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梁宥朝一路小跑着进了自己的独门小院,迈入厢房中后,因为气不顺,还一脚踹翻了凳子——岂有此理!那陈六郎对他做的每件事,竟都暗藏心机!枉他真诚相待,陈六郎却是在步步算计!

    气不顺的梁宥朝越想越恼,“砰”的一脚,又踹上了可怜的桌子。

    等到金仁扛着自行车,匆匆赶来时,屋子里的东西七倒八歪,已经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他立时怒骂道:“这些道士胆子忒大,竟敢让王爷住这样的屋子!爷请放心,小人这叫人来,给爷换间好的!”

    梁宥朝坐在屋子正中间唯一一把立着的凳子上,问:“他人呢?”

    金仁愣了一瞬,答道:“小人见他跟着爷一道过来了。”

    “跟着?”梁宥朝“噌”地站起身,唯一立着的凳子还是没逃过他的脚。

    此时的陈覃予正在门口排队。前面的车马太多,等轮到他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倒是不冷,半个时辰前才网购了一批暖宝宝,不仅贴了自个儿,还贴了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刘力满身。

    现在两个人是浑身暖暖的,半点没有受冻的模样。

    接待香客的春意道长见陈覃予排上来,难免觉得奇怪。他笑着问:“六郎今日怎的不与裕王爷同住?”

    陈覃予笑着答:“今日王爷气不顺,我可不想上赶着去触他的霉头。”

    春意道长笑得更欢了。他低头翻开记录簿,连翻几页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真是不巧,今日客满。这荒郊野外的,也无其他地方能投宿。六郎若不嫌弃,跟我的弟子挤一挤,可否?”

    陈覃予没有跟人一张床便无法入睡的问题,对这个决定当然是——“那就有劳了!”

    梁宥朝这边气了半天,见人迟迟未到,不免又开始着急——这天寒地冻的,他一个小孩儿能上哪儿去?

    梁宥朝赶紧命人去找。过了小半宿,终于从春意大师那儿打听到下落。

    金仁急急忙忙地跑进门,笑着答道:“找到了,找到了,陈六郎在春意大师的弟子那儿!”

    梁宥朝蹙着眉给了金仁一个“解释”的眼神。

    金仁答道:“是春意大师说今日客满,便让陈六郎和他的弟子挤一挤。”

    梁宥朝坐不住了,又“噌”地站起身,示意金仁在前头带路。

    道长们的居所离客房不远,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不过片刻,梁宥朝便走到春意大师弟子的卧房门前。他看到里面还有光,本想一脚踹开房门,可夜深人静的,他忍了又忍,最终退后一步,示意金仁上去敲门。

    说来赶巧,金仁刚抬起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端着水盆、披着道袍的小道士站在门口,愣愣地看了他们片刻,才问:“几位施主深夜来我的门前作甚?”

    金仁放下手,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梁宥朝挤到了一边。他一把推开小道士,进门便瞧见石头床上睡着的两个人——陈覃予和刘力。

    放下心来的同时,怒火又开始“噌噌”地往上冒。

    混账陈六郎!

    怎的同一个奴才睡一块儿?还……还躺在奴才的怀里!

    梁宥朝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抬手就要推醒陈六郎。手指触上被子时,他的手又拐了个弯儿,“啪”的一下,打在了刘力的身上。

    这声音不响,吵不醒陈覃予,却能弄醒刘力。

    刘力迷迷糊糊一睁眼,入目就是裕王爷的黑脸。他忙要起身,却被裕王爷抬脚踩住,动弹不得。

    沉默小半宿的裕王爷终于舍得出声了,是从齿缝中挤出的两个字:“松手!”

    刘力赶紧松开抱着陈覃予的手,眼瞅着裕王爷将陈覃予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如此大的动静,陈覃予不可能不醒。他睁开眼来,看到裕王爷黑着张脸,双眉倒竖地瞪着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这是小火龙来寻他了。

    陈覃予立刻敛下眉眼,佯装淡定地说:“王爷,烦请你将我放下。”

    梁宥朝抬头不再看他,只将他抱得更紧地出了门。

    夜里风大,周围全都黑灯瞎火的,仅有金仁提着灯笼,照亮前路。陈覃予比较识时务,这种时候他装起了鹌鹑。

    梁宥朝见他这模样,心里的怒火倒是消掉了三分。等回了房,他将陈覃予放在床榻上,问:“怎的不跟来?”

    陈覃予低着脑袋,闷声答道:“不是我不跟来,而是王爷不愿等我。”

    闻言,梁宥朝又不高兴了:“孤不等你,你便不来?那你这身份是比孤的更金贵,还要孤来上赶着求你?”

    这话听在陈覃予的耳朵里,说实话,有点不中听。他眉头轻蹙着抬眼看向梁宥朝,说:“王爷莫要说笑。小人不过是一介平民,怎能与王爷的万金之体相提并论?”话落,陈覃予披着被子,赤着脚站到了地上,也不看梁宥朝地说,“天色已晚,王爷早生歇息,草民就先告退了。”

    观中地面全由石板铺成,此刻赤脚踩着,真是凉得透心。但陈覃予的心里是真有了火——不可否认,这段关系确实是他上赶着求来的,平日里做小伏低的,也是他应该的。但今天梁宥朝这气,真是生得莫名其妙,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陈覃予又累又晕,已经没力气哄孩子了。

    他就想睡觉!

    低着头,陈覃予迈步往屋外走。他边走边在脑子里搜索手电筒和雪地靴,准备出门转个弯,就把这些装备给换上。但他走不过两步,胳膊就被梁宥朝给拽住了。

    梁宥朝气得横眉毛竖眼睛的,咬着牙低声喝道:“陈覃予,你明知自己体弱,还准备赤脚走回去。你这是吃准了孤舍不得你?!”

    ……不,我不是,我没有。

    陈覃予真的想来个否认三连,但不晓得小王爷是不是气坏了脑子,竟然将他一把抱起,又摔在了床上。

    陈覃予目瞪口呆得发不出声来——怎么感觉这一幕发生得有种年龄不对的感觉?

    梁宥朝从他的身旁扯过被子来,边将他紧紧环住,边恶狠狠地说:“陈覃予,你给孤躺好了!孤现在就要好好地跟你清一清你算计我的帐!”

    陈覃予听得一头雾水。他艰难地从被子里挪出张嘴来:“王爷,你怎能冤枉好人?我何时算计过你?”

    “孤冤枉你?”梁宥朝气急败坏地道,“今日可是你让孤告知众人,说那自行车过几日便在城中有售?”

    陈覃予:“是,是我说的。”

    “是了!这便是你送孤自行车的由头!你是想利用孤的身份,给你招揽生意!”

    ……虽然前面的不对,但后面的确实说中了。可陈覃予不能承认,他只能狡辩:“既然王爷如此揣测我,那我也要问问王爷,今日来天师观的事,究竟是王爷邀请我来的,还是我邀请王爷来的?”

    梁宥朝坐起身来,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是孤!但就算今日不来,你改日也会送孤自行车!”

    没了小王爷的钳制,陈覃予淡定地坐起身来,盯着他说:“那小人也不瞒王爷您了!小人今日之所以要送你自行车,不过是因为小人晕马车晕得实在难受,为了能舒服点才送您的。”

    不待梁宥朝回话,陈覃予又说:“来到天师观后,我见众人对自行车好奇,确实有借机宣传之嫌。然当时周遭具是显赫之人,请教对象也是王爷你,难道我能逾矩替王爷你回话不成?”问话完毕,他停顿须臾后,又接着说,“至于那自行车贩售之事,下元节时我便同你说过了。当时在马车中,我想到了一个利国利民之策,便是开一个杂货铺,里面销售的是我从他处取来的东西。但我不能空手取物,需得拿这边的东西兑换成那边的货币后,将那些东西买来,才能取回此处,所以……我今日才会问你要玉石之类的贵价物。”

    梁宥朝听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表情从震惊、生气,慢慢恢复成了平静。他侧着脑袋,盯着陈覃予,眼神变了几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末了,他微微一笑道:“你这就是在算计孤!”

    陈覃予自知理亏,只能柔声问:“那王爷能否原谅小人的这些算计?”

    梁宥朝瞬间没了笑意,只静静地看着他。

    在烛火暖黄色的光亮中,陈覃予也仔细地打量着梁宥朝的眼神——他有一双完美的眼睛,黑如墨,在些许光明中却又能亮如辰星。此时他的眼神很平静,平日里会展现出的少年稚气在此时无踪无影,甚至让他在朦胧光亮中的面容,也带上了几分如画般的成熟英俊。下一秒,他抬起手来抓着被子,边将陈覃予再次裹紧,便笑着,用低沉的声音说:“罢了,孤狠不下心来不原谅你。”

    这个时候,梁宥朝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音量小,没了变声期的嘶哑感,反而低沉得带着几分磁性。

    陈覃予呆呆地看着面前笑得如此动人心魄的少年,耳朵里听着这让人头皮如过电般酥麻的声音,莫名的,他的心又开始不守规矩了。

    不,不可以,不行,对方还是未成年……

    尽管理智在脑子里反复地喊着这句话,陈覃予还是如魔怔般地慢慢往前靠了过去——单身撑在床上,然后嘴唇轻轻地贴在了小王爷的左脸上——触感软软的。

    这触碰很短暂,约莫只有两秒,陈覃予慢慢地后退,眼睛眨了眨,不期然间与眼神呆滞的裕王对上了。

    ……

    啊?

    操啊!

    陈覃予心中的理智开始吐血了——为身为陈覃予这个禽兽的理智而羞愤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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