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池姗不明就以，长长的“咦”了一声。

    周懿涨红的脸很快就褪去，他移开视线，眸光暗暗，“你不做饭，跑上面来干什么？”

    池姗洗衣服洗得有些热，脸上白里透着红，慢慢向他解释：“周叔说做家务的佣人生病了，这段时间的家务我也包了。”

    他心中微动，却不着声色。

    周懿嘴角弯了弯，没吱声。少年的别扭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他凉凉横过去一眼道：“那你好好做，可别偷懒。”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某种情况，有个做了几年的佣人，仗着自己时间做久了，胆子肥起来，就开始懒散敷衍，活还没做完，竟然把自己的男朋友带到了周家私会，她觉得反正周懿不爱吃饭，把饭菜倒掉也是浪费，就跟着男朋友私底下偷偷把饭菜吃掉了。

    当然最后这个佣人下场不太好，可他更怕池姗得了空去找她的丈夫。

    池姗“噢”了一声，心想x城高中上课时间真晚，都快十点了还不去上学。想想她读高中那会儿，真的是起早摸黑，天还没亮就要给家里做饭，做完了把两个弟弟叫起床，再一起走去上学。

    听着清晨的蝉鸣，村子里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她那时候一脚踩进湿润的小草上。

    读书还是很美好的，她也曾坐在某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夕阳西下，男生骑得微微出汗，流过干净硬朗的侧脸，闻着山间随处可见的香甜花香，她怦然心动过。

    却又如浮光幻影，转瞬即逝。

    高中毕业以后，池姗就没继续读了，帮家里干了点活减轻负担，然后嫁给了一个还不错的人，有了自己的生活。

    觉得周懿去学校晚的除了池姗，还有一人，毛骏豪。

    这人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垃圾富二代，长相过的去，学校里想做他女朋友的人不计其数，不仅没有一段恋爱谈得很久，甚至还有过脚踏四五六条船被发现的浪迹，但却还是有无数的女生倒贴过来。

    为什么？因为他“大方”呀。

    给钱跟撒钱一样，痛痛快快。

    平时毛骏豪那些人都是跟着周懿的，去学校不是上课，而是集合逃出学校做点别的什么事情，今天周懿迟迟没来学校，打电话过去也直接被撂了，这可稀奇了。

    陈涛蹲在门口一边观察看老师有没有来，一边吧啦几口外卖，吧唧嘴道：“阿毛，周哥今天咋回事啊，还联系得上不？我们今天准备干啥啊，一直待在这也太无聊了吧？”

    “那我们还不如去教室跟老师顶个嘴来的开心呢。”

    “今天不是要跟X四中打架嘛？”金子也忍不住插嘴。

    今天本该是毛骏豪要跟X四中的大哥打架的日子，起因就是因为陈涛的女朋友吐槽说最近学校附近老有自称是X四中的人来收保护费，折腾得她都不敢一个人上下学了。

    奶奶个腿，这不是等于太岁头上动土嘛。陈涛火了去跟毛骏豪说，毛骏豪眼睛一眯冷笑着又告诉了周懿。

    周懿的背景强，成绩极佳，X城高中本就是他的地盘，这里的人看他的脸色得是最起码的规矩。

    周懿当时坐在最角落，一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直到毛骏豪过来询问他的意思，他才慢悠悠的开口：

    “四中认识的人有谁？”

    毛骏豪愣住，仔细想想他好像还真不认识四中的那帮人。

    还是陈涛积极的说，“虎子，刘海，发朔方。”

    周懿意味不明地哦了哦，本就是废弃的教室，光线忽明忽暗，使他精致的脸看上去几分诡谲，他架着腿，轻飘飘地说一句：

    “去，往死里打。”

    周懿说往死里打，还真不像别人打架前吹得牛逼，是真照死了的打。

    可允许打架的人到现在还没来，你说能不让人纳闷吗？

    毛骏豪摸不准周懿的脾气，也怕自己老打电话过去，惹怒了他，可是面子上又要过得去，他朝着陈涛的后脑勺拍了一掌，“顶你妈呢，那你们都去做三年高考两年习题去，傻逼玩意，等你爷爷再打一个电话再说！”

    说归说，他也犯嘀咕，周懿一家周末去山村老林里吃野味，吃着吃着人不见啦？

    电话响了几秒，还没等接通，陈涛眼尖地看见周懿从校门口进来，毛骏豪还是没出息的贴上笑脸，“周哥，兄弟们都等着呢。”

    陈涛接了一个电话后变得忧心忡忡，“阿毛，我听雨妹说学校周围突然多了好多外来的人，他们耍无花钱请了外援！”

    八个对十二个。

    周懿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的表情，“打啊？”

    简简单单两个字。

    是绝对得执行的命令。

    毛骏豪点点头，冲着旁人一招手，“拿家伙。”

    其实周懿很怕疼，小时候他长得漂亮好看，娇贵是娇贵了点，虽然是个小男孩，但皮肤都是比女孩子还要光滑，背滑不溜秋，白白的胳膊和腿。

    有一次，他在院子里玩耍，不小心摔到大石子上，被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红色的血，点点的，顺着小腿流下来，像是缀出一朵殷红的花。

    晚上刘启敏帮他洗澡的时候，拿水冲他的小腿，他疼得脸都白了，“我疼……”

    刘启敏不像周承盛那般宠他，她冷着脸，反而大声呵斥他，“疼什么，这点小伤算什么，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子，不能怕痛！”

    那天晚上，真的把周懿疼得死去活来，嘴唇被他咬得发白，但疼到后面，他却病态地感觉到了某种精神愉悦。

    他对疼痛比一般人更为敏感，但是越疼却能燃起他骨子里的嗜血欲望。

    到了地方，对方十二个排排站，对骂了两三句便开始动手起来。

    八个打十二个确实艰难了些，毛骏豪躲闪了几下，却还是没避过招招迎面而来的棒子，“咔嚓！”听到那一声，毛骏豪就知道自己的胳膊被对方废了！一阵阵嘶心裂肺的痛感让他紧皱眉头，然后痛苦的哼了一声。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双臂现在就像铁一般沉重，根本没有力气去抵挡对方，他看向离他最近的金子大喊一声：“金子！”

    但是金子根本过不来，一拳打伤了他，紧接着那人朝着毛骏豪的脑袋又是一拳。

    打得他头晕目眩要哭了。

    周懿突然出现，一把将毛骏豪推向最边上相对安全的角落，然后飞快地踹出一脚，对面那人高大的身躯直直的飞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扑食落地，整个脸和那水泥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直刮的他皮开肉绽，看起来血肉模糊。

    那人大概就是四中的头，流着血爬起来，冲着周懿虎视眈眈，叫了三个人打算渐渐将周懿包抄起来。

    周懿给了旁边毛骏豪一个眼神，让他们吸引一部分的注意，往别的地方跑，自己留着对付剩下来的四个人。

    毛骏豪犹豫了一会，马上照做了。

    那人看着他们四处逃散的样子很是得意，猖狂道：“我还以为X城高中的周懿有多厉害，还不是得落我手里，今天你不跪下来叫我一声爸爸，你就别想回去！”

    周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表情极度轻蔑，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动了两下，火苗子窜出来印在他的瞳孔里晶亮晶亮的。

    “傻逼东西。”

    猛然伸手抓住右边渐渐逼近的人的衣领子，将他踹到前面，接着周懿就开始往空荡的地方跑。

    宽阔街道上正是行人的高峰期，周懿在前方奔跑，被后面四个类似流氓的人追赶著，那些流氓们还边追边凶神恶煞的叫嚣，行人吓得纷纷让路以免惹祸上身。

    池姗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摘下厨裙，走到院子里往外张望，就看见那幅场景。

    别人似乎见怪不怪，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心急，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恶魔少年，但也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追打呢。

    更何况这样的斗殴，在村里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她赶紧出门，打算报警，池姗也有点害怕，紧张地拨电话时的手指都在哆嗦，“喂，是警察吗，我家附近有人斗殴……对……就在……”

    她话还没有说完，被人推一边，“让一下，站中间挡路不知道啊！嫌命太长啊？”

    骂骂咧咧的是个骑三轮的大爷，池姗贴住墙茫茫地让他骑过去，她呆滞地望望四周，再过一会，想起周懿连忙跟着跑过去。

    她大声呵斥那四个明明还是学生年纪的人，“住手！别追了！我已经报警了！”

    那四个人看见她跟见到外星人一样，上下扫量她的衣着，疑惑从哪跑来的村姑，池姗不管他们的眼神，她瞪大双目拿出手机，当他们面展现通话记录。

    “快走开！”

    没办法，他们只得在警察来之前离开。

    池珊赶紧来到周懿面前，看他有没有受伤，还好除了腿上和手臂见了点血，没有更严重的，见周懿只是拿着黑漆漆的眼盯着她看，她也没想太多，背朝着他蹲下来，“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周懿这时微笑一下，因为刚才的奔跑头发凌乱中竟有些妖异，重复了遍她的话，“你背我？”

    池珊从小干活，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练出来的力气大，弟弟骨折的时候她就背弟弟回的家，她弟弟看上去可比周懿重多嘞。

    周懿看着她瘦削的肩膀，女人的骨架明显比男生的要小的多，暴露在外面的白皙脖子让他鬼迷心窍地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脖子，池珊感觉背上一重，她双手托起他的两条腿，勉强站起来往前走。

    毕竟是男生，重量在那里摆着，走得有些缓慢，但是池珊却觉得已经比想象中的要轻很多了。

    周懿比其他男生要纤细一些，肌肉都是匀称而紧绷的。

    池珊看不见背后周懿的表情，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脖颈间喷洒的温热呼吸声，难免有些尴尬。

    阳光很大，她背着他一步一步挪到阳光底下，周懿的脸终于不再被暗光藏起来了，正午的暖光匀称的落在他的头发梢上，池珊脑勺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好像混进了彩虹，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他都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很白，很粉。

    他从未像这样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心跳的太快了，快得令他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要死了。

    池珊率先打破僵局，“你伤的疼不疼？”

    周懿的手指骨笔直细长，慢慢环紧她的脖子，像一条毒蛇咬死猎物不再松手，将脸埋进她的肩膀，眼睛半眯，暗沉的嗓音中隐隐透出撒娇的意味：“疼。”

    池珊刚想说那待会清理一下伤口，就听着他接着在背后说，“又有点甜。”

    周懿真的是个小变态，思想异于常人，她想想，还是闭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