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儿了？”巴顿迅速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附近所有街区的监控，语速飞快，“地下？那是什么鬼东西？”
娜塔莎得提高嗓门才能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让自己被听见：“我们都看见了，那东西把她拽进去了。”
“怎么可能？”巴顿起身，然后抬头看了眼闪烁的警铃，“这是基地遇袭了，还是那个‘水晶球’或者X的在搞鬼？”
刚才第一时间就冲到实验室的班纳，此刻通过通讯器对所有人说道：“我恐怕两者都有，伙计们，基地刚刚的确遭到了攻击，也同样是来自地下。虽然主楼这部分的地基没有被穿透，不过停车坪和休闲区已经沦陷了。”
“谁在攻击基地？”史蒂夫发问。
班纳沉默了一秒钟：“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东西，类似于藤蔓植物，从地底长出来。而且不止是基地，如果你相信现在满天乱飞的消息的话，据说整个纽约城都遭到了同样的进攻。”
“我说，没有人想来关注一下这个吗？”托尼在确认了佩珀的人身安全之后松了口气，终于抬手指了指如同坏死一样不断闪烁的警铃，“班纳，你在实验室，‘水晶球’有什么异状吗？”
班纳听上去还算镇定：“我们之前一直在监测‘水晶球’的内部波动，现在它已经远远脱离了塞塔波的范围。”
“说得简单点，她在尖叫。”
没有时间犹豫，史蒂夫沉稳开口：“巴顿，你和我去布莱恩遇险的地方。剩下的人，班纳和托尼你们呆在实验室里，保证自己的安全。娜塔莎，也许有人会联系基地，你负责和他们沟通。”
“收到。”众人立刻散开，各司其职。
三分钟后，一架昆式战机从库房冒雨起飞，由鹰眼巴顿驾驶。史蒂夫在舷窗旁扫视了一眼已经布满藤蔓的地面，低语：“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也看见了，当然是从地下。”巴顿随口说了句废话，然后问队长，“你觉得这是人为还是自然灾害？”
史蒂夫摇头：“没有这样的自然灾害。而且同一时间在全城爆发，像是早有预谋。”
战机呼啸着划破夜空，短短的功夫就到达了目的地上空。史蒂夫打开机舱门，强烈的冷风顿时夹杂着雨点冲进了机舱，他启动通讯器：“7号频道测试。”
“7号频道正常。”巴顿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即使在强风中听来也十分清晰，“队长，你真要钻进那个洞里吗？”
“看起来也没有别的好法子，所以，是的。”史蒂夫说着，在战机从一栋楼顶盘旋而过的时候纵身跳了出去，然后凌空翻身落到了屋顶。
大滩积水“哗啦”一声溅起时，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便被抛在了脑后。巴顿则当即拉高战机，隔着玻璃看着史蒂夫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台的楼梯间里。
仿佛黎明前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他。
史蒂夫从楼梯间冲下去的时候注意到，大部分高层住户都很安静，应该对此刻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然而越靠近底层，越是能听到隐约的骚动。
而且从四层开始往下，青绿色的藤蔓已经沿着墙壁、楼梯扶手攀援了上来，并且仍在不断生长，发出令人牙酸的蠕动声。
“这些藤蔓继续攀援，会破坏建筑的整体性。”史蒂夫压低声音，一边快步走出大楼、走上街道，一边对巴顿说道，“我们需要疏散居民楼里的平民，尤其是旧楼。”
巴顿：“收到。”
此刻的街景已经不再是纽约大都市的寻常模样了，而是被从地底生长出的藤蔓完全覆盖，宛如一座奇异的森林。
大雨仍旧下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潮湿气味。而这些散发着植物气息的入侵军团则已经彻底占领了地面，正不断向上扩充领地，令人深感不安。
何况藤蔓入侵的地点，并不仅仅是乔被拖下去的那个破洞。
它们早已遍布全城。
站在已经变成废墟的电话亭旁，史蒂夫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洞穴，抬手将一个小型探测器扔了进去。一抹亮起的蓝色荧光迅速向下坠去，同时将探测到的数据反馈给史蒂夫。
“嚯，够深的。”巴顿在飞机上也看到了数据，“还在向下，起码有50英尺，而且不是笔直的。没有检测到任何生命信号，似乎是存在什么屏障阻挡了探测器的信号。”
史蒂夫：“我准备下去了。”
“祝你好运。”巴顿说着随手给他发了一份城市地下管道图，“你也许会用的到，搞不好还能挖出什么独立战争时期的宝藏呢。”
“谢了，巴顿。”史蒂夫说着往前一迈便跳了下去。这洞穴颇大，比电话亭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些，数不清的藤蔓正从其中爬出来，但却不知为何没有攻击史蒂夫的意思。
浇下来雨水使得洞内一片泥泞，甚至还能听到汩汩流水的声音。黑暗中，他贴着边向下疯狂坠落，同时伸手抓住滑溜溜的藤条减速。当头顶的天空变得针尖一样大的时候，耳边的风声几乎像是尖啸。
就像巴顿说得那样，下落到一定深度之后，这个无底洞的坡度开始减缓。史蒂夫的靴子渐渐能够在潮湿滑腻的泥土上踩住脚，于是他松开那些纠缠不清的藤蔓，打开手电开始沿着坡道向下小跑。
“布莱恩小姐？”史蒂夫在快要接近探测器遇到的屏障时试探着叫了乔一声，“约翰娜？”
他的声音在地道内显得沉闷古怪，周围也没有任何回音，只有脚边的藤条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队长，我快要失去你的信号了。”巴顿的声音在电流干扰下断断续续，“还要继续前进吗？”
史蒂夫回应：“我会继续往下走。你留在地面。”
然后通讯频道便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史蒂夫低头检视手腕上佩戴的终端，电量仍旧是满格，但是信号已经处在时有时无的边缘。发出微弱荧光的屏幕上，一个小红点正闪烁着，那是他自己的位置，离探测器到达的边缘已经很近了。
“好吧。”史蒂夫自言自语了一句，逐渐放缓脚下的速度，以防到时候真的一头撞到什么屏障上面。
然后他脚下就是一空，要不是及时伸手抓住洞口边缘的藤条，就整个人陷进另一条地道里去了。
这地下早已被藤蔓打得四通八达，史蒂夫一手抓着藤，低头往下面黑漆漆的无底洞看了一眼，然后身子荡了几下便翻身跳了上来。
但还有什么不对劲。
犹豫了片刻，他紧紧皱眉盯着下面，终于还是叫了一声：“约翰娜·布莱恩？”
就在刚刚，他似乎听到了乔的声音，很微弱，像是人在寂静时刻常常生出的幻觉。
但史蒂夫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
乔是一路尖叫着被拖下去的。藤条死死缠着她的手脚，几乎要勒进皮肉里去。她同时也听到脑海中X的尖叫声，孩子气的声音，发疯似的冲她大发脾气：“白痴！你要死了！”
“听着，X！”乔尽量让自己的想法强而有力，“冷静，我需要你的帮助！”
X尖叫：“你最好别出事，要是死了，地狱里的恶魔肯定把你撕成碎片！”
“你是在复仇者基地对吗？”乔被拖行在散发着恶臭的泥泞之中，身体的力气几乎快要被耗尽，“我需要你替我监视复仇者，不要主动冲突，只是监视，听懂了吗？”
X听上去已经不那么愤怒了，然而仍旧不算冷静：“你没权利命令我。”
“如果他们真像说的那样，是什么英雄之类的狗屁玩意儿的话，这件事他们就不会袖手旁观。”乔的语气几乎算得上严厉，“X，你别去招惹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帮帮他们。相信我，这对咱俩都有好处。”
X沉默了片刻，不情愿地说道：“那个傻大个带人去救你了。”
“史蒂夫·罗杰斯？”
“是，还有那个……算了你没见过。”
“剩下的人呢？他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然而乔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想法完整地送出，她就狠狠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面，头晕眼花得差点昏过去。
和X的联系也骤然中断，只捕捉到对方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且意味不明：不是……雨季。
不过漫长的下坠过程似乎终于结束了，乔跟着重重摔在了一个类似地底洞穴的地方。就在她□□着打算爬起来时，那些原本缠绕在她手脚上的藤蔓迅速伸长，犹如蛛丝一般将乔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在被高高吊起来之前，乔依稀看到这个洞穴中已经悬挂了不少和自己一样的“茧”，并且还有更多人被拉进这里、制作成茧。
隔着仍在蠕动的藤蔓，她听到了女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也许这里已经是地狱了，只是没有神话中的恶魔，只有吃人的藤蔓。在被缓缓收紧的藤条勒得昏过去之前，乔用尽全身的力气送出最后一个想法：
史蒂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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