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戚荷的形容实在过于文艺，顾北梵在电话那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问道：“带刺的玫瑰……那你前面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一次了？”
戚荷：“……”
就这么看不起人吗？
*****
入夜时分，一弯上弦月勾在深蓝色的天空上，浮云隐隐约约的遮掩着，月色便显得朦胧。
戚瞎瞎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仰着脑袋欣赏窗外的月色。空调的冷气很足，贴在金属材质的椅子上坐着便有一丁点冷。
七点二十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而来。
他乌黑的短发被整齐地梳向脑后，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光。
“怎么都蹲在这儿了？”他问。
戚荷的额头粘着几缕发丝，她抬起头看了顾北梵一眼，继续缩在饮水机前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水。
喝完小半杯后，她站起身子：“没事……就是坐着不大舒服，所以蹲着。”
顾北梵过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助理，效率很快，不一会儿便办好了手续。
七点三十分，顾北梵领着两个小拖油瓶走出派出所。
戚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男人身后，可她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周围有许多人在偷瞄顾北梵。
也对，这狗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无论站到哪都是道亮丽的风景线。
上了车后，戚荷忽然就有些害怕——顾北梵算得上半个公众人物，把他的名字和“派出所”随便一关联，就算上不了社会新闻那也是娱乐头条。
戚荷同学压抑的声音，小声地“啊——”着，一副“本人已死，有事烧香”的模样。
顾北梵&顾语凡：“……”
离火锅店还有一小段车程，戚瞎瞎直接饿到变异。她像只即将过冬的小田鼠，东翻翻西找找，就差刨土打洞。
戚荷一脸认真的看着顾北梵，一秒后眨了眨眼，“那个，我能翻你的包吗？我想看看有没有吃的。”
顾北梵见状直接把放在角落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还真有！
小姑娘从中拿出一小盒牛奶，习惯性地查看保质期。
“食用年龄：0-3岁。”戚瞎瞎若有所思，“没想到顾导您已经有孩子了，多大啦？”
这脱口而出的话说得自然至极，半点没有妻子该有的态度。
顾北梵听得些恼，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奶，“这是小侄女上次留下。”
于是这瓶奶就这样被顾北梵没收了。
下车后，三人走进了火锅店。
大抵是真的太饿，戚荷和顾语凡点菜的时候完全忘了“勤俭节约”四字，铅笔在菜单上“哗哗哗”地打着勾点了一大桌东西。
上菜后更是没有闲聊的心思，低着埋头苦吃。
吃完饭后，顾语凡和戚荷约了小婶婶在一家私密性极高的茶楼见面。
大概是怕伤了孕妇的胎气，她们全程都说的很委婉，但也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最后礼貌性地为自己动手打人的事而道歉。
小婶婶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呆滞了好几秒，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觉得你不应该原谅他，简直没有比孕期出轨这种事更可恶了！”顾语凡愤慨着，她的眼很红。
戚荷知道顾语凡向来都不是什么清流，“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想法在她那儿是不存在的。
可是到了最后，婶婶只是平静地说：“谢谢你们告诉我。”
顾北梵坐在车上等戚荷，司机师傅早已离开，剩下的路程由他亲自驾驶。
“怎样？”他问。
“不怎样。”小姑娘的垂着眼，心情很低落。“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和婶婶说了。可是……”
顾北梵默了默，似乎也已猜出结果。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戚荷，便沉吟着解释：“小叔和婶婶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基础，这些年似乎一直是各玩各的。”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家族联姻，没有感情基础，他们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开口。
“我知道的。”
当初戚荷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同意结婚，就是因为她信得过顾北梵人品。
虽然结婚之后两人的感情塑料的不行，她和顾北梵斗起嘴来都是自己连本带利的赔着。但不管怎么说，顾北梵都没有做背叛她的人渣之事。
想这到戚荷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原来自己对顾北梵的要求竟这么低——不要做出人渣的事就好。
*****
黑色的迈巴赫在宽阔的泊油路上奔驰着，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顷刻间雨势加大，窗外的一切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戚荷看着苍茫的夜色，内心滋生出一丝悲凉，她忽然觉得自己和顾北梵这塑料感情就像无尽的黑夜那样看不到尽头。
算了，就这么先瞎过吧。
反正好在她也从没指望过先婚后爱这类戏码。不然，新婚第二天起的活守寡式生活就足够让她哭晕在厕所里，好吗？
戚荷调整的很快，回到星茂山庄后她又变成那个乐观大条的戚瞎瞎。
顾北梵走进书房时，小姑娘正趴在桌子前开着多人视频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小组作业。她身上穿着条淡粉色的睡裙，长裙下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
戚荷从平板后视镜头里察觉到顾北梵的存在，她慌得将平板一关，起身赶客。
*
“戚荷，刚刚那位是？”一姑娘问。
“我哥。”戚荷摆着冷漠脸。
“哇，你哥好帅。”
“你看到脸了？？”戚荷紧张。
“没有，但我看到背影。既然背影都好看，脸一定也不差。你什么时候介绍一下，我想认识他！”
“……其实他很丑的，”戚瞎瞎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他以前网恋过很多次，可每次奔现就人被拉到黑名单。”
“那……那算了，”那姑娘慌张的摆了摆手，“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最近不想恋爱，真的。”
理解，理解，反正大家都是诚实人TVT。
*****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戚荷吃完早饭后，便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忽然间人就被顾北梵拎到餐桌前坐下。
“大早上的，顾导这是要……”小姑娘本打算继续往后叨叨，可看到桌面上的中药后马上蔫了。
这男人的眼睛该不会是自带了红外线功能了吧，她明明把这些东西藏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好吗？
顾北梵走后请了位中医给戚荷开药调理身子，然而戚荷实在接受不了那苦味，所以这些药便被她原封不动的藏了起来。
戚荷死不瞑目，“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觉得自己一米六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米八八也看不见？”顾北梵反问。
好的，我下次一定藏到你也看不到的地方。T^T
说话间，一碗中药摆到桌面上。瞬间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不等顾北梵再次开口，小姑娘的脚就如抹了油似地往后跑。
戚荷跑得快，顾北梵跑得更快。
这场较量戚瞎瞎输得毫无悬念，她缩在沙发上，怂得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
“你想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戚荷：“……”
您这么问有意义吗？都是死，自杀和他杀有什么区别！
“那个，”小姑娘抽出身后的靠枕挡在两人之间，“我还能有其他选项吗？顾北梵那药真的超级苦，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男人笑笑没有说话，他俯下身不断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你……想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呀！”戚瞎瞎大着声为自己壮胆。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手机的震动声，戚荷像抱住救命稻草般抱住了手机，“我先接电话，接完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
今天高温，太阳仿佛巨大的火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海滩上每一颗沙粒都烫得吓人。
可即便这样南城C海港的依旧人山人海，无数媒体人聚集着只为能够第一时间采访到李承远。
影帝李承远，美籍加州华人，其父李志远则为著名跨国集团D&F的掌门人，而李志远就是当年收养戚荷的那位李先生。
一年前，李承远与友人一起乘邮轮出海，不料邮轮失事，多次打捞未果后，宣布失踪。
但今天一艘中国商船捎着他回来了！失踪一年后奇迹生还！
这本就是个极具关注度的社会事件，而李承远影帝的身份更是让这条新闻成了爆点。
李承远下船的那一刻，无数摄像机对准了他。
“不好意思，商船的卫星电话出了点故障，我能不能先借你们的电话给家人打个电话？”
电话？这还不简单？一瞬间，李承远的面前出现了数十部手机。
“我现在先打电话给母亲。”李承远侧头看镜头时，眼里似乎闪着先泪花。
因李承远的多重身份，这次新闻直播被全球多个国家转播，最终直播总观看人数达到了1亿。
国内某弹幕网的新闻直播间，更是被【哥哥不哭/欢迎哥哥回来】所不断刷屏。
“怎么了？”记者问。
“我母亲的电话是美国的，办理国际长途通话业务的，才能拨号。”
“抱……歉，那李老师还是先借用别人的吧。”小记者说话时脸有些红。
“没关系，谢谢你，我可以先打电话给妹妹。”李承远边说边输入戚荷的号码。
戚荷被接回国后，并未与李家断开关系，她每年暑假都会回加州看他们，而李承远哥哥的身份也始终没便。
电话接通了，李承远手滑碰到了免提，于是也就外放了。
【妹妹一定要接电话啊。】
【对对对，一定要接电话啊。】
【你们说。妹妹有没有可能和我们一样，就守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不好说，这条新闻直播是临时插|进来的，卫星电话不是坏了吗？很多姐妹都是收到推送，刚刚进来的。】
【这么看来妹妹不一定知道吧。】
直播人的在线人数爆炸式上涨着，每秒都有数十万人数的增加。
五秒后，电话接通了。
【啊啊啊，接了！接了！接了！】
【啊啊啊，接了！接了！接了！】
【啊啊啊，接了！接了！接了！】
戚荷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一脸戒备地看着顾北梵，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把中药灌进自己的嘴里。
“你好。”
“喂，小戚。”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李承远。”
“哥哥？”电话那头小姑娘激动得险些语塞，“真的是你吗？真的是吗？”
“嗯，是我，我回来了。”
时隔一年，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种喜悦感无论用文字如何表达都显得苍白微弱。戚荷都忘问其他事情，只是一遍遍地确认着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呜呜呜，哥，你这一年都这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在太平洋附近的一个海岛上。”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哭了，缓过来后便哽咽地说“没事。”
戚荷把电话开了免提，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副坐不稳地模样。最后她抱着顾北梵，把鼻涕眼泪往他衬衫上蹭。
“别哭了，你最近还好吗？”
“这种问题应该是我先问你的。”小姑娘吸了吸鼻子。
“我很好，你呢？”他说
众所周知，这类问题的其实是有固定答案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不会有人说出“很好”以外的答案。
可是戚瞎瞎是谁？
她是芸芸众生中的活戏精，万千水流中的泥石流。
小姑娘情绪未稳，她趴在顾北梵肩上哭得岔气，脑子一抽，大实话脱口而出：“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不在的日子我一点都不好。”
末了，她还不忘和哥哥告黑状：“我结婚了，你兄弟渣了我，顾北梵他真的太坏了。”
“呜呜呜，他真的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我。你打电话给我之前他就在‘家爆’我，他把我困在沙发上，还……”
顾北梵脾气很好，没和小戏精一般见识，他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循循善诱道：“我还怎么你了？”
鼻尖似乎残存着中药苦涩地味道，可戚瞎瞎脑子忽然短路，忘记了那玩意叫中药，便断断续续地补充：“他把我困在沙发上，还逼着我喝奇奇怪怪的东西。”
戚荷还想说些什么，可放在沙发上电话震动了下，没电关机了。
于是，来自全球的1亿观众听到最后一句话便是“他把我困在沙发上，逼着我喝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句话意境深远啊……
两分钟后渣浪平台空降三条热搜：
1、李承远生还 （爆）
2、顾北梵 “家暴”
3、沙发上 奇奇怪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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