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逗留两天,叶紫主要干了两件事情,一方面和唐简交流不少自己的布置和想法,大致透露了之后的一些大事情走向,详细却不敢说怕蝴蝶得更厉害;另一方面和秋子源把这些年的东西交接,捡起当年属于自己的联络与人脉。
关于未来,她的想法在逐渐清晰,不再单单放在以前的个人恩怨上,一想到接下来会有梵僧回归中原,然后是红衣教之乱,五毒与天一教之争,南诏统一后的兵乱,再后来举国倾颓的安史大乱,虽然在剑三里面情势不像正史那么严酷,也有被蝴蝶的可能性,但是她还是要多谋划,才能为自己身边的人在乱世中夺求生路。
而这样的想法即便是她现在身为九天之一,手掌众多人脉也是不够的,所以她要多多与已知能用的NPC接触,争取多埋暗线,如果可能,就像无意中发现的令狐伤一样,她要把关键人物都弄成自己的好友或者朋友。另外,朝廷中也要多几个人才行,就算她做不到影响脑残的皇帝和朝政,怎么着也得把想的起来的人都笼络了。所以除开高力士,还有之前就联系过的秦颐岩一家和薛直的父亲大将薛讷,再加上有举荐之恩的李承恩,她还给素未谋面的郭子仪等人都写了信,表达了结交的善意。
想到郭子仪,她就联系到日后几个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如今已经找到宋森雪,她已经吩咐下去找一找李承恩失散民间的儿子李无衣,现在估计还是小毛孩。上报上来的发现里面倒有一个人让她注意到了,想想正是这个时候。
“徒弟,随我走一趟。”放下笔起身,叶紫叫上令狐伤向东市去,很快便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街景,来到东市最大的那座酒楼,正是在游戏里面做日常狼牙军任务的旁边有歌舞的酒楼,根据消息,她能够在这里找到她想找的人。
酒楼里面人很多,皆是长安富贵客,叶紫带着令狐伤直接上楼,找到坐在窗边的目标人物——————哥舒翰,日后威震边疆的大唐名将如今还是一个颓废不得志的中年人,因为父丧旅居长安,却发现自己的无所事事被身边人看不起,日日来这里买醉。
叶紫带着令狐伤,直接不请自来地坐在他的对面:“酒博士,这一桌算在我头上,先来一坛最好的西市腔!”
“好嘞客官!”酒博士,也就是后世惯称的店小二看他们穿着名贵,喜笑颜开地连声答应,小跑着去找酒了。
叶紫对面前有些惊愕的哥舒翰微笑:“哥舒兄别来无恙?”
哥舒翰愕然:“....阁下是...?”
“安西都护副使道远大人威名远播,叶某仰慕久矣。”叶紫答非所问,一开口就提起哥舒翰的父亲:“令尊过世,真是令人难过。”
“阁下是父亲旧识?”哥舒翰皱眉看着面前很年轻的艳丽女子,心里很是疑惑。
“非也,只是闻名而已,本以为哥舒兄继承乃父风范,今日一见,唉!”叶紫作态般长叹一声:“真是令叶某大失所望啊!”
“你!”哥舒翰被呛道,拧眉就要反驳,却一时间颓然了,也叹息:“在下烦闷不欲与阁下作口舌之争,若阁下是想要来嘲弄,还请速速离开!”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
酒上来了,叶紫打开坛口,一股粮食酒浓郁的甜香传入三人的鼻翼,她一边给自己和令狐伤倒酒,一边莫名其妙地说。
“什么?”这一句太突兀,也不知哥舒翰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为了确认,他奇怪道:“你说什么?”
砰地把小酒坛放在桌子中间,叶紫凝视着失意的中年人,一字一句清晰强调:“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河西战况激烈,吐蕃节节败退,名将王忠嗣是对战突厥主力,如今看来突厥内乱势弱,不日塞外就能安定,吐蕃狼子野心,养精蓄锐,虽然败退但毫无败势,他日必有一战,而自新城一战王倕父子以身殉国,以朝廷兼任之规,必然以灵州都督王忠嗣领河西节度使。他与令尊有旧,帐下又正好缺一个智谋双全之人。”
和令狐伤碰碟将清酒一饮而尽,叶紫微笑着对面前一脸震惊的人继续说着:“王忠嗣大人年少时以勇敢自负,自从身居将职就以以稳重守边为本职,堪称名将典范,从朔方到云中开拓边域各数百里。他训练兵马,缺少份量的一定要补上。有一把重达一百五十斤重的漆弓,神勇过人。军中士卒都日夜思战,他由于常常派遣侦探观察敌方的薄弱地方,然后出奇兵攻击,因而士卒喜欢这样做,师出必胜。每次军队出战,他便召集各将领交付兵器分发给士兵,虽然是一弓一箭,但都在上面记上用者的姓名,战斗完后收回。如果遗失,就验明其身份治罪。所以人人自勉,兵器充足。战必破,攻必克,不凭借国家的力量,来捞取个人功名。如此风范,让人仰慕。”
“生死已置九霄外,英雄热血慨而慷,志存家国千秋业,名垂青史万年长。此乃天策府题诗,哥舒兄!”叶紫端起酒碟,向着哥舒翰敬酒,目光灼灼,如芒如电:“大丈夫当策马沙场,为国尽忠,保家保天下,才能俯仰无愧天与地,哥舒兄觉得,如何?”
“俯仰无愧天与地.....无愧天与地!”哥舒翰的两眼随着叶紫的话逐渐亮起了憧憬,他突然大声笑起来,一扫消沉与她碰碟:“好一个无愧于天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大道理啊!正是如此,多谢点拨之恩!”
一边金银异同的西域少年令狐伤,看着哥舒翰豪爽大笑着饮尽酒和一边叶紫欣慰的笑容,一时间也有些动容,勾起唇角把酒碟凑到唇边掩去眼中闪动,微微一笑。
“.....虽然有明威将军皇甫唯明威名镇守,加上早前金城公主与太子之女和亲,但可惜多年前薛讷大将军扫除的影响已经逐渐消去,赤祖德赞逐渐年迈控制力不断下降,其诸多子嗣在互市的诱惑下蠢动导致这些年兵乱不断。”鼓励了哥舒翰后,叶紫不紧不慢地一边喝酒一边给他讲述着当下局势:“哥舒兄可知为何河陇战场大唐上已占明显优势,叶某还要加以重视强调吗?”见哥舒翰问询地看着自己,叶紫微微一笑,手指沾了点酒竟然就在深红的木桌上面弯弯曲曲画起来,正是现在的大唐疆域图。
“....此处”叶紫指着吐蕃与南诏中间示意哥舒翰:“姚州,西为吐蕃南有六诏,可谓兵家必争之地。姚州太守张虔陀乃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手下,哥舒兄可知此人性格卑鄙,极为狭隘,却身居如此要职。六诏之蒙舍诏国王名为皮罗阁,一通六诏在即,依我看来,有此人在边陲,迟早出事。吐蕃当下战况胶着,以我消息可知,不久朝中就会有变动,皇甫将军年少有为,或会调回天策府,一旦他调回,此两处空窗岂不是危险?正需要一名大将镇守。”
叶紫抬头看哥舒翰皱眉听得入神,给旁边思考的令狐伤一个笑容,继续用酒水弯弯曲曲画着地图:“这里,远在安西之外的阿拔斯帝国正在谋划东进,还好有安西节度使王正见重兵守卫,短时期内没有忧患,所以当下除开吐蕃缺口,最大的隐患即为南诏,然而哥舒兄不知道在下可知道,就在不久前随同文华郡主和亲的队伍中,金城公主的生父邠王正在其列。”
哥舒翰倒抽一口冷气,他们这些出身长安望族的子弟虽然不知钧天君李守礼,却对邠王李守礼十分清楚,父亲章怀太子被武后谋害,女儿金城公主被下令和亲吐蕃,一家子都是皇室牺牲品,还能够保全自身在朝中风生水起,可见心机深沉,如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远赴吐蕃,其居心耐人寻味。
“...若是...”叶紫并不把话说全,只留着让他自己思考。
“如此说来...不日南诏必有一战。”
“正是。”
“另外,哥舒兄若是信得过在下,便听在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圣人与杨妃...哥舒兄不用我明说也是懂的。”抬眼用手指敲击桌面,叶紫向哥舒翰发问:“哥舒兄可知如今大唐兵力多少?”
“....正规统军约莫五十万上下。”
“没错。”叶紫扬眉:“当下有范阳、平卢、河东、朔方、河西、安西、北庭、陇右、剑南、岭南十节度使,帐下兵力五十五万余,此为全部边防军力,其中以范阳节度使帐下兵力九万一千四百最多,而朝廷历来有兼任之说,目前诸位节度使中掌控兵力最多的,正是三镇节度使王忠嗣都督掌兵二十万余,接下来是皇甫唯明将军掌兵十四万余,范阳兼平卢节度使安禄山紧随其后。全部边防军力五十十万余,王忠嗣与皇甫将军素来交好加起来掌控超过一半,哥舒兄可知在下为何肯定不日皇甫将军就会调回天策府吧?”讽刺一笑,叶紫压低声音:
“功高震主,若王忠嗣身边还没有一个人来分权,怕是迟早要遭了嫉恨啊!幸好王将军乃是圣人养子,又年岁渐长。也对,若是人人都为三镇节度使,不就掌控如此雄兵?”
隐晦地提醒一句,她用手指着地图:“叶某也就随便一说,哥舒兄且记着,若是他日有人掌有雄兵谋图不轨,此三处将为咽喉要塞之处。”
“西有潼关,北镇雁门,南至睢阳,此三地,得二者可覆天下。”
谈完话之后,见哥舒翰震动非常,叶紫也达成了结交并点醒他的目的,心满意足地向他告辞,正排开人群下楼,准备出门之际,却听见门口那一桌几人闲聊之声传入耳中,引起了叶紫的注意力:“....你等可知道素手清颜康雪烛要为无骨惊弦高绛婷专作一雕像,此作若成,可说是江湖之上技艺声名最胜的两人合力所为!”
“真的?”“自然是真的!如今已经传遍了,众多人都已赶赴万花谷要一睹绝世雕像呢!要说这素手清颜的妙处啊,我当初可是亲眼看过他以落星湖之水和湖底泥沙挥手雕就......”
康雪烛!叶紫如雷轰顶,脚步没埋出去就堪堪停在门口,冷意窜了上来,她回神直接窜到那一桌,劈头盖脸便问道:“康雪烛约定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啊?六月初四啊!哎你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人莫名其妙啊”
叶紫却早已抓着令狐伤一阵风似的出门。
“跟我去万花,今日才是初二,或许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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