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在平稳地行驶着,车里没有人再说话,也无话可说。
前后座之间隔着黑色的布帘,现下的空间似乎就好像只有美月和赤司两个人一样。
紧张吧……美月倒没觉得。
这小场面,没在怕的。
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自己在面对迹部的时候会更心跳加速一些。
这种情况美月想跑也跑不掉,她把头扭向与赤司相对的那面车窗,透着玻璃上浅淡的倒影又一次开始端详起赤司的模样。
因为这种境况下真的非常无趣又烦闷,看看美少年的脸,大概是唯一解乏的乐趣了。
少年温文尔雅的轮廓竟让美月产生了几分似曾相熟的感觉,明明今天和赤司就是第一次见面。
至此美月倒是想起了身边少年在自我介绍时所自称的“赤司”。
能和这个姓氏对上号的她只想到了一个,那就是同迹部家和铃木家并称三大财阀的最后一个赤司财阀。
所以身边的这位,是赤司家的少爷吗?
那问题又回来了,赤司家的人来抓她干什么?
而且……好像赤司家的所有人对她的身份都很清楚,就连赤司征十郎都明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照理说,清田家和赤司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两家之间应该都不会有交集才对。况且,美月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家里有什么人和赤司家有联系。
一直以来,那三大财阀除了当时和她同校的迹部景吾之外,另外二者都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她和迹部的关系,还是在不久前一起被绑架的时候似乎好像有那么点点进展。
当然啦,之于美月那个藏在心底的告白,至今没说出去。
大概又过了四十分钟,车终于靠边停下了。似乎是进了一座庄园,在最显眼的那栋主建筑前停下的。
有人替美月打开了车门,是一位穿着制服的女仆。
“美月小姐。”
女仆恭敬地唤了美月的名字,在美月从车内钻出来后,她又是一阵拘谨又繁多的礼节。
“美月小姐日安,我叫立花,今后美月小姐的日常由我负责,有任何问题,美月小姐都可以找我。”
美月则是越听越感到莫名其妙,且不说她被两个黑衣壮汉给拦截了强行摁进了车,来了这之后又跟她说什么今后的日常?
这是什么意思?
彼时,同是下了车的赤司走到了她的身边。
那双冷凛的赤色瞳眸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读懂了美月的疑惑。
“这些先不着急交代。”这是赤司对女仆立花说的,随后又转向美月,音调还算柔和,“我们先进去吧,父亲应该在等我们了。”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超脱美月的认知的。
赤司父亲要见她?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走吧。”见美月还愣在原处,赤司催促了一遍。
“……噢。”
此处是赤司家在东京的宅邸,非常壮观的大宅了,美月住的洋房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幼稚园的水准。
果然名门望族和普通的暴发户还是有区别的,美月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场面。
“你不用太紧张。”
“……谢谢。”
她没有紧张,只是还游离在状况之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赤司的父亲赤司征臣多少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吧,上过财经杂志封面的那种成功人士。美月还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要见自己。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宅内通明的灯光映照得如同白日。
美月跟着赤司走在宅邸内的廊道上,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令她有些不安。
不好的预感又由心而生,眼皮开始狂跳的同时,美月觉得霉运离自己大概不远了。
所谓见面,已经变成了赤司征臣要留美月一起吃个晚饭。
偌大的餐厅里,一切都准备就绪。
赤司征臣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站在旁侧的是随时应承主人吩咐的仆人。
在赤司和美月进到餐厅,他只是清浅地点了下头,算作是招呼了二人入座。
以往那个在杂志在新闻里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美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您好,我是清田美月。”
入座之前,美月向征臣行了礼,做了一个她自己说完都觉得相当多余的自我介绍。
“咳请问……赤司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美月极快地转回话题,这是她一路以来的疑问。
没人向她解释,问了赤司征十郎,后者也没有告诉她缘由。
征臣和赤司一样没有直接回答,他挑眉瞥了一眼儿子,又转回美月:“路上征十郎没有告诉你?”
美月摇了摇头。
这父子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她看不懂!
“征十郎?”征臣质问式地唤了赤司的名字。
面对一贯严苛的父亲,赤司的表情依旧淡漠如冰,他还是把这个水包甩了回去:“我觉得父亲亲自来开这个口比较好。”
两人的互推,似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且事关美月。
征臣沉默了半秒,表情显得有几分无奈。他犹豫了一会,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咳美月是吧,前几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你。”
新闻?啊……被茂信介绍出去的那次。
美月皱起的眉毛陷得更深了,似乎从她的身份对外公开之后,就一直事发不断。
先是遭遇了绑架,现在又来了这样一出,虽然没绑架那么暴力,但这种强迫式的“请”的方式,也令美月非常不适。
面对这两父子如出一辙没什么表情的冷漠脸孔,美月觉得相当不自在。出于礼节,尤其还是在赤司征臣这样身份的人面前,她更不应该有什么失礼的行为。
她回望着征臣的双眼,那和赤司同样眸色的赤色眼瞳布满了岁月的沉着。
征臣的眼底,似乎在透过美月看什么人。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征臣思忖了许久,才缓缓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很快拿起手边的瓷杯,小呷了一口,“在新闻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和理惠真的很像。”
理惠,那是美月母亲的名字。
“理惠她……还好吗?”征臣又问道。
“母亲在八年前的事故里丧了生,父亲和母亲都是。”
那段往事美月记不太清,她依稀有印象的,是那天和父母一起去看魔术演出,后来就出了事故。
当时事故后的那场大火里,死了很多人。包括当时表演的魔术师,还有她的父母。
至于细节,美月一点都记不起来。
可是不论怎么考虑,都和赤司征臣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听闻美月的回答,征臣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茂信先生有时间顾到你?”
“爷爷一直都很忙,不过有请家政妇照顾我。”
“所以,你一个人住?”
“嗯。”
“这样。”征臣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对美月的情况感到心涩,“不介意的话,以后来这边吧。征十郎周末偶尔会回东京,多少也有个照应,应该比你一个人要好些。”
说完,征臣看向赤司,后者也接下他的眼色,点头做了应答:“好的,父亲。”
征臣全程都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站在了大家长的定位上,好像有以后要照顾美月的意思?
“冒昧问一句,赤司先生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似乎是征臣的痛点,他还是没有直接回答,盯着美月同样赤色的眼眸看了一会,他又收回了视线。
假咳了一声又回避掉了问题的中心,最终,他只给了个含糊的答案:“等结果出来了我会正式通知你,也会正式通知茂信先生。”
像是很严肃的事情,但是,又是一件以赤司征臣这样身份来说,是非常提不上台面的事。
美月也不是个笨蛋,那些旁敲侧击的话语和赤司征臣的态度多少让她猜出了些许。
她甚至还能脑补出一场十分狗血的伦理大戏,她的母亲理惠和赤司征臣不得不说的往事。
这么一想想好像还真有那个可能,因为理惠年轻的时候在银座的夜店当过女公关。
美月听说过一些往事,她的父母就是在当时理惠工作的店里认识的。
茂信这么多年不愿意提出这个孙女,或多或少也和当时理惠的身份有些关系吧。
“先吃饭吧。”赤司征十郎清冷的语调打破了此刻有些尴尬的僵局,打断了美月继续乱想的思路,也给了征臣一个台阶下。
“美月今晚就留在这边吧。”征臣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而不是提议。
“诶?”
“我让立花去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
“诶??”
“你明天有其他安排?”
“没有……可……”
“那就行了,明天征十郎会在家,有问题和他交流。你也不要觉得拘谨,只要你想,这里就是你家。”
赤司征臣的一番话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这是他现如今所处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习惯。
美月很想说她不是她不想……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征臣就把之后的事全都安排下去了。
她不好意思推脱太多,一晚上而已,住……就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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