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干什么!”
云湘挣脱不过,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没想到这长安城堂堂大梁帝京,竟是这么不危险四伏,她不过是出来两日,竟然就遇到这许多歹人,几次三番对她欲行不轨。
下一瞬,就被对方牢牢封了口。那陌生男子原本只是单手揽着她的腰,此时另一手伸过来捂着她的口,就像是从背后环抱一般,距离不禁更近了一些。情形也变得更尴尬了。
她哪里肯这么容易被旁人控制住了,虽然被钳制得很紧,仍是拼了力去挣扎。不过手上才刚刚使了力,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
有人说了一句——
“停车,不知车里是哪位贵人,我等奉陛下之命彻查长安城,还请贵人配合。”
云湘坐在车里,一听这话,登时没了声儿,连挣扎也忘了。只顾着静静听着马车外面的对话。
不过羽林郎这话虽然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可没想到这马车的车夫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即便说道:“可巧了军爷,我家王爷也刚与陛下议了事回来,王爷身子不大好,吹不得风,军爷可还要查王爷的车么”
难怪面对羽林军也不慌,还有这番说辞,原来竟是哪家王爷云湘想着长安城几位封了王爷的,大都是自家叔伯、堂兄弟们,这样想着,原先提着的一颗心此时也稍稍安了些。
继续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羽林军既奉旨来抓她,想必总是有了她的画像,若是被正面瞧见,难免不会被认了出来。
外面那羽林军军士似乎对车夫这番说辞并不买账,直截了当问了句:“不知车内是哪位王爷,末将等奉命办差,还请行个方便。”
这话显然是说管你什么王爷,我们奉的皇命,还怕你个劳什子王爷
钳制在云湘腰上那只手松开了,紧接着,捂着她嘴的手也拿开了去。
她这才瞧清楚那手,暗绛红的衣袖微微滑下,袖下的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过,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云湘也不过是多看了那手两眼,不防地那人竟直接半掀开了车窗的帘子。
而后,那人还没说话,就先咳嗽两声。
“咳…咳咳……”
空气中安静地只剩下他的咳嗽声。连带着身子也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云湘这才从发觉自己已经得了自由,径直转过头去看他。
竟是……
男子咳嗽声止了,才开口说话:“咳…这位小将军既想查便查吧,只是本王身子病着怕过了病气,便不下车了。”
不过这话虽说得清楚,声音却听得出来的虚浮不稳,带着明显的低哑。
摄政王身居要职,前朝许多政务都要经手,自然是常在皇城中行走的,面前这位羽林军也是个稍有军衔的,自然是见过他了。
是以,当即便没了方才的气势,旋即给容桓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末将有眼无珠未识得王爷车驾,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
容桓应了句,又抬起手拿出一方素白锦帕覆在唇上,又是咳了两声。
“咳咳……”
那羽林郎见状,全然不敢多做耽搁,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查,便开口道:“王爷自是信的过的,不必再查看马车了,只是王爷这车上,可还有旁人,只需知会末将一声便可。”
容桓闻言,撤下了覆在唇上的帕子,捏在手里。转身向着身后的云湘瞧了一眼。
云湘也是这时才看清了他。
马车的车帘子仍是他左手半打着的,外头的灯火余光从那车窗照进来,他整个人隐匿在光里。
本就是个病中人,偏偏穿了身暗绛红的衣裳,愈发衬得肤白如玉。往上瞧那眉眼,英气。配得上外人称道那句芝兰玉树。可看着面容,又带着病色,面色白,病态的白,唯那抿着的薄唇,意外地红着。
云湘不禁想起旁人对他的评价来。
有说他温润如玉,是个博闻强识的谦谦公子;亦有说他权倾朝野,是个祸乱朝纲,残害忠良的奸佞。
还真是毁誉参半呢。
她素日里听得最多的便是他如何奸佞,此时见着,竟真的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只是有一点点奇怪的是,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是仔细去看他,这种感觉却又倏然不见了。
让她甚至忘了担忧他会不会不小心暴露了她。
容桓不过瞧了云湘一眼就转过脸去,复又向着那羽林郎道:“家妾也在车上。”
语气平平淡淡 ,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云湘不禁瞪大了眼去看他,好在他那帘子打的正正好好,叫外头的人瞧不见她的脸。
那羽林郎原本不打算深查,可听见容桓说是带了个侍妾,总觉得不放心,有些迟疑着说了句:“王爷大约也知晓,近日宫里出了桩大事,王爷带的既是女眷,末将斗胆,可否一看相貌”
容桓左手肘撑在车窗上,左手抬起虚虚打着帘子,静静听着那羽林郎说。
羽林郎本以为这话到底冒犯了,会引得摄政王不悦。
没想到他反而微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宫中近日的大事只那一桩。你说说,本王是多大的胆子,敢纳了七公主做妾”
“是,是。末将冒犯,这便告退。”
大约是容桓那笑笑得羽林郎实在头皮发麻,再不敢冒犯,加之他说的话又实在在理。羽林郎便急急退开身去,让出了一条道来。
“走吧。”
待到那羽林郎走后,容桓才放下帘子。又咳了两声,才在位子上坐稳了。
他一向不喜招摇,只乘了一辆普通的二驾马车,此时车里的空间也颇为狭小。
容桓这才发觉坐在他身边的云湘已经盯了他许久。
他一转过身来,她就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不奇怪我为何在这儿?”
云湘这话颇带着些试探的意味,不过这话说出来,却见到对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反而脸上似笑非笑。
一看他这样,她的心登时凉了半截,早知道摄政王精明得像个狐狸,莫不是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
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云湘还是忍着心中的不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容桓已经转过了脸,干脆刺眼假寐,瞧着并没有要回她话的意思。
云湘无奈,只好又说了句:“既然王爷不说,那我便说了,小女子发觉自己并不适合生活在王府中,前日王爷救命的恩情,日后定会找机会还,今日,便就此别过。”
……
许久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他闭着眼睛,一张素白的面容,除了殷红的唇,旁处都瞧不出生机。
像是沉睡了。
知道云湘想再开口叫他的时候,才听他淡淡道:“七公主这是在挑臣招待不当的礼了?”
……
“你?!”云湘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来,也没想到原来他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
容桓头也没抬,只是抬眼给了她一个眼神。
像是在挑衅地说:怎么?
云湘当即炸了毛,抬手就去拉车前的帘子,脚下也不慢地跟上,作势就要下车去,口中还喊了句:“停车!”
这里距离摄政王府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天色已晚,车夫为了快些赶回王府,便将马车驾得快些。
万万没想到云湘会突然来这一出儿,她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又站不稳,一下子摇摇晃晃,竟是要掉到车底下去。
幸好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被人拉住手臂,一把拽了回来。
容桓这回没留情,直让她“哐”的一声摔到车壁上,若不是一手还护在她脑后,非要将她磕晕了不可。
瞧着她总算是安全地回到马车里,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不要命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