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道寡助

    里克十分霸气地血洗宫廷之后,纷乱的政局并未因此而平息。晋献公诸子死的死,逃的逃,竟无一人在朝。众人只能去寻找流亡的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当年公子纠和公子小白的那场竞赛马拉松尚且历历在目,眼下历史似乎又要重演。

    但晋国人的脑回路和齐国人不太一样。重耳目睹自己哥哥自尽,两个弟弟被杀,哪能信得过里克,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在里克派人在郊外高粱垛里找到他的时候,重耳吓得屁滚尿流。

    眼下里克手握重权,万一哪天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也咔嚓了怎么办?

    跟身边亲信一合计,城里套路深,还是呆在农村比较好。

    当夜,重耳一行人就偷偷逃了。这一逃就是十九年,愣是把一个潇洒文青大叔磨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堪称春秋时期的背包穷游典范。后来他终于东山再起,想请昔日患难的老兄弟介子推出山辅佐自己,介子推却推辞不受,重耳霸道的放火烧山,然后发现把介子推给烧死了——中国自此有了寒食节的传统,这是后话。

    *

    公子重耳去追求诗和远方。里克只能动用plan B。

    另一位公子夷吾比较谨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备胎,怕里克过河拆桥,于是先是用晋国的几块土地,管秦国借了点兵马,又隔空许诺里克一堆荣誉头衔和封地,把他稳住,这才战战兢兢地即位成为国君,是为晋惠公。

    当然,晋惠公即位之后,什么给秦国的割地,给里克的封赏,都假装自己没说过。

    而且,随着里克的男主光环越开越大,晋惠公也对他日益提防。终于有一天,找个由头,将里克赐死了。

    里克在死前的一刻,终于明白过来,上天赋予他的男主光环,只是为了制约骊姬这个开了挂的玛丽苏。

    他也终于明白了,当年骊姬死前说的那句话。

    “你们……早就输了。”

    *

    晋惠公背信弃义,诛杀臣子,愈发不得人心,被诸侯各国君轮番群嘲,还曾经在打仗时被秦国捉了个活的,晋国彻底沦为“失道寡助”。等他死后,太子被公子重耳派人杀死。等到重耳结束了十九年的流浪,重新执掌晋国大权,“骊姬之乱”才算平复了最后的波澜。

    骊姬,这个以战利品的身份进入晋国后宫,又最终祸乱晋国,以致影响了春秋争霸格局的女子,从任何意义上讲,都算不上良善。

    她狐媚惑主,怪力乱神,陷害忠良,秽乱宫闱,心计手段层出不穷。后世的宠妃妖姬都是她的徒子徒孙,那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宫斗手段,都能从春秋骊姬的事迹里找出原型。

    多年以后,有个爱写边塞诗的愤青诗人寻访骊姬之墓,写出了以下诗句:

    骊姬北原上,闭骨已千秋。

    浍水日东注,恶名终不流。

    献公恣耽惑,视子如仇雠。

    此事成蔓草,我来逢古丘。

    蛾眉山月苦,蝉鬓野云愁。

    欲吊二公子,横汾无轻舟。

    扎心的是最后一句。重耳和夷吾二公子的墓就隔河相去十三里,他懒得找船去了……

    看嘛,跨越千年,大家果然还是对美人更感兴趣。

    什么,你问炫酷狂拽的里克?他连墓都没有。

    (骊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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