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杨柳绿，桃花开。
河边的柳树上，一个扎着双丫髻，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姑娘正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身条儿还小，可那乌溜的杏眸似含春水，唇红齿白，皮肤如莹玉一般。
但样貌并未张开，包子脸显得她稚气未脱，可爱非常。
“丫头，你在哪儿？”
熟悉的叫喊声传入耳中，小姑娘立马从树上爬了下去，朝着声音来源处挥了挥手就跑了过去。
“爹，吃饭的时间到了么！”一说到吃，她的双眸更加明亮。
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袭儒衫，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他轻柔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脑勺：“你这丫头，怎么就知道吃。”
小姑娘皱起眉头有些不开心：“夫子又不肯让我入学堂，家中的书我都看完了，又没事可做。”
嘴里这般说着，她心中更是酸楚。
她好不容易读完某高校大学四年，眼见着就可以找个好工作，结果不小心走路跌落水中就又投了个胎，还省了去地府喝孟婆汤的程序。这样也就算了，为啥还要投到古代来，她根本就不喜欢针线活，做个贤妻良母。
好在她爹是个秀才，还可以读读书，要不然真得憋死她。
“丫头乖，爹爹过两天再去帮你说说。”他心疼地望着自家女儿，他的女儿本不应该困囿于此，应是那九天遨游的凤凰。
小姑娘摇摇头：“我自己去说。”这两天，她思索了很多，她才不信凭自己的实力进不去那学堂。
男子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叹了口气，总之不管怎样，就算苦些也要让女儿进学堂。
回家后，吃完了饭，小姑娘就窝在了房中拿起了笔在糊好的灯笼上勾画着，她的速度不算快，但画得很细致，画出来也好看。
女儿如此懂事，还能帮着糊灯笼作画挣钱，他这个中年男子心中酸楚不已。
余光不住轻瞄着，将小姑娘的面容映在心中。愈看他愈觉得自家丫头长得出挑，虽和她母亲不是很像，但依旧能看出些许她母亲的影子。
十三年了，他的女儿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及笄，估计就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
她的娘亲希望她能够做一个普通人，可以丫头这性子，他总觉得不大可能。
两天的时间很短，过去很快，已到学堂入学的时间，男子收拾收拾带着小姑娘步行前去。走到学堂门口，真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
有些人哈哈大笑起来：“沉香，你还真过来入学呀，你一个姑娘家家，夫子才不会收你呢。”
男子听后皱眉，身子侧了侧将小姑娘挡了挡，试图挡掉一切风言风语。
小姑娘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怕考不过我。”
“你你你，好男不跟女斗。”出言嘲笑的男子伸手指着沉香小姑娘泄了气。
进了屋后，夫子看见了沉香和她爹眉头微微蹙起，之前男子就过来说过此事，他未同意，今日又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说道：“如果沉香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收她入学。”
其他人纷纷笑起来，聚精会神看着这一切发生，每个人都盯着沉香和他爹，似乎是要看些笑话。沉香爹手心发汗，反倒是沉香这个女儿淡定得不行。
沉香认真拱手道：“夫子请出题。”
夫子微笑抚须：“你爹是个秀才，你与他一起学习便可，为何要入学？”
沉香顿了顿轻咳一声道：“我已经学完了。”
学完了？整间屋子立马炸开了锅，哄堂大笑起来。
夫子并未发笑，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可以继续在家学习。”
沉香不赞同摇了摇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她借用了韩愈的《师说》回答了夫子这一个问题，只是最后再加了句：“既然要学习，当然不能拘于一方。”
听后，一片静默，有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面颊一片羞红，换作他们能这般答出来么？
“那你觉得学习是个怎样的过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她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地背起了曾经高中所学课文。
夫子的问题一个个砸了下来，她一个个接着，好歹她也学了那么多年汉语言，又在这个世界看了她爹的那些书，再回答不出来她就去撞豆腐。
全部的问题都回答完毕，夫子既叹息又高兴，他似乎觉得没什么可教的，但已答应，怎能后悔：“便让你入学。”
沉香爹面上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隐藏在笑意中的却是些许落寞，他家女儿似乎比他想象中厉害得多，可惜他没法给沉香多提供些什么。
入学后，捐了钱，家长们都回家去了，学生们呆在了学堂之中，因着沉香是个姑娘，便给她单独安了个位置。
沉香今日的表现很是出众，她的同学们都有了紧张感，压力非常大。
若传出去他们连个姑娘都比不过，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考科举，应试考试。
第一天上课教的文章很简单，多让他们自己练习，写上几遍。沉香虽然会，但不想别于他人，依旧按夫子所教一步步来。
所谓字如其人，像的倒不是容颜而是性格，容貌那般柔和，字却颇有劲道，笔锋如刀。
夫子看后心中感叹若是个男孩子必定是有大前途的，可惜是个姑娘家，姑娘空有才学无法考取科举中第。
其他学生看见沉香如此快完成，哭丧着脸，手抖了抖后稳住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夫子一看，抚了抚胡须笑道，收对学生的效果真不错，有竞争才有动力。
时间一久，他们和沉香熟悉了，没有之前的生疏、隔阂，尤其是在沉香换了和他们一样的校服后，他们更是将她当成了哥们。
沉香心中也高兴，以前上学时候的感觉回来了。
在学堂已经学了两年，这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迎来了沉香的生辰，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及笄之日，这日过后，就能够成亲。
对此，沉香有些郁闷，她不想成亲，更不想生孩子，在她看来她还小着呢，应该继续读书。要成亲，总得等到个二十二岁呀。
前些日子，就有些人开始上门打听，问她爹要不要给她许门亲事。
不过总还是有些好事的，每年她生辰姨母肯定过来帮她庆生，到时候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姨母对她可宠了。
这世间，唯美色和美食不可辜负。想到这里，她眼眸弯弯，笑得灿烂。
姨母来了沉香就过去看有没有好吃的，然后她就收到了一根精致的发簪，正好及笄之日可以用。虽然没吃的，可美丽的东西她同样喜欢，而且她也很喜欢和姨母一起呆着，晚间她立马拉着姨母一起睡，睡前她轻声询问道：“姨母，你应该还没成亲吧。”
“对呀，怎么了？”姨母有些疑惑愣了楞，不知沉香为何提出这个问题。
沉香眼眸微黯：“我过几日及笄，一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我不想成亲。”当然她只要不想嫁，谁能让她嫁，她只是不想让她那个老爹担心。
姨母松了口气，只道是这事呢，于是轻抚了下沉香，拨了拨沉香额前的碎发：“没事的，有你姨母在呢。”
沉香满意点了点头，有姨母在前，她的老爹也别担心她嫁不嫁的出去这事了，要嫁也是姨母先嫁才轮到她。
两人沉沉睡去，一夜安眠。
及笄之后，姨母也回去了，一切如前，对此沉香很满意，只要不催她嫁人一切好说。其实，在她心中还有一个武侠梦呢，若有机会，真想出去闯一闯。
清晨她提着包去学堂，途中遇到了她的同学二柱子，便跑过去打了声招呼，两人一起走着就聊起了夫子的作业。
“唉，你说要是我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二柱子一想起作业就头疼得不行，恨不得长十个脑袋。
沉香扑哧一笑：“别拿我当挡箭牌，说说你自己有没有用心去学。”
“......”被戳穿了的二柱子不想说话。
蓦然间，沉香愣在了原地，睁圆了眼眸，刚刚眼前闪过了一些画面，画面无不透露着二柱子出事。
画面真实得就像刚亲身经历一样，她面色发青，恍恍惚惚去了学堂。课堂上的一切她都没心思听，一直思索着那些画面，很是奇怪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看到了这些。
放学后，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同学们过去打了声招呼她也差点没听见。
“沉香，发什么呆呢，放学了，你不是说你爹今天给你做了烧鸡么。”
“哦哦，我这就走。”沉香匆匆收拾了书本走出了学堂后觉得这样不行，就跟上了二柱子。
二柱子有些奇怪：“沉香，你今天怎么了？你家应该在那个方向。”说完，他手指指了指沉香家的方向。
沉香灵光一现，从包里拿出了书本拍了拍：“你不是说我聪明么，所以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勉为其难追过来给你我的作业作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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