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奶奶不见了

    去哪儿卖?

    其实郑翩翩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卖书卖画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何况她二皮脸。

    她转向春香道:“走走看。”

    春香点点头,跟着郑翩翩走。

    二人抱着图画朝集市里面走,起初是愁眉不展,接着被街道两旁摆卖的商品吸引,什么小瓷人啊圆饼啊等等,对郑翩翩来说都是新奇的。

    不过,最令她移不开眼睛的当然是吃的了。

    民以食为天嘛!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肉丸摊,一个个色泽莹润的丸子,从一口小铁锅中捞出来,洒上少许葱花,颜色瞬间美极了。

    郑翩翩已经半个月没吃肉了,此时已经馋的不行,立刻就要朝肉丸摊冲,春香一把拉住了她,她转头问:“干什么?”

    春香回答:“不能吃。”

    郑翩翩问:“为什么?”

    “我们在祈福中。”

    “祈福中不能吃肉?”

    “对。”

    “那我要是吃了呢?”

    “吃了的话,你为二爷的祈福就不灵了。”

    “不灵就不灵呗。”反正她是唯物主义者。

    “说不定还会反噬。”

    “反噬?”

    这个问题需要重视一下,她要是真的是为冯彦廷祈福,那反噬就反噬呗,反正他头顶杰克苏光环,上可日天,下可日地,就算被反噬了,顶多情路坎坷,这是她巴不得的事儿。

    问题是她一个上午都在为自己祈福,祈福自己大富大贵大红大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这要是反噬了,岂不是……要惨死了。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不要吃了,都说“人生忙碌为口忙”,那也得有命在,才能有口吃啊。

    不方!我还没有吃!我还有救!

    她转头问春香:“那我要吃素到什么时候?”

    春香回道:“明日回府就可吃肉了。”

    区区一天,我可以的!

    郑翩翩点头道:“好,那就不吃肉了。”我为自己祈福,我守护我自己。

    一旁的春香却感动不已,二奶奶终于学会了“以夫为天”,居然肯为了二爷,放弃吃肉,简直让人泪目。

    不远处的院卫听到后,也为二爷开心,二爷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儿,一会儿回去把这事儿和二爷说一说,说不定能领点赏钱呢,记下记下,深刻记下来,接着继续盯着好媳妇看。

    好媳妇郑翩翩悲痛欲绝地将视线从肉丸上移开,而后转到旁边的凉粉摊上,她说:“春香,我们去吃那个。”

    “……二奶奶,你不是说卖画的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卖画啊。”

    “……”

    “你不吃?”

    “吃。”

    “走啊。”

    郑翩翩带着春香来到街道边的小摊上,叫了两碗凉粉,一块块正方形的凉粉,叠坐在小碟子上,洒上一些芝麻盐,浇上一勺带着辣椒面的油,配些葱花,清香扑鼻,吃货翩一下就激动了,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呜呜呜,好吃好吃,真的是天然无污染,无防腐剂、催化剂、漂白剂等等,各是各的味儿,太美味了,郑翩翩又让春香买了两个饼,心满意足地吃完了付了钱。

    郑翩翩说:“走吧。”

    春香问:“去哪儿?”

    “买东西。”

    “不卖画啊?”

    “买东西的过程中,说不定就能碰见买画的呀。”

    “能吗?”春香表示怀疑。

    “当然能了,你要相信我!”

    “……”

    春香其实对二奶奶并不信任,她一直跟着郑夫人,见惯各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像二奶奶这样的真是独一份,可是她不得不跟着郑翩翩走。

    拎着口袋,帮郑翩翩装簪子、镜子、手链、饼,尽管郑翩翩像土豪一样购物,但是也没有忘记卖画的事儿,碰见路边有卖画的摊子,便将自己的画展开给小摊主看。

    小摊主问:“这谁画的?”

    郑翩翩诚实回答:“我画的。”

    “你姓谁名谁?”

    “姓郑名翩翩。”

    “本名?”

    “嗯。”

    “艺名是什么?”

    “艺名。”对了,郑翩翩还没有艺名,当即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叫:“闲鱼。”

    “闲鱼?”小摊主思考。

    郑翩翩点头:“嗯。”一条富贵清闲的咸鱼,是她此生的梦想。

    “没听过你这号人。”一听说不是名人,小摊主立马对郑翩翩的画不感兴趣了,更加不会买郑翩翩的画。

    郑翩翩起初觉得不要紧,问了几个小摊主,又去书店推荐,大家一听“闲鱼”,都不愿意要,多便宜都不买。

    郑翩翩从书店出来,开始认真地反省自己,是自己的市场定位不够明确,还是说在这个大楚王朝也要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得营销,找几个大V号给自己造造势,然后就有人买她的画了?

    问题是她上哪儿找大V号?

    她想到冯彦廷,作为无良的书商,冯彦廷肯定认识诸多大V人物,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找冯彦廷,一是冯彦廷不会帮她,二是因为她在婚内攒个人财产,要是被冯彦廷知道了,那岂不是要平分了。

    抢我吃的,还抢我钱!没门!

    郑翩翩大脑中进行一系列的思考时,余光中瞥见两个人影正盯着自己看,她微微一愣,暗想刚才不会是露财了,然后被人盯上了吧,她转头看向春香。

    春香问:“二奶奶,什么事儿?”

    “好像有贼盯上我们了。”

    春香一下怕了:“那怎么办?”

    “没事儿,跟我走。”

    郑翩翩拉着春香一下挤入人群中,七转八弯的,在一处小吃摊前停了下来。

    春香问:“二奶奶,怎么了?”

    郑翩翩说:“这家韭菜盒子挺好吃的,我们先吃点再跑。”

    “……”

    郑翩翩拉着春香坐下来。

    春香四处看,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便坐下来和郑翩翩一起吃韭菜盒子配豆花,因为生意火爆,不得不与人拼桌坐。

    二人担心银子和贵重物品被偷走,便将银子和贵重物品搂在怀里,一致同意把画随意地放在桌上,便开始吃饭,正吃着,面前坐过来一个老者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指着郑翩翩的画说:“爷爷,这个好看!”

    老者道:“别乱指,那是别人的东西。”

    “我要看,我要看啊。”

    “不听话是不是?”

    “你帮我问一问,我能不能看嘛。”

    老者抬眸看向正津津有味地喝着豆花的郑翩翩和春香,春香抬起头来,见老者盯着自己和二奶奶看,她下意识地用胳膊肘戳了郑翩翩一下。

    郑翩翩先看春香,然后顺着春香的目光看向老者,而后问:“大叔,什么事儿?”

    郑翩翩下山之前,按照冯彦廷的意思,已经换了最朴素的衣服,有意思把自己修饰的丑一点,但是老者还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真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啊,不过他是个正派的人,他关注点还是在桌上的面上,问:“姑娘,这画是你的吗?”

    郑翩翩点头。

    “可否借我家孙儿看一看?”

    “当然可以。”

    春香接一句:“这是要卖钱的,别坏了。”

    老者从气质上就分辨出来,郑翩翩是主,春香是仆,自然地看向郑翩翩问:“这画是卖的?”

    郑翩翩点头:“嗯。”

    “那你放心,要是弄坏了我赔给你钱。”

    “没关系,小孩子看看没关系的。”郑翩翩轻轻一笑,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备感温暖。

    老者笑着拿过来画,递给身边的大孙子看。

    小孩子一看画就念出了字儿:“床——前——明月——光!”

    老者盯大了眼睛,问:“你认识字了?”

    小孩子回答:“我现在认识了。”

    “怎么现在就认识了呢?”

    “因为这画上画的啊。”

    “哪儿呢?”

    “你看看,画的多好看啊,这是床,这是前面,这是明月,这是光啊。”

    老者一下乐了:“画的还真是呢。”

    小孩子点头:“这个是——屋——子。”

    “连屋子都认识了?”

    “嗯。”小孩子迫不及待地看画。

    老者激动不已,一向打着都不愿意看书的大孙子,居然认字儿了,这简直就是文曲星上身啊。

    春香惊叹极了,她只是觉得二奶奶画画很有趣味,没想到会让小孩子这么喜欢,更让她惊叹的是,老者决定出钱买画。

    春香一愣。

    郑翩翩也停止了吃饭的动作,直直地望着老者,心里咆哮者:劳资要赚钱了吗?劳资半工半读迷迷糊糊学了几年的专业终于要赚钱了吗?真的假的。

    她惊的不敢说话。

    老者问:“多少钱一张,这些我全要了,十两银子够不够?”

    十两?!

    春香呆住,郑翩翩也呆住,春香呆住是因为这些画居然能卖十两,郑翩翩呆住是因为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少钱钱。

    那天听厨子说,二十文钱买一斤猪肉,那十两银子就能买五百斤的猪肉?!

    五百斤的猪肉啊!吃一年!嗷嗷嗷嗷,吃一年啊,再也不受冯老板压迫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吃肉了!

    郑翩翩在兴奋不已的时候,冯彦廷却震怒不已,他声音极冷地问道:“你们说什么,二奶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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