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罗倾身上前,细细的打量床上这个昏迷中的被她称作夫君的男人。
可能是不常见阳光的原因,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很消瘦,脸颊上没什么肉不说,还有些凹陷,即便这样也无损他的容貌。
他双目轮廓狭长,剑眉浓密、高挺鼻梁、薄唇性感、下颚棱角分明,从五官来看,这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修仙界,也算的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他就这般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鼻端传来微弱的呼吸,和屋内的摆件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即便如此,也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苏绮罗脑中关于程羿的信息不多,她只知道这人原本是一个脾气很好,待人温和的谦谦君子,不过醒来后,天之骄子一下子变成了残废,从云端跌入泥里,他的脾气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身上戾气也极重,眼底也总透着一股阴沉,身边的人都畏惧他,尤其原身,根本不敢靠近他。
暗暗地摇了摇头,苏绮罗将手伸入薄被中,在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腿上捏了捏,若是用营养液按摩,再配上双修的话,这双腿肯定能恢复。
“二夫人,晚饭好了。”苏绮罗正这般想着,房外忽然传来春桃的声音,“赵嬷嬷说这屋药味重,让你去厢房吃饭。”
苏绮罗应了一声,将程羿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走出房间。门外除了春桃,还站着一个虎头虎脑、模样憨厚的青年。
看到苏绮罗脸上的麻疤,小虎微微一愣后,忙低头自我介绍道:“二夫人,我是小虎。您若是想外出或者有什么要采购的,可以吩咐我。”
苏绮罗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你们还像以前那般专心照顾二爷就好,我这里不用你们惦记。”
二房人手少,本来还担心多了个主子,几人忙不过来,现在听苏绮罗这般说,春桃和小虎心里都暗暗的松了口气,忙点头应‘是’。
从正房回来后,太阳已经西沉,苏绮罗将身上的喜服褪下,打开陪嫁的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她在娘家时穿的衣衫,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苏绮罗随便拿出几件衣裙看了看,质量一般,款式也不好看,和她以前穿的衣衫根本没法比。
不过苏绮罗也知道她现在这张脸穿什么都不会好看,眼下还是先改善容貌,至于衣服,待容貌恢复了再买也不迟。
苏绮罗拿起一套款式简单的衣裤,刚穿好,赵嬷嬷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荤菜,两碟素菜。膳食虽然简单,却是赵嬷嬷精心准备的,她的厨艺可一点都不比大酒楼的师傅差。
已经到了晚膳时间,闻到饭菜的香气,苏绮罗顿时觉得饿了。
为了减少身体杂质,从出生起苏绮罗便只食灵果、饮灵泉,服用辟谷丹,偶尔吃一些膳食,也都是灵米、灵兽肉,像这种普通的饭菜,苏绮罗从来没吃过。
端起碗筷吃了几小口,苏绮罗便吃不下了。没有灵气的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想到以后都要吃这种味道糟糕,又在身体里堆积杂质的东西,苏绮罗只觉喉咙噎得慌。
见苏绮罗一小口、一小口,吃了几小口便停下筷子,那做派甚至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差,赵嬷嬷心里十分惊讶。
苏绮罗是商户之女,一般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女儿都很小家子气,却不想苏绮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可惜这容貌…
赵嬷嬷暗暗摇了摇头,将膳食撤下后,又要伺候苏绮罗沐浴梳洗,却被苏绮罗拒绝了。
这些事情在修仙界的时候一个法诀便能搞定,现在却要亲力亲为,苏绮罗自是不习惯,不过她更不习惯别人贴身伺候。
打发了赵嬷嬷后,苏绮罗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坐定。
望着镜中的人,苏绮罗抬起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面颊,麻疤处硬硬的,像是结了痂一般。
顶着这样一张脸过活,遭人嫌弃不说,程羿也不会和她双修。
毕竟这样一张脸,就是她自己看了心里都犯堵,更何况其他人。她要尽快弄一些极品玉石,务必在程羿清醒前,将脸上、身上的坑洼去掉。
苏绮罗抿紧嘴唇,手指落在尾指处的碧水珠上。
程老太爷膝下有两子,大儿子程江,二儿子程羿。
程江是举人,在知县任职,所得俸禄都不够他平时打点应酬的。程羿则走南闯北,常年在外经商,程家的花费几乎都由他一人承担。
如今程羿昏迷不醒,程家断了收入来源,开销吃紧,每月分给二房的月钱勉强维持生计,想用那钱买玉石肯定是不够的。
至于娘家,原身的父亲商甲出身,姬妾成群,膝下子女众多。因为没有嫡女,原身与几个容貌姣好的庶女便被大夫人收在膝下当成嫡女教养。不过自从原身毁了容貌后,精于算计的苏父便彻底放弃她了。出嫁时除了她在家时穿的那些衣裙,什么都没陪送。
如今她若是想得到玉石,也只能靠自己。
苏绮罗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活了几十年,她只学会了如何魅惑男人。
赚钱这么复杂的事,她根本不会!
苏绮罗的手指在碧水珠上来回抚摸了一会,干脆起身来到房间外。
如今正值初春,院中的柳树已经发出嫩芽,苏绮罗来到柳树底下,摘下一根柳树条后,便在院中的空地上比划起来。
苏绮罗练的是‘玉女剑法’,这套剑法是‘玉女诀’中的一套辅助功法。
苏绮罗知道这副身体底子差,却不想竟然差到这种地步,只练了几招,她便觉浑身乏力,双腿打颤。
苏绮罗咬牙将二十四套招式全部练下来后,只觉双眼发黑,四肢虚软,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苏绮罗拿过毛巾擦了擦汗湿的额头,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调息,待手脚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苏绮罗起身来到院子里继续练习。
大概练了一刻钟,苏绮罗又开始大汗淋漓,腿脚虚软,她刚想回房间再休息一下,一转身,脚步不由顿住。
此刻,院中的碎石路上,出现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一身素雅白裙,眉如远黛,肤若凝脂,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双眼瞳更是清透见底,像皑皑冰雪化作的清泉,极清极净。
头顶梳着一个歪式的随云髻,下面的墨发披散开来,衬得肌肤如雪的她越发的清丽动人,宛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绝伦。
苏绮罗已经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只一眼,她便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书中的女主角,程希远的心爱之人,苏佳遥。
苏绮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少女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原因无它,实在是这个女子美丽异常。
修仙界最不缺的便是容貌绝色的美人,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真正能让苏绮罗眼前一亮的并不多见。而眼前的女子,却算的上一位。
前世苏绮罗的容貌也极美,不过她美的妖冶,像是专惑人心的妖精,与眼前少女清纯脱俗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在苏绮罗打量苏佳遥的时候,苏佳遥也向苏绮罗望来,目光落在苏绮罗脸上时,微微一愣。
苏佳遥对苏绮罗最近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不过亲眼看到,还是惊到了。好半晌苏佳遥才回过神来,愕然的问道:“绮罗姐,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要是原身,听到苏佳遥的问题,心里肯定难过,不过苏绮罗却不甚在意,只要有足够多的营养液,将体内污垢排除,她的容貌不但会恢复,甚至会比以前更美。
“我前段时日得了天花,好了以后便这样了。”苏绮罗满不在乎的答道。
天花不但要人命,还传染,原身得了天花后,便被家里送到郊外的园子,下人怕被传染上,平时不敢近身照顾。原身受不住痒,便用手抓挠,导致脸上、身上都留了疤。
大燕人极注重仪表,即使是男人毁了容貌都要遭人鄙夷,更别说一个女子。看到苏绮罗这副容貌,苏佳遥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她朱唇轻启,柔声安慰道:“最近府中来了很多郎中,绮罗姐可以多问问他们,说不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苏佳遥忽然开口问道:“绮罗姐,你刚刚在做什么?”
“练习剑术。”
听到苏绮罗的回答,苏佳遥乌溜溜的眼瞳倏地睁大,接着眉头微微一颦,“绮罗姐要是无聊,可以弹弹琴、绣绣花。”
大燕人重文轻武,他们喜爱琴棋书画、诗酒歌赋这些风雅之事,对文人名士十分崇拜,对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夫非常鄙夷。在他们眼中,只有草莽出身的匹夫才会舞刀弄枪,当然在燕国和越国的战争彻底爆发后,大燕人开始崇尚武术,尤其是剑术,不过这是后话了。
听到苏佳遥的话,苏绮罗不甚在意的丢掉手中的柳条,随后目光一转,眼角余光扫到苏佳遥发上的玉簪时,视线微微一顿,“佳遥,我记得三个月前你替我给了程希远一块玉佩。哪日你见到他,记得帮我要回来。”
苏佳遥是京城苏家支族嫡子的嫡女,苏绮罗是蜀地苏家支族庶子的庶女,虽然两人都是苏家之女,但是身份却天差地别。
苏佳遥自小随父母游历,在她八岁那年,与父母一起游历到蜀地,遇到山匪,父母不幸身亡。苏佳遥因被苏父藏在山脚下,躲过山匪,活了下来。
苏家本家在京城,离蜀地甚远,程大夫人与苏佳遥的母亲关系甚好,苏氏夫妇遇害后,程大夫人便将苏佳遥收留在身边抚养。
苏佳遥与程希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原主经常让苏佳遥替她转交一些小物件给程希远,其中最为珍贵的便是原身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块金镶玉的白玉竹节吊坠。
虽然吊坠中所含玉石成分不多,但是品质极好,若是用碧水珠吸收,肯定能凝出营养液,而且镶在玉石外的金饰也十分值钱。
‘金镶玉’喻示‘金玉良缘’,原身觉得意寓好,便让苏佳遥替她将吊坠送给了程希远。
原身对程希远有情,苏绮罗对程希远却无意,现在她既然占据了这副身体,自然要将那块玉佩要回来。
听到苏绮罗的话,苏佳遥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她抿了抿红润的樱唇,“绮罗姐既然将玉坠给了希远哥哥,再要回来,不..不妥吧?”
“不妥?”苏绮罗眨了眨眼,乌漆漆的瞳孔里满是讶异,“那吊坠是我送给程希远的定情信物,如今我已嫁给他叔叔,若是继续将玉坠留在他手中,那才不妥。”
说到这里,苏绮罗睨了一眼微低着头,脸红过颈的苏佳遥,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自己从他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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