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战士端着托盘上菜,每桌先上了四个凉菜。桌上有个小男孩眼馋,伸手想要抓盘子里的猪耳朵吃,被一个年轻女人啪的打到了小手上:“等放了炮才能吃!”
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高团长高声喊了一声“开吃”。
高团长话音未落,桌上的几个孩子便急不可耐的挥动起筷子,上下翻飞。不一会儿,桌上的四盘凉菜就被洗劫一空。
张依一看得目瞪口呆,她长到二十岁,头一次见到这阵势。
接下来上热菜,这回她不再犹豫,刚上来一盘红烧肉,她就眼疾手快的夹了两块油汪汪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一块放在毛娃碗里,一块留给自己。
紧接着,她又稳准狠地从刚端上桌的一盆土豆炖牛肉里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到了毛娃的碗里。
“翠翠,你吃你的,我看着毛娃就行了。”余小容见张依一只顾着给毛娃夹菜,自己就没吃到一口菜,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我哪好意思和孩子抢着吃,再说,我这不有块肉吗?”张依一将碗里的红烧肉送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太香了!”张依一吃到了穿越以来的第一次肉,香的差点咬掉了舌头。
这没喂四月肥的猪肉,真是香!
今天的喜宴,张铭恩和杨碧玉可是下了血本,主厨是张铭恩从市里酒楼请的大师傅,炊事班的战士打下手,硬是整出了四个凉菜,四个炒菜,还有两盆子炖菜。
主食是白面馒头,不管大人孩子,一人一个。
只是她们这桌坐的都是女人和孩子,大部分都是刚从农村老家过来的,平时哪能吃到肉和白馒头。几乎是刚上一个菜,就一抢而光。有两个年纪小的男孩,直接上手抓了。
张依一的教养决定,她不会和人抢着吃,更不会和孩子抢着吃。她除了给毛娃夹了几块肉,自己就吃了一块红烧肉。剩下的菜,她根本没动筷,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干吃馒头。
相比她们这桌,隔壁刘恪非那桌就文明多了,那桌只有李干事一个女军人,其余全部是营团级干部,大家顾及着形象,基本都是在喝酒,桌上的菜剩了一大半。
张依一一边一小块一小块的揪着馒头往嘴里放,一边偷瞄着隔壁桌的刘恪非,看得入了迷。这人连喝酒的动作都这么好看,举手投足间淡定又从容。
这是一种真真正正的气质,优雅又不做作,绝不是用金钱和地位堆砌出来的。如果没有家族的传承和积淀,绝培养不出这么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
不过,一直以淡定、喜怒不形于色著称的刘政委,终于被张依一看得有了反应,两道浓黑的眉毛轻轻蹙起,一双瑞凤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张依一正犹自yy着帅哥,想了无数个搭讪方式,还没付诸于行动,就被刘恪非逮了个正着。
偷看帅哥被抓包,张依一不但没有丝毫羞涩,还朝着刘恪非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两个小酒窝十分好看。她并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这么色令智昏的想要“勾搭”一个男人,还是第一次。
刘恪非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邻桌那个姑娘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被他撞破不但没有收敛,还朝他肆意的笑了笑,没有半点羞涩。
这还真是一个…,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姑娘。
以前在军统的时候,有女同事追求他,用尽了手段,花样百出。解放后,他调任高炮团担任政委,驻地有不少女兵对他表示好感,她们大多是内敛的,也有个别目光火辣的姑娘。
但像这个姑娘这么直接、这么坦然的还是第一个。
“刘政委,怎么了?”身旁一个脸喝得通红的干部问。
“没什么!”刘恪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和同事喝酒。
张依一老实了,刚刚刘恪非的那道目光实在是太过冷冽,让她有种压迫感,也更加确定了刘恪非是块难啃的骨头。
现场不断有人向刘恪非敬酒,而刘恪非也都很爽快的喝了。
张依一看了下,这些人之所以轮流向刘恪非敬酒,是因为高团长和几个营长指导员都喝多了,高团长更是喝趴下了。
正当张依一猜测着刘恪非什么时候能喝趴下时,就见杨碧玉的几个同事站起了身,一人端着一杯酒,红着脸走到刘恪非跟前。
“刘政委,我敬你一杯,祝您工作顺利!”最先敬酒的是赵琴,一双极具异域风情的深邃大眼,炽热地看着刘恪非。
刘恪非微微颔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琴兴奋得差点眩晕,刘政委不但喝了她敬的酒,还对她笑了。
“刘政委,我也敬你一杯,祝您爱情甜蜜,事业更上一层楼!”刘恪非刚坐下,白燕就端着酒杯过来了。她娇羞地看着刘恪非,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欲语还休。
刘恪非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举头将酒一饮而尽。
其他的女兵,见刘恪非喝下了赵琴和白燕的酒,大受鼓舞,纷纷走到刘恪非跟前敬酒。
张依一眼看着十来个女兵排着队的给刘恪非敬酒,有两个大胆的女兵,还趁机往他身上蹭了蹭,刘恪非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布满阴云了。
看来,想调戏高岭之花刘政委的不止她一个啊!
她也要给刘政委敬酒,她好想看看刘政委喝醉酒的样子,是不是还这么内敛和矜持?
张依一到赵长才那桌,找了一个空酒杯倒了大半杯酒,用最标准的中式酒杯拿法,端起酒杯走向刘恪非。
面对刘恪非这种有品位的人,她可不能掉链子。
“刘政委,我敬…”你字还没出口,张依一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还没等她站稳,脚下又是一滑。
紧接着,整个人就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向前扑飞了出去。
张依一惊呼一声,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可以肯定,有人用脚绊了她。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也没有摔个狗啃屎。因为她直接扑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抱住了那人的腿,酒杯里的酒也悉数撒向了那人。
张依一窘迫的抬起头,想要向那人说声对不起。
当她看清楚那人是谁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再死一次,或者直接穿回家。
她竟然作死地扑到了刘恪非的身上,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酒杯里的酒全撒在了他的裤子上。
“对不起,刘政委,我不是故意的,我帮您擦擦!”张依一急忙松开刘恪非的腿,蹲在地上,攥着自己的袖口,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刘恪非的裤子。
反应过来的刘恪非,猛地脸一沉,就要拂开张依一的手。
张依一只顾埋着头来回擦拭,根本没发现刘恪非脸上的怒意。慌乱中,那只攥着袖口的小手,眼看着就要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刘恪非一张俊脸彻底黑了下来,就在那只不老实的小手快要落在他不可描述的部位时,他快速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提了起来。
张依一疼得嘶了一声,顾不得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埋着头连声说着对不起。她知道自己闯了祸,她现在只想做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
哦,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全懵了,怎么会这样?
邻桌的那几个护士,已经出离愤怒了。她们心心念念,宛若谪仙一般的刘政委,就这样被一个村姑调戏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琴强忍住想要扇张依一耳光的冲动,咬着牙对白燕说:“她就是故意的,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就是,她一个村姑凭什么往刘政委跟前凑,也不看看她配不配!”白燕大概是气急了,一改往日文静柔弱的形象,一张小脸僵了又僵。
另外几个女兵也好不到哪里,看向张依一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边的混乱引来了新郎新娘,赵琴一见杨碧玉和张铭恩,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长,向两人告起了状:“张营长,你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好‘妹妹’,看看她干的丑事,为了和刘政委套近乎,故意往刘政委身上泼酒,还泼到了…”
赵琴羞得说不下去了,转身欲看向刘恪非,谁知刘政委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杨碧玉和张铭恩的脸倏地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张铭恩,一张脸沉得快要拧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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