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因为我看见因为异能力无法支持的芥川龙之介褪去了天魔缠铠,他瘦弱的脊背,细长的脖颈重新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之下。
原本苍白的皮肤因为大量的运动而变得微微泛红,黑色的外套上全部都是干涸的血迹和新染上的新鲜的血液。这个人好像不会疼痛似的,明明已经支持不下去了,却仍在死撑。
他并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泉镜花的威胁,一个优秀的杀手是善于掩藏自己的气息的。而精疲力竭的芥川龙之介明显已经疲于应付敦了,更不可能说再来两个人。
我的那几枪无疑给芥川龙之介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巨大的冲力让他与敦拉开了距离,也给泉镜花一个天赐的机会。
可是我也明白,敦和泉镜花不一样。
敦天真善良,从来都没有杀过人(有意识的时候),会因为自己的小差错内疚许久。正是因为明白,我才知道,只和他战斗,芥川龙之介根本就不会死,最多只是重伤。
可是泉镜花不一样。
作为港口Mafia的暗器,她向来弹无虚发,我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突然倒戈,对自己的上司拔刀相向,但是如果她真的出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芥川龙之介有八成的几率活不下来。
更糟糕的是,从资料上显示他们港黑并没有我们侦探社的晶子小姐这种治愈系的异能者。
否则芥川就不会被咳嗽反反复复折磨这么多年了。
在思考之前,我的身体先动了。
我的腿它自己跑起来,话语它自己从嗓子眼钻出来声嘶力竭:“敦——”
敦停了一瞬,有些不理解地望着我。
我的肺部呛着难闻的烟咳嗽得撕心裂肺,用尽全力对他喊道:“快——跑——”
下一秒,我从背后抱住了芥川。
异能发动——「封锁」
纤细的腰肢,冰凉细腻的皮肤,浓郁的血腥气和冷冽的异香,柔、柔软的腹部。
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一瞬。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跳声,说起来甚至不逊于地震一般。“咚、咚、咚”好像在敲鼓一样。
有生之年我拥抱了最想拥抱的男人,这事说出去我可以吹一辈子。
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从我的后背刺了进来。
那一刹那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的,然而它就停在离我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到半厘米的地方,再往前半分我就能在幸福中灵魂飘上天堂。
我听到敦不敢置信地撕破了喉咙喊我的名字,回过头来,泉镜花同样微微惊讶的眼神。
我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芥川龙之介始终没扭过来的脖子上。我内疚地伸出手轻轻地抹掉了他下颌上、脖颈上的血迹,说道,“抱歉”。
他咬着牙对我狠狠地说“滚开”,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我。
我此刻心底憋了一句“你叫吧叫破喉咙我也不会放开”的台词但是碍于可能会被被芥川补刀还是怂了没说出来。
毕竟,只要有晶子小姐在,我觉得我还可以被抢救一下。
“芥川……”我闭上眼睛,再也支撑不住,把头埋在他硌人的肩膀上,往前扑了下去。
……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本来我都已经差点一脚跨进天堂的门槛了,但是上帝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把我遣送回了霓虹。
我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太宰治笑吟吟地坐在床边看着我,我拢了拢手里,发现只是一团空气,什么也没有,遂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低笑着站起来,弯腰附身在我的耳边说话:“真~里~亚~”
这声音就如同用指甲划玻璃的来自地狱的召唤,我再也受不了,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脸颊却不小心被他的嘴唇擦到。
“啊咧,原来书里面写的一瞬间从脸颊红到耳根是真的呀!”太宰治欢乐的语气让我难堪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生无可恋地被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之后,国木田咳嗽两声,抱着手帐本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侦探社的其他人。
“真里亚。”国木田威严的声音让我觉得他很有当下一任社长的潜质。
“在。”我乖乖地低下了头。
国木田似乎看起来是想要教训我,但是要教训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不知从何开口,于是只好愣着没说话。
敦从他的身后挤出来,眨着大眼睛看着我,里面包含了满满的愧疚、自责、感激……不或许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当时想救的只是芥川龙之介而已。
与谢野医生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似乎是调侃一样地说道:“真里亚能来我们侦探社真是上帝给我带来的福音啊!”
谷崎直美抛下了她的哥哥飞奔过来给我削苹果,谷崎润一郎害怕自己的妹妹的手指不小心被小刀弄伤,细声细语地让直美别碰这些东西,让他来。
乱步和社长没有来,好像是出去买东西还是和Mafia交涉去了。
行吧,都给朕退下。一觉醒来怀里的温香软玉没了,我想静静。
不等等……我看到了什么?!!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扎着双马尾的紫发少女,带着略微有些怯怯的表情从敦的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手机。
怎么回事?泉镜花你投敌了吗??你个港口黑手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侦探社里?
后来还是国木田前辈给我解释了一下,概括起来很简单,就是泉镜花叛逃黑手党,想要加入侦探社。
因为港口Mafia的人最近因为她的叛逃在追杀她,而政府的人也对她下了通缉令,面对黑白两道的双重追击她不得不加入俗称灰色地界的武装侦探社以寻求庇护。
听说这个孩子父母双亡,身世崎岖坎坷,性格沉默寡言又不爱说话,大概是我们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位了,外表看起来也是非常可爱的少女。
她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跟我小小声地道歉,还敲诈敦的零钱包捧来可丽饼偷偷地塞给我吃。
没有夜叉白雪在身边的她就是一个小萝莉,我大方地表示不计较夜叉白雪的一刀之仇之后很快地开始撸起了小萝莉,伤好后带她去吃豆腐和草莓冰沙买棉花糖和兔子玩偶,并且表示感觉还有猫有萝莉和零食的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如果芥川对我的敌意没那么大的话。
趁着某个星期天的下午最后一点可以休闲的时间,我和敦打商量带着镜花去游乐园玩,太宰也吵着非要跟上,在鬼屋之后我被吓得魂不附体结果太宰治这个屑还非要拉着我们去坐过山车。
我和镜花捧着可丽饼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提案,结果太宰表示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摩天轮。
最后还是我牺牲自我无私奉献表示愿意和太宰治坐在一起才结束了座位纠纷。
不得不说,横滨的落日很美,倾洒下来的时候整个天空好像被涂抹的奶橙色颜料一般璀璨,摩天轮上可以看到海平面,波光粼粼的好像揉碎的金铂一样,颜色温柔又诗意。
我靠在玻璃窗上垂着眼睛啃可丽饼,对面的太宰治突然眨了眨眼睛,发出一声喟叹。
“真好啊——”他用手腕支着下颌叹气道,“如果能够在到达最高点时和恋人一起相拥殉情,那才是最圆满无缺的人生呢。”
我打了个哆嗦。
摩天轮缓慢地上升着,我们的视野也在逐渐被抬高,除了远处的海和居民区外,耸立的港黑大楼也格外引人注目。
太宰治的声音在我的身前突兀地响了起来:“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很疑惑,真里亚那天能猜出我的职业,其实并不是开玩笑的吧?”
“你想多了。”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太宰前辈从前的职业确实是我乱猜的。”
他挑了挑眉,漂亮的鸢色眸子对着我望过来,在斜阳下被染成琉璃色,唇角含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小姐,哪有什么正常的高中生会去猜测一个人的职业是黑手党呢?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再说了,”他的笑意加深,“真里亚加入武装侦探社,应该也是别有目的吧?”
我没说话。
“是芥川吧?”他突然出声,“是因为港黑的芥川龙之介,真里亚才来到武装侦探社的吧。”先用的是疑问语气,后来才用的肯定语气。
“毕竟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带着祝福的御守,也没有说过过什么好好让他照顾身体健健康康的嘱愿,”他突然弯了弯眼睛,一副戳破了我的心理活动的样子,“真里亚这样自作主张可真是让人为难啊~”
没想到刚加入侦探社一个多月的我就因为太宰而翻车,实际上我怀疑这个人其实已经蓄谋已久,就等着这一刻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太宰治愣了几秒钟,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真里亚眼中我难道就是这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想知道真里亚为什么……”他大概是犹豫着措辞,但是被我截断了。
“与你无关。”我说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鼓了鼓脸颊。
“我已经猜到了,”我说,“就像芥川崇拜您一样,我也一直崇拜着他,区别大概是我比他更理智吧。”
关于港口黑手党的资料记载上除了有个人的简介之外,也有很多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简单描述。关于双黑的一句话描述是“港黑里最具有默契的前最佳搭档”,而关于芥川对太宰关系描述是“单方面的狂热崇拜者,以其为信仰般存在的地狱恶犬”。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完全让人无法联系到一起。”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真里亚从一开始就对我抱着莫名的敌意吗?”他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我转过身伏在窗边,心情突然变得沉起来:“是的。”
神奇地,他居然没有再追问。
算是陪着镜花和敦坐完了摩天轮,我们在傍晚时分的时候分道扬镳。
“下周五见哦,真里亚!”敦像个孩子一样满面笑容地对我挥着手,镜花也腼腆地低着头拉我的衣摆,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交给敦。
“好好照顾镜花。”我笑着说道,“下周五带你们出来聚餐哦。”
告别后正准备打车回去的时候,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小破车得意洋洋地在夜风下摁着喇叭说要先送我回家。
“独居女性在夜晚独自回家是非常不安全的哦。”他笑嘻嘻地说道。
“我看谁敢,”我冷笑着挥了挥拳头,“再不济我也是异能力者,只要不对上个性者怎么说也是我比较占上风。”
横滨不在个性者集中区域,一般来说个性者和普通人的比例偏低,异能力者更是小众的存在,能遇上具有杀伤力的敌人的可能性很低。
然而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光速打脸了。身边的气氛立刻变得不太对劲,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敛起。
“等一会,真里亚。”太宰治突然小声地叫住了我。
“?”我还没回过头来,一股强大的气压碾了过来,我立刻浑身都不敢动弹,脖子都不敢转一下下。
“真里亚。”太宰治用非常冷静的语气对我说道,“往后退两步。”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能够切实感觉到太宰治钉在我背后的那股视线,他似乎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慢慢地往后退,最后撞进了他的怀里。
“嘘。”他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别动,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杀气仍然在黑暗里凝结,我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诠释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关于最近第三次遇险这种事,我无话可说,毕竟加入武装侦探社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做了这个决定就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可是按照我这种从来不插flag的个性,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死亡必杀我也并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毕竟追星本就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
我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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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现在我正跟着太宰治在黑夜下进行着极速逃杀。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和镜花与敦本来在乐园里面玩的好好的(?)然而就在分别时遭到了杀意围困,就在他准备坐进驾驶座带我逃亡的前一秒,国木田前辈的谆谆教诲突然福至心灵。
——“千万、千万、千万别让太宰治碰到方向盘。否则你就死定了。”
我浑身一个哆嗦,眼疾手快地把太宰治从驾驶座扯了下来,扔进了副驾驶里,自己一屁股坐进了驾驶座,扣好了安全带。
“真里亚——你可以吗?”太宰治望着我眨了眨眼睛。
“交给我吧。”我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
当我熟捻地驾驶着车辆的时候,太宰治还是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
“真里亚的车技非常娴熟啊。”太宰治赞叹道,一边掏出枪面不改色地崩了后面瞄准我们的人的脑瓜壳。
怎么说也是练过好几年的。我准确地拉开一小段距离之后连闯几个路口,而嘭嘭不断的枪声不停地在我的身后响起来。
于是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人的脑袋如同开了瓢的西瓜一样迸出红色的浆汁,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其实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我当不良少女那些年里脑瓜开瓢的事情还是见过不少的。
所以这也就自然而然地把我和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高中生隔绝开来,遇到太宰治对港黑的枪战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都是死人,所以说被子|弹崩掉和被金属球棒敲碎有什么区别吗:)
“我们要——去——哪——里?”我逆着夜风大声地问太宰治,风呼呼呼地在我的耳边刮过,让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的不太真切。
“往前开——别停!”太宰治双手持枪,翻身跨坐在座位上眼睛都不眨地开枪,一边对我说道。
我们疯狂地开过贫民窟、交易会所、黑帮火拼的地盘,那些人傻了眼一样看着一个小女孩开着一辆并不符合体型的车飞驰而过,尾随而来的枪战简直刷新了这群只会闷头打架的马仔的三观。
根据我的猜测,这些人多半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是来找武装侦探社寻仇的就是和太宰治有什么私人恩怨。如果是前者的话不可能只有我们这边出事,敦和镜花那边多半也遭了难。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可是目前被波及到的区域并不是很大,我只能尽力甩开后面追击的那些敌人,却总是不知何时又从其他地方拐出他们的同伙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我的脚下突然急踩刹车,太宰治往后一倒,后脑勺磕在挡风玻璃上。
“怎么了?”他捂着脑袋疼得皱起眉头问道。
我的十指狠狠地握紧了方向盘,咬了咬牙:“没……没路了。”
前面是海,我们来到了海边的大型港口,高高的探照灯不停地闪烁着,高楼上明明灭灭的红色光束来回旋转,从这里可以看到,横滨被笼罩在茫茫的灰蓝色烟雾之中。
而我们身后数量多至几十的黑色车辆正通过不断的围堵,把我们逼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之上企图让我们自投罗网。
“他们应该不是异能者,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可以吗?”我深吸一口气,转头不确定地问太宰治道。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射出最后一发子弹,从容地扔掉了手里的枪:“好像没子弹了。”
我:……靠。
我们慢慢地举起手来,黑衣人们从车辆上下来,缓缓地围着我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一圈黑洞洞的伤口对准了我们的头颅,只要我们有任何动作,我就会变成被脑瓜开瓢的一员。
远光灯被打起来,我的眼前被白光晃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
过了几秒钟才差不多适应过来后,我慢慢地放下手臂,一个身影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男人身形并不高大,身着灰色的短马甲和修身的黑色西装裤,巨大的黑色衣服被他当做风衣披在肩膀上,赭发在绚丽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头戴一顶黑色礼帽,好像一个优雅的绅士。
但是嘴角的一抹弧度还是暴露了他的脾性。
他大概由于主要目标并不是我注意力不在我的身上所以才并没有认出我来。男人咧开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定定地注视着我身旁悠哉悠哉举着双手就差哼着小曲儿的男子。
“中也~”太宰治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他从鼻子里哼出声,用不屑又参杂着其他什么的语气说道:
“嘁,太宰。”
其实从看到他(的身高)的第一眼我就猜出来了。
赭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半个月之前与我才见过并且发生恶劣撞车事故的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现在我和混蛋太宰正被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堵在了海边并且我正在认真地思考跳海存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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