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夜难得成了萧似以外,第二个踏入萧铃铛闺房的人。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如何把萧铃铛“哄住”,手里无意识地把玩起那颗戴在手上的转运珠。
萧铃铛之前没注意,冷不丁一瞥,不由蹙起了眉头。
她走过去抓起沈子夜的左手,望着转运珠沉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哪儿来的?”
沈子夜轻轻挑眉,将沈乔买转运珠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望着那颗乳白的圆石,萧铃铛不语。
有什么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在寻常人看来,这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石头。
但萧铃铛却能很清楚地看见,沈子夜身上的紫气一丝丝地萦绕在圆石周围,隐隐约约被吸入其中的样子。
“容师师给你的?”
萧铃铛想起原著中沈子夜的结局是死亡,脑海中非快闪过一道思绪。
她一直很好奇,有这样的紫气绕身,沈子夜是怎么死的。
如今答案怕是水落石出了。
萧铃铛沉下了脸,神色显得几分阴森。
原来如此,这怪东西能够吸收人的气运,容师师一定是用这东西掠夺了沈子夜身上的紫气,才会导致对方的死亡。
这东西吸收了紫气以后,沈子夜佩戴它时不会出事,自然不会察觉到转运珠的蹊跷。
可当没有了珠子,沈子夜也就没有了紫气护体,他阴气重,魑魅魍魉很容易找上门来。
沈子夜见萧铃铛脸色不对,就知道这东西可能有点问题。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么?”
萧铃铛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打算给他解释太多。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东西有点古怪,以前从来没见过。”
“而且……要给你治病的人是我,她的东西你就别戴着了,我另有物件给你。”
萧铃铛猜测,这颗怪珠子的出现一定和容师师那个锦鲤系统脱不了干系。
对方想偷紫气,也很可能跟系统有关。
只是她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导致沈子夜丧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么样,沈子夜已经被她看上了,谁想对紫气动手门都没有。
萧铃铛轻哼一声,不容反对地取下沈子夜身上的转运珠,反手扔了一串银铃给他。
“我可不可以当你是在吃醋?”沈子夜没有反对,笑着接过银铃问她,“你给我这个又是什么?”
他仔细地打量起手里的小物件,那是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颗小巧的铃铛。
“辟邪的,保证比她那颗转运珠强上百倍万倍。”
铃铛通体发黑,上面隐约有暗红色的斑驳痕迹,就像血液浸透在其中与之融为了一体,连红绳也是暗红发黑的。
沈子夜仔细端详片刻,确认这颗铃铛应该是纯银的,只是因为氧化才成了黑色。
说实话,看着不像是辟邪的,倒像是阴森恐怖的邪物,莫名的渗人。
萧铃铛看出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幽幽道:“怎么了,你怕了?”
那银铃的确不是什么辟邪的东西,本身就是邪物一件。
她名为铃铛,父母亲喜爱她,为她特意打造了寓意福禄寿喜的四只金银铃铛,分别戴在四肢腕上。
直到她出嫁,也还戴着不离身。
后来她死了,肢体七零八落葬在四处,这是在阵法边缘找到的唯一一只。
“你要是不喜欢,大可还给我,不过我看上了那颗转运珠,它现在归我了。”
容师师不是想拿这珠子吸走别人的气运么,干脆让对方吸个够,就看所谓的锦鲤系统承不承受的住她这一身冤煞气了。
对于萧铃铛几乎称得上无礼的所作所为,沈子夜挑眉笑道:“你喜欢的话它就是你的,不过这只铃铛你既然送给了我,就不能要回去了。”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吧,好像是纯银的,回头酒精擦一擦就变白了。”
他指腹摩挲着这只银铃,看起来甚是喜爱。
萧铃铛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缓和了眼神。
“放心吧,这东西虽然是邪物,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半路遇到鬼,有这阴气铃震场,它们不敢轻易动你。”
那银铃是变不会银白色了,因为那是阴气和怨气凝结而成的漆黑之色。
她把这个象征自己身份的东西给沈子夜,目的就在于告诉其他的鬼,这个人已经是她的了。
谁要是敢碰沈子夜,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懂,这叫以毒攻毒。”
萧铃铛微抬下巴,傲然道:“我会保护你的,有我罩着你,什么鬼东西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沈子夜笑吟吟地望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总觉得这幅傲气的模样可爱的要命。
“傻笑什么,听见是邪物,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萧铃铛想起沈子辰和沈乔两兄弟,两个人的眼里似乎都深藏着一丝对她的恐惧。
哪怕亲近如萧似,也是一样,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可铃铛看得清楚。
倒是沈子夜似乎一直很自然,萧铃铛有些好奇。
“他们都怕我,你不怕吗?”
沈子夜望着她苍白微青的皮肤,五官秀美绝伦,只是漆黑到看不见眼神光的双眸显得阴森可怖,连殷红的唇也透着莫名的血腥。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空气都似乎变得阴暗潮湿,暗藏着一丝渗人的诡异。
他屏住呼吸点头,却答非所问。
“你很漂亮。”
很吓人,也很美。
或许因为从小就能看见一些脏东西,他总是恍惚地处在阴阳两界之间,所感所想早已和普通人不同。
最危险的,也是最迷人的,他不能抵御那种诡异到无可理喻的感觉。
就算下一刻会丧命,他也无法停下被魅惑的脚步。
那对他似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完全无法抗拒,这是二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这少女真奇怪,哪怕她傲慢,她骄纵,她不可理喻,都能让他喜欢的要命。
沈子夜缓缓回过神来,轻声道:“其实……像你这样能够接触另一个世界的人有很多,我也算是半个吧。”
“大多数人会害怕,更多的原因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所以小乔他们的反应,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沈子夜能理解那种感受,类似于他这样的“怪胎”,总是会被人恐惧的。
萧铃铛想笑他,却又笑不出来。
她是问沈子夜怕不怕自己,他却反过来安慰她。
“别人怎么看我,我才不会在乎。”
没有在乎的必要。
萧铃铛神色微缓,转言提起了正事。
“你不是要找我谈谈么,说吧。”
沈子夜点头,却提起了看似无关的事。
“沈家找你给我做未婚妻的原因,想必你很清楚吧?”
萧铃铛微微皱眉,直言道:“说起这个,我觉得你母亲很不对劲。”
“沈夫人耳濡目染此道多年,也算半个行内人,不该是个好骗的傻子才对。”
“沈子辰既然能这么快就查到我真正的生辰八字,沈夫人偏偏那么轻易就相信了萧全,还没有半点怀疑?”
“就算萧全是沈家的司机,她信任对方,可按照她对你的重视程度,怎么会连核对这一步骤都没有?”
沈子夜弯唇一笑,指腹摩挲着阴气铃。
“先不提他,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从别人那里的知道的消息,是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八岁吧?”
他垂眸,把玩着漆黑的阴气铃,淡淡说道:“实际上,当年我出生后,给我断言的老道士根本就不是这样说的。”
“对方只说,我在二十八岁前有一个劫,如果能顺利度过,余生富贵平安,遂心无忧。如果不能度过,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一个生死劫……难不成是指容师师偷夺紫气之事?
萧铃铛不由挑眉,转头看向他,“那为什么所有人都给你判了死刑?”
沈子夜轻笑起来,“是啊,很多人都觉得我会死,但给我判死刑的人嘛……我觉得你这么聪明,说不定已经猜到了。”
萧铃铛神色略显讶异,“难不成是沈夫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铃铛,你之前看相时说的没错,我的生母的确已经不在了,沈家现在的女主人……严格来讲,我应该叫她小姨。”
萧铃铛的眉头轻跳了一下,沈子夜缓缓将沈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全盘托出。
他的父亲和母亲原本是很恩爱的,只是在母亲怀孕期间,父亲有一次酒后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奇妙和小姨子滚在了一起。
父亲慌了神,以为是自己酒后做错事,后悔不已。
可是又不敢告诉妻子,害怕孕期中的妻子情绪波动出事。
小姨子也大哭一场,不愿这场荒唐的丑事被发现。
她没有怪罪姐夫,只是一个人为了疏解心情,逃避地去了国外旅游。
父亲知晓此事后很愧疚,深感对不起妻子的妹妹,却也很感激她帮忙隐瞒。
“只是没想到,在我妈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小姨被意外被家里人发现未婚先孕。”
“那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大了。”
“家里人很震惊,看她这么憔悴,以为她被欺负了,所有人都很愤怒。可苦苦逼问后,才知道那孩子是我爸的。”
“她说孩子太无辜,不忍心打掉,才想躲到外面偷偷生下来,隐瞒身份一辈子,没想到被发现了。”
沈子夜的语气很平淡,眼神中的情绪却丝毫不平静。
“后来也不知道谁说漏嘴,我妈知道了这件事,受不了刺激,心脏病突发。”
“据奶奶说,当年医生把我从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
“家里一下乱了套,我爸很自责,他承担了所有的错误,并且也以为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萧铃铛缓缓点头,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沈子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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