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句提醒,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云湘巴巴儿地看着一旁的容桓,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容桓见状,倒是没有急着说话,先拿上一旁的一只小白瓷碗,往碗里呈了两勺燕窝,递到了她面前。
这才开口道:“你既进了王府,便将这儿当做自家,想做什么便做,不需拘谨。”
看着容桓那冷冰冰的面容,突然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样一句暖心的话来,云湘非但没有感觉到暖,反而…一阵恶寒。想她和容桓非亲非故,在朝中立场也不同,更是刚才没认识几天,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得了的情分,她是头一个不信。
可就是这样没缘没份,没情没义的关系,面前这位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一番关切、看护的话来,云湘说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不过她却没有什么受宠若惊,只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人家既然当着这么许多下人的面儿上,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她也断断没有不给人家面子的道理。
是以,她也不迟疑,便满脸真诚地对他说道:“多谢王爷。”
说完这话,云湘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自己近来做戏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将她现在这个,骄里娇气,作精侍妾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容桓倒是没有再同她说什么,而且微微抬起些头来,看向屋子里、屋门口站着的下人们,虽淡着声,却颇为郑重地说:“日后不论本王在不在,事事都要先紧着湘主子。都听懂了?”
众人齐齐答道:“听懂了。”
容桓这才放心地又看向桌上这一桌丰盛的菜肴。他也是自幼出身富贵,可不得不说,面前这一桌子,绝对是他用过最丰盛繁琐的早膳了。
他这边放下了心,云湘却不放心了。想她大费周章要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还故意让自己瞧着像个不懂规矩的,这么一番折腾,在他那儿就这么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不仅不责怪,不表现出厌恶,甚至还在下人面前帮她立威?
这又是什么道理。云湘一时间有些发懵,不过仔细想了想,大约是她还不够了解容桓,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厌恶什么样的女子。
想到这儿,云湘才心宽了一些。她虽然现在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厌恶什么样的女子,可身处在她这样的位置,近水楼台,知道这些还不容易?
不过现下,也不能闲着,这一桌子菜肴可不能给浪费了。
云湘看着桌子一角上放着的一盘子灌汤包,慧黠一笑。
容桓啊容桓,既然你不在意奢侈无度。那不如让你看看什么是仪态全无。
她是个行动派,心里想着,手就已经直接伸到灌汤包上了。大梁的规矩甚严,尤其是王侯贵胄家中,不管吃什么,都要用筷子汤匙,断断没有直接用手抓的道理。
这些规矩众人皆知,就连正在一旁的小婢女们,已经纷纷对着她到吸了一口凉气。
云湘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只是径自拿起桌子上那个灌汤包,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张开口一口便咬下半个。
这款汤包显然是新鲜出炉的,上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就算是拿在手里也觉得软软的,很显然里头有着不少的汤汁。
云湘这一口下去丝毫没有防备汤汁四溅,等到她上下牙一挨上,那带着油的汤汁已经一下子四下飞了出去。
她身上这件衣裳离得最近,一下子就沾上了不少。
云湘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却听见站在一旁的侍女们,全都商量好了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儿。
她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容桓的前襟、衣袖上,也已经被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油污。
甚至比她自己身上的还要大片。
他今天是要上朝的,一早换了一身绛红色的朝服,云湘这一弄脏,就是将他的朝服给弄脏了。
此时此刻,云湘心中不仅有一些对容桓的恐惧,还有一丝丝小小的窃喜。
被她要求点这么一大桌子菜的时候,云湘就已经快要耽误了容桓上朝的时间,这时候又弄脏了他的朝服,不得不换,眼见着他就要来不及上朝了,想来会在心里将这件事全都怪在云湘头上。
事实证明她的分析果然正确。只见容桓已然蹙起了剑眉,瞧这种面色不太好的样子,云湘连忙添油加醋说道:“呀,王爷的衣服竟然弄脏了,全是湘儿的不是,只是王爷总不能穿一件弄脏了的朝服去上朝,不如赶紧去换一件。”
容桓闻言,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来面对她的时候,那面色竟然又稍稍好了些,要知道,这位爷可是一天到晚总摆着一张冰山脸,很少同旁人笑的。更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可是这时候看向云湘,面色却又渐渐便好,甚至还反过来安抚了她两句,这才进了里屋换衣裳。
大约是上朝真的要晚了,容桓换完了衣裳,同云湘道了个别,就匆匆出门上朝去了。
后来听梁西说,那日容桓出去,直接叫人牵了马来,一路疾驰向着皇城而去了。
* *
容桓出了王府的门以后。云湘就是摄政王府内院,偌大个地方,许多下人之中,唯一听从的主子就是她了。
她便顺理成章的拥有自己的职权,将梁西给叫了过来。
梁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她已经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一听到她的传唤,不禁诚惶诚恐地问道:“湘主子叫奴才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其实也没什么吩咐,不过是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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