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第二天,阮青披上马甲,帅气的男霸总准时上线。

    其实阮青日常主要处理的还是阮氏集团的事务。说来奇葩,之前被阮青开除的那个星阳老总平时基本上不管事,连例会也从一星期一次改成了一个月一次。因此,他的属下们已经习惯了默默地把事情都安排好,办事效率奇高,只有非常重大的决策才会提出来特地让他过目。

    阮青接手星阳之后也是照旧。星阳的员工很少出入这位大老板的办公室,大部分的事务也由万能的总裁助理傅明傅先生批复。但是这天,演艺部的正副总监在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两个人一起杀到阮青的办公室里,让他来评评理。

    正总监江蕙英一位是年近四十、优雅得体的成熟女士,副总监方旭阳是年近三十、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而他们争吵的核心问题,正是公司新艺人招募的问题。

    “阮总,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您来看看,这就是江总监她正打算交出去的新人储备名单。”方旭阳首先一脸怨气地开口了。

    阮青伸手接过那份文件,清一水儿的阳光朝气大男孩儿,擅长的大都是些唱、跳、Rap之类的技能,精通程度却都写得挺含糊。比如你说你擅长跳舞,那你总要提一提你获得过的、拿得出手的比赛奖项吧。然而这些人大多没有。

    阮青沉默了,挑眉:“江总监,你的意思呢?”

    江蕙英淡然地说:“实不相瞒,阮总,您虽然把前任负责人给罢免了,但是咱们星阳在业内的名声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有潜力、有意识的新人大多喜欢投身对面的华翼。”

    “您知道的,顾深泽有跟我们解约的意向。如果他真的离开星阳,咱们星阳的信誉和营业能力还会收到进一步的质疑——而顾深泽那样的人,可遇不可得。我的意思是,咱们公司先以运营这些年轻人为主。”

    星阳旗下的艺人并不多,除了走大运签下的顾深泽,剩下的都是些不温不火的二线艺人。虽说青黄不接得有点严重,但是星阳艺人的水准之高,是圈内很多公司无法想象的。这些艺人脸长得自然不必说,业务能力也相当出众——

    奈何就是红不起来。

    而江蕙英为了刺激市场,决定一改星阳从前精心照顾地里几根独苗的运作模式,广撒网多捞鱼,提高新招募艺人的人数,为此相对降低对业务水准的要求......然后,谁红就捧谁。

    对这一批靠颜值吃饭的艺人,江蕙英的要求很简单,帅就完事儿了。

    “挺好的。”阮青点头,觉得这也不失一种应急之策,扭头问方旭阳,“你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方旭阳叹了口气,扶了扶眼镜,幽幽地说:“我只问您一句,您翻了这么几页照片,对其中任何一个人有深刻印象吗?”

    阮青:“......”没有,她根本辨认不清这些人的脸。

    方旭阳:“我抗议的就是这个。风格太单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星阳打算办个男团呢!”

    阮青:“办个男团......倒也不是不行。风格单一是吧?好办,干脆开个海选吧。”

    江蕙英/方旭阳:“......”

    阮青越说越觉得开海选的计划可行:“咱们星阳就办个海选,名字就叫‘星梦起航’——以出道为最终目标,向外界公开海选。让这些已经在名单上的人也参加,最后留下个百来号人,再慢慢举办淘汰赛。”

    江蕙英和方旭阳默默对视了一眼。

    乖乖,这下直接从广撒网多捞鱼进化成后宫选秀了。

    但似乎......也不是不行?而且也不用担心风格过于统一的问题了。在人海里,就是要“与众不同”才能脱颖而出啊。

    阮青喝了口咖啡,说:“这个项目需要的资金投入不小,我希望你们能把它给办实了。虽然我不认为咱们星阳会亏本......可如果这么折腾,筛选出的还是这些定位模糊、缺乏辨识度的新人,那未免太可惜了。”

    方旭阳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我这就跟策划部的人一起开会,起草方案。”

    江蕙英犹豫了一下,问:“如果是淘汰赛,势必需要几个评选导师吧。咱们需要和顾深泽那边提前接洽吗?”

    又来了。阮青想,正是星阳这副影帝即将解约因此拼命蹭热度的恼人态度,才让顾深泽恨不得提前解约走人吧。

    其实以顾深泽的身家,付个违约金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顾深泽还不想与星阳彻底撕破脸皮。

    “找几个和乐坛沾边的吧。顾深泽擅长的是演戏,让影帝指导演技的机会不该这么白菜。”阮青说,“请人家帮忙,可以。但也得适可而止。”

    阮青想起在宴会上遇见顾深泽时,对方粉底也遮盖不住的憔悴脸色,不禁叹了口气。

    两个正副总监走后,阮青把傅明叫了过来,问他和顾深泽续约的事情叹得如何了。

    傅明的回答是:“对方没有一口回绝,但也仅仅如此了。”

    意思是他还是想解约。

    阮青倒是颇有些好奇:“你们打探过口风吗,顾深泽解约后想去哪里?”

    傅明:“按照他目前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想自己创建一家公司吧。”

    阮青沉思了一会儿。

    对方这不是打算跳槽,而是铁了心要分离出去另起炉灶......这倒是比简单的跳槽更难阻止了。

    “说起来,顾深泽的经纪人邱生林之前打电话来,想跟您约顿饭,顾深泽也会到场。”傅明问,“您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和他谈谈。”

    没有兴趣也没事。阮青又不是指望着星阳一家公司过活。

    出乎傅明预料的是,阮青明明看起来对顾深泽的去留挺在意,但是却没有答应赴约。

    阮青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

    “顾深泽笑得太魔性了。”阮青还没忘记上回对方的笑声带给她的冲击,“系统,你到底能不能行,屏蔽一下会死吗?”

    系统假装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会死的,宿主!真的会死的——您也不看看您现在逆袭值只剩多少了,我还能活着维持马甲的日常运行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伐!”

    说着,它蛊惑道:“求您了,宿主,您就披着马甲去女主面前转悠几圈呗——就凭您之前的功绩,大笔大笔的逆袭值还不是手到擒来啊,您——”

    系统话音未落,阮青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

    是苏意珑的电话。

    阮青对系统的抱怨置若罔闻,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问了句:“喂?”

    “......喂,你好,我找阮小姐。”

    “......”槽了,忘了自己还披着马甲。但是马甲无论到没到时限,一旦主动摘下就要等五个小时的冷却时间。阮青下午还要上班,实在不能现在就把马甲给脱了。因此她轻轻皱眉,回答道:“今天她吃早餐的时候拿错手机了。”

    其实,阮青是双卡双待,阮青和阮青青的电话一起接的。但是在外人看来,只是这兄妹俩用着同一款手机罢了。

    手机长得一样所以拿错了。这波借口简直完美。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那您是?”

    “我是她哥哥。”阮青说,“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啊,不必了。既然阮小姐不在,那就这样吧。”对面苏意珑声音里的温柔色彩突然褪色了一些,“抱歉,打扰您了。”

    但在她挂电话之前,阮青却听见了嘈杂的吵闹声响,以及什么东西摔裂在了地上的声音。

    “你那里怎么这么吵?”阮青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不是还在医院吗?”

    苏意珑沉默了一会儿:“......是在医院。”

    随后,阮青又听见了那头有人哭闹着在喊苏意珑的名字。

    阮青:“谁来找你麻烦了?”

    苏意珑:“......我同学的父母。他们找到了医院,想说服我撤诉。”

    阮青:“你没答应吧?”

    苏意珑:“他们承诺赔我一笔钱。说实话,数额还挺可观的。以前的我或许最后会答应,但现在的我不会。”

    阮青有些好笑:“为什么?”

    “......”苏意珑又不说话了。

    “在医院等着我吧。”阮青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外套从椅背上拿起,“我马上就到。”

    “您不必来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没关系。你是青青的朋友,在她不在的时候打电话来求助,如果我置之不理,会让青青不高兴的。”

    阮青光明正大地把锅甩给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青青小姐跟您说......我是她的朋友吗?”苏意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阮青回答道。

    这时,系统幽幽上线通报:“叮!女主好感度加一!”

    很好。阮青心道,反正她现在所扮演的就是——对苏意珑印象深刻、想要扶持她,却不知道妹妹已经把这些全抖落出去的哥哥。

    保持距离,接着“阮青青哥哥”的身份接近女主,刷点友情好感度就功成身退——

    “别害怕。我马上就到。”阮青有些高兴,低声安慰了一句。这个马甲的声音很磁性,说起话来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在演奏悠扬的乐曲,一旦声音的主人温和了下来,就带着些脉脉含情的味道。

    苏意珑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好的,我不会害怕的。”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系统实时播报:“叮!女主好感度减一!”

    阮青:“......”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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