘外凑进来一男人的脸,看着格外讨厌。

    他一手夺过男人手里的剑,一脚踢在男人鼻梁上,男人躲避不及,被他一脚踢中,肉眼可见整张脸几乎都坍陷进去,整个脸都变形了。

    从车帘处被踢出去两三米远,男人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已然没了气息。

    林暖暖还未缓过神来,就看到车厢前方,原是车夫坐着的位置,一人站在那车头,手握宽刀,一刀从他们头顶劈下来,整个车厢一下变得支离破碎,他们身旁不再有遮挡物,天空中的雪花直接落在她的头顶,肩头及腿上。

    男人手里的宽刀眼看就要向着林暖暖劈下来,她被秦子墨护在身后,秦子墨将刚刚夺来的剑往上一抛,伸手握住剑柄,没有丝毫迟疑向站于车头的男人小腿处砍去。

    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林暖暖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哀嚎着从车头摔下去,车头上他那两只脚,仍顽强的站立着。

    林暖暖抹了一把眼角的血,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给吓的。

    连她手里的胭脂盒子都被她抖掉一个,她看着掉在脚边的精致盒子,感觉自己真是没出息。

    秦子墨弯腰替她捡起那胭脂塞回到她手里,“拿稳,别再掉了。”

    她楞楞点头,倔强的眨巴着眼睛,将原本冒出来的水雾硬给眨了回去。

    他走前一步,将那两只断脚踢下马车,手里的剑顺手斜斜扔出,那原本还在哀嚎的男人立马没了声音。

    秦子墨在车头处坐下,拉起缰绳,充当起车夫的职责,赶着马车继续往苏家村赶去。

    林暖暖仍坐在后头的凳子上,只是……车厢几乎都被破坏光了。

    缓过神来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处境挺搞笑的。

    这说得好听点儿,她坐着辆敞篷马车,说难听点儿,这和牛车也没什么区别。

    寒风凛冽,她照旧把脸都藏进毡帽和围巾里,只露出一小条缝隙看着前方的路。

    秦子墨坐的地方还有那男人的血,他的衣摆都被那血给弄脏了,林暖暖心里默默猜想,依着这大款的脾气,该不会直接就把衣服给扔了吧。

    “暖暖。”

    前头的人忽然叫着她的名字,她弱弱的应了一句。

    “老实说,你到底有多少仇人?”

    什么鬼?她哪有什么仇人,她就是曾经抢过别人未婚夫,做了些不招人待见的事,被原女主视为眼中钉了而已。那都是别人的锅呀,她只不过被迫背锅而已。

    林暖暖想着那张月仪再怎么恨她,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你怎么就认定那两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当初我能有幸被活埋,可都是托了你的福,就不能是将军府的人不愿意叫你继续活下去吗?”她没好气的怼回去。

    秦子墨回过头,也不知道她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在这儿跟他装糊涂。刚刚那些人很明显都是冲她来的,招招致命,目标直指她这脑袋,这还能有假?

    看着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精神,秦子墨想了想,遂没有再与她论证下去。

    罢了,她不知道更好,就她刚刚被吓得那样,再叫她吓一吓,指不定又要哭起来。

    一想到她哭起来那场面,秦子墨才真是感到困扰。

    “怎么不说话啦,理亏呀?”

    林暖暖见秦子墨不再与她争,还以为他认同她的观点,于是理直气壮的继续怼了他一句。

    谁知人压根就不理她了,默默地赶着马车,一到镇子上,他带着她进了一间成衣铺,直接将身上的衣服扔了,重新买了件棉大衣换上,顺便也给她换了身粉红色的棉衣,她身上这灰麻色的棉衣被他嫌弃的扔在铺子门外。

    刚一扔出去,就被旁边的大妈捡了回去,大妈一边摸着手里完好的棉衣,一边念叨着,“还这么新就扔了,真是浪费。”

    大妈的话可不就是说出了林暖暖的心声,虽然当初买棉衣时主要看重价格实惠,她买的是丑了些,不过沾了几点血,回家洗洗还能换着穿的嘛。浪费,相当浪费。

    换好衣服,秦子墨还给买了两身替换的,又重新雇了牛车,这才回去苏家村。

    之前那破烂的马车早在进镇子前,就被他猛一踢马屁股,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林暖暖在旁边小声嘟囔着,‘拉到镇子上卖二两银子也好呀。’

    秦子墨依旧无视,且对她投以极其鄙夷的眼神,林暖暖心累,碰上一个败家的大款,和她这小平民的计划经济完全不在一条道上呀。

    回到苏大叔家里,林暖暖从兜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送过去给苏大叔。

    苏大叔一瞧这面额,他们辛苦下地几年也赚不回这么多,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

    “你一小姑娘在外头漂泊不容易,有银子你就攒着慢慢花,之前你给我们那些银子到现在都还没花完呢,你们安心在我这儿住下养身体,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离开都不成问题。”

    不仅仅是苏大叔,连苏大婶也是连连将那银票塞回到林暖暖口袋。

    “婶子知道你是个脸皮薄的人,大不了这样,你们给的银子要是花光了,婶子再向你要,成不?快收起来吧,人说这财不露白,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虽然往来人口不复杂,也难保有那心存歹念的,你可小心些,在外面不要轻易拿出来给人看见。”

    他们一再推辞,林暖暖也不好再勉强,只好原封不动的揣着银票回到房间。

    她进房时,秦子墨已经睡下了。

    一天下来发生这么多事,秦子墨接连两次和人动手,想必是累着了。她也没去打扰他,从那买回来的药里拿了一包出来到院里继续煎药。

    下了一整天的雪,连着院子里也都是厚厚的积雪,要不是苏大叔早早的给铲出一块空地,她连个熬药的地儿都没有。

    想到这儿,她对这善良的苏大叔一家充满了感激之心。她想着等秦子墨伤完全好了,他们要离开时,她悄悄的把银票给他们留下,走后再托人带话给他们,这样他们就没法再推脱。

    苏大婶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时,林暖暖刚好把两次的药熬好,她分出一碗来放在厨房留着明早再喝,剩下一碗则端进房间,苏大婶见她忙不过来,替她把饭菜单独盛出来两碗给她送进了房间。

    她甜甜的谢过苏大婶,这才走到床边去推秦子墨。

    “醒醒,起来吃饭了!”

    她的左手刚刚碰到秦子墨的肩膀时,秦子墨突然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往右侧一扭,他睁开眼时,眼神杀气腾腾,看着格外吓人。

    林暖暖的手被他扭得钻心的疼,她忍不住‘哎哟’一下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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