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依看着齐韫紧握成拳的手,抬头对青柠道:“你去打发了他们,就说本宫累了,让顾相和二小姐回吧!”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齐韫紧绷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他抬手将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拢于耳垂后:“这才像朕的淑妃娘娘。”
“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望陛下答应。”
齐韫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求陛下这次放过臣妾的父亲。”
重生后的齐韫,知道前世自己的母亲是被人设计活活烧死的,必然会想方设法回击。
顾南依知道这次的事情,只要追查,决计查不到太后和璃王身上一分,但顾府却是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顾南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低沉冷冽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警告。
这个女人每次都在自己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她和太后与顾家不一样时,给他沉重的一巴掌打醒他。
“臣妾知道。”
“你知道什么?知道你顾家的大逆不道之心?还是知道那场火是准备把朕的母妃活活烧死?”齐韫提高了声音掷地有声的问道。
门外的青柠听见里面的声音,急得不停来回在门口走动,又不敢进去。
殿内,淑妃娘娘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齐韫:“臣妾救了太妃娘娘,就当…就当顾家将功补过可好?”
齐韫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你的意思是就当一命抵一命?扯平了?”
他轻嗤一笑用手抬起她的下颚,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继续道:“顾南依朕告诉你,就算是用你顾氏满门也抵不了我母妃一命,何况只一个顾蔚。”
说完一甩手转身准备离开。
顾南依一急,掀开盖在腿上的薄锦想下榻留住她,不料膝盖上的剧烈的疼痛传来,脚一软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被烫伤的地方本就如火焚烧异常疼痛,加之又撞到地上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走到门口正欲推门而出的陛下听见身后的响声,猛然转身,见地上女子泪眼婆娑的样子,认命似的闭了闭眼,大步上前,不发一语的将她抱回榻上。
看着她膝盖上因为撞到地上,伤口又渗出丝丝血迹,齐韫定定的看着她,慢慢开口:“若朕这次答应你,放过顾蔚,你就真的只是先帝赐给朕的淑妃娘娘了。”
他顿了顿:“顾南依你…你可要清楚。”
话里话外之意便是,只要他这次放过了顾蔚,一切恩情全当抵消,至此以后她与他后宫的其他女人无异。
“臣妾多谢陛下。”
“好…好,你好得很。”齐韫连道几声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昭和宫。
他刚踏出殿门,青柠便急急跑进来,看着眼眶红红的顾南依,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泪:“娘娘,老爷素来偏心二小姐,您又何必为了他惹陛下不快。”
续而又心疼的道:“就算老爷知道您这般,他也不一定领情,您何苦呢?”
顾南依缓缓抬头看向青柠,拉住她的手不停的道:“对不起,青柠对不起。”前世她为了不拖累自己,而被逼得自尽的画面一下涌了出来。
总觉得因自己的心软不忍看顾家遭此大祸,便是对不起青柠,对不起她前世的枉死,她知道她该恨的,不该替顾蔚求情。
可眼睁睁看着顾氏上下百余口,为太后和璃王的野心葬送性命,尽管再活一世她还是做不到。
“对不起青柠,我知道我不该心软的,对不起…就就这一次,我只救他这一次,我发誓。”
“他生养之恩,我已经抵过命了,这次就……就当是还他五岁时,将我从母亲手上救下的恩情。”她带着哭腔急切的拉着青柠的手解释道。
听着似在向青柠解释,实则不过是想说服自己。
青柠自是听不懂她说什么,不知娘娘为何不停给自己道歉,不明白她口里的抵过命了是何意?
以为她经历行宫大火,加之陛下的质问让她受了刺/激。
她轻轻搂住顾南依,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拍打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奴婢知道小姐不是狠心的人,别人不懂,奴婢懂的。”
她至幼被卖入顾府为婢,在小姐五岁时失了母亲,她便伺候在身旁,两人相依为命多年。
顾南依身后有顾家,有父亲有庶妹庶弟,有许许多多的牵绊,而青柠却只有顾南依,小姐便是她的全部。
她的小姐向来嘴硬心软,行宫大火连一只猫她都舍不得它枉死,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家族蒙难。
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情,青柠替她重新上了药,一声尖细的‘太后驾到’传来,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后,十分默契的收起眼里的情绪。
此次她救了如太妃,按前世来看等于坏了太后的全盘计划,现在恐怕是来者不善。
太后由身旁的心腹李嬷嬷搀扶着踏入殿内。
顾南依掀开薄锦欲下榻行礼请安,太后上前按住她的手,语气温和的道:“别动,腿上有伤就躺着。”
“哀家就是来看看,刚刚让人送来的凝胶肤露你记得日日用上,痊愈得快些且不会留疤。”
“谢太后。”淑妃娘娘挂上假笑回道。
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这凝肤露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太后伸手想摸摸她的头,顾南依往后躲了躲,手在半空扑空,她愣了一下,尴尬的收回手,叹了口气:“南依,你和姑姑生疏了许多。”
“以前你受了委屈,总会趴在姑姑肩上哭,会将心事告诉姑姑,现在姑姑越发看不透你了。”
她句句真切,听得顾南依心里直冷笑。
前世她是傻,万事依赖她,自己生母早逝,便将她当母亲般,可她却将自己利用得彻彻底底。
顾蔚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被堕胎,被逼死,虽未阻止却未参与,可她这个姑姑却是亲手策划了一切,将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太后见她不语继续动情的开口:“你这次也太鲁莽了些,那么大的火,要救也让侍卫去救,何须用你拼命,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伤透了姑姑的心。”
淑妃娘娘低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演,接着演,自己要是心软信了就是猪。
“不过你放心,这次能平安度过说明你福大,以后这宫里有哀家护着,谁别想害你半分。”
“南依谢过太后。”
顾南依勾了勾唇角心道:信你才有鬼,糟老婆子坏得很。
太后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便卯足了劲想趁机修复,前些日子和她的紧张的关系。
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似慈母般:“谢什么,你我同出顾氏,乃血肉至亲,姑姑自然是疼你的,若是宫里缺了什么直接去姑姑宫里拿,姑姑的就是你的。”说完还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淑妃娘娘突然一手捂着嘴‘呕’了一声,做出个呕吐的动作。
“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刚刚突然觉得很恶心,南依失礼了。”
太后抬眼的审视着顾南依,她怎么感觉这死丫头是在骂自己让她恶心了。
可偏偏又没证据,只得强撑着笑脸迎合。
“没事,在姑姑面前不必在意虚礼。”
“刚刚姑姑说缺什么可以直接跟您要是吗?臣妾看慈安宫那盆莲瓣兰甚是喜爱,不知姑姑肯不肯割爱?”
太后:……
自己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还真好意思开口要。
慈安宫里那盆莲瓣兰可是太后的心头好,花容姿态万千,色彩艳丽,极其珍贵价值千金。
见太后愣住不说话,淑妃娘娘眨眨眼,面带悲切娇柔做作的道:“太后若是不舍便罢了,怪臣妾失礼了,臣妾至幼失母,把姑姑当最亲的人看,所以一时没了规矩。”
呵呵,做戏谁不会?
太后一听,刚刚好不容易松口叫姑姑了,现在又叫回太后,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做了。
况且她可是听说,这丫头刚醒来时,如太妃那个贱/人对她可是殷勤得很,说明她借这次大火取得了如太妃的信任。
若是自己稍加利用,对付太妃母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想着,太后狠了狠心,舍不得名花套不住妖精,她要,便给她。
“你速去慈安宫将依儿要的那盆莲瓣兰取来。”太后转身对身旁的李嬷嬷吩咐道。
“太后那可是您最喜欢的花……”李嬷嬷不服气的斜了榻上顾南依一眼,淑妃娘娘回了她一个大大大的明媚笑容,她气得面容有些扭曲。
“还不快去?”太后厉声道。
李嬷嬷这才收起脸上的神色,拉起老脸低头出了昭和宫。
“谢太后,我就知道不过是一盆花,姑姑怎么会舍不得呢!”淑妃娘娘语气轻快的道。
不过是一盆花???
太后听了只想立刻啪啪给这个死丫头几巴掌,那可是她多年悉心照料,养在心尖尖上的花。
既然都说送她了,太后也不想赔了花还卖不了好,只得僵硬的挂上笑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高兴就好。”
约摸一刻钟后,李嬷嬷便端着莲瓣兰返回昭和宫。
“快,拿过来,我瞧瞧。”淑妃娘娘十分不客气的挥挥手开口。
李嬷嬷并未理睬她,径直走到太后身旁,福了福身子。
太后见着自己养得生机勃勃的心头好,就要这样双手奉送给旁人了,感觉心都在滴血,她抽了抽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拿去给南依吧!”
顾南依勾了勾唇角看着李嬷嬷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心情大好。
“哎呀……真是一盆好花。”淑妃娘娘伸手摸了摸开得正盛的兰花。
李嬷嬷心里鄙夷,果然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没文采没教养,顾二小姐初见这盆罕见的莲瓣兰时,还吟了首诗,而她就只会——哎呀,真是一盆好花。
顾南依自是瞥见了李嬷嬷的白眼,她毫不在意,手指尖继续在花朵花叶上拂过。
太后看着她的动作,眼珠子直跟着她的手转,原本是想先送来安抚住她,等以后事成了,再把这花弄回去。
若是被这个死丫头现在糟/蹋坏了,她得呕死。
“淑妃娘娘,您得可小心点,这花呀……”
李嬷嬷阴阳怪气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顾南依便将盛开着的莲瓣兰花朵折了下来。
太后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你……你…你怎么能摘了它。”李嬷嬷颤抖着开口。
要知道这莲瓣兰在慈安宫,太后娘娘连让下人照料都不放心,真真是养在心头一般。
顾南依将摘下来的花,插入自己的发髻里,转头唇角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给太后一个明媚的笑脸,眨眨眼问道:“姑姑我美吗?”
太后忍住吐血的冲动,咽了咽口水:“美,真美……”
淑妃娘娘乐呵呵的继续道:“名花配美人,相辅相成,南依觉得也甚好。”
太后感觉自己就快离两眼一翻原地死亡不远了。
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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