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岘默不作声地由着他摸,一直到他摸够了才又开口道:“那我们还能怎么做?”
虽是疑问句,韩岘心里头却知道,他的小师尊早就有了主张。
一直以来他的小师尊就是最有主意的一个人,哪怕他年纪还很幼小时,这已经是这样了,现在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卖个关子而已。
顺便可能还想欣赏一下自己类似“原来还可以这样”之类的惊讶表情。
基本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在他的小师尊身上找到些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幼稚。
“其实所有地下水都是相通的。”果然宋临素早就胸有成竹,他故作神秘地对韩岘眨了眨眼睛:“所以我就想了,既然这里没有通道,那么潭底呢?”
韩岘心中一动,确实潭底他们还没探查过。
其它所有略微有些可能的地方,他们几乎都已经掘地三尺了,半为寻宝,半为寻找离开的办法,总之每个细节都研究透了,基本做到无一遗漏。
唯独这座深潭,也许是因为就在家门口,他们一直都没想起来要仔细探查一下。
说不定最后的秘密正在其中,而他们离开秘境的办法,大概也要着落在上面。
不知怎的,韩岘隐隐有种预感,可能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出去了!
既是已经知道了马上要做什么,韩岘立刻动起手来,将洞天里所有的家当一一都收拾进储物袋中收好。
如果能找到出路,他们可能就直接出去而不会再回来了,这些东西自然不必再留在这里。
至于找不到,等回来再把东西拿出来摆上就是。
这种事这些年他们早已做过很多次,并不费多少功夫。
一时间,洞天收拾停当,两人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相互对视了一眼,举步离开。
路过在洞口玩耍的青风时,韩岘轻拍了一下它的头,青风知意,立即跟上。
两人一狼从洞天里出来,在潭边站定。
宋临素倾身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潭水,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丝绦来。
“来,系上。”他对韩岘说:“也不知道这水底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能水面上越平静,水底却越湍急呢,还是上道保险先,免得一会儿被冲散了。”
韩岘自是无有不应。
但他且不着急系上那根丝绦,而先把自己的那方烟罗帕给宋临素系上了。
就系在手腕上,松松地打了个结,又捋了几下,确定这烟罗帕轻易不会从宋临素腕上脱落。
“我都有腰带了啊。”宋临素万分不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
韩岘轻描淡写道:“没这个好。”
“可把它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宋临素更不解了——这是准备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吗?
“这样就行。”韩岘双手搭上宋临素的腰,把他那根有清心凝神效果的腰带解了下来。
而后他又解开自己身上镶嵌着灵珠的这根,给他系好,再用清心凝神的那根束好自己的衣衫,这样一来,两人就都对幻术有一定的抵抗之力了。
到这会儿,宋临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这个好徒弟,他是要把最好的装备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啊!
不愧在他的崽!
这些年没白养!
宋临素险些留下了老父亲的泪水。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也就接受了。
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多照顾着些他就是,终归东西还都在他们两人身上。而他们两个,当初那样在岩浆里飘着时都没有分开,如今又还有什么能分开他们的呢?
再看着韩岘格外用心地把丝绦在两人腰上都系好后,宋临素心中的这种信念就更笃定了!
至此算是万事俱备,宋临素最后和韩岘对视了一眼,纵身跃入潭中。
韩岘和青风随后跟上,两人一狼,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潜。
越往水底空间越是开阔,全不是他们之前看到的潭面那般大小,竟似无际无涯一样。
潭水的深不见底,这一刻也显得更加明显,竟就像真的没有底一样,任他们怎么向下潜也触及不到。
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至少他们直观地感受到了潭水的凉,并且是越来越凉,直逼寒池的温度。
这让宋临素更加相信,潭水与寒池其实是真的相通的。
并且水流的方向开始变得明显了,似乎潭底果然哪里有个出口一样。
瀑布那从不间歇冲下来的水,一直没能涨溢深谭,大约就是因为水都流到那里去了。
宋临素朝韩岘打了个手势,两人不再一味向下,开始顺着水流的方向去找那个也许存在的出口。
这一找,就是很久。
在水底,无论是时间还是光线都显得有些失真。
本来他们筑基后视力已经有了明显的增强,对光线的依赖度少了很多。在这样黑沉沉的环境中虽说远不至于洞若观火,但视力也仍算清晰,至少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也能稍微探查一点稍远处的轮廓。
但此刻,宋临素觉得自己不但稍远一些的轮廓看不真切了,连眼前三尺处的景象都看着有些扭曲。
这是深水压力带来的后果。
虽然他们的身体已经远超常人,还有灵气护体,但下潜到这个位置,身体还是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强大的挤压,宋临素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从眼眶中逼迫出来了,更隐隐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
虽没有如常规深水潜水一样背上氧气罐,但他们自有源源不绝的灵气,在灵气断绝前一直都不可能缺氧。仍会有这样的错觉,没意外是肺部张力出了问题。
本质上这还是一种缺氧,只不过不是缺乏氧气可以汲取,而是身体已经被挤压得有氧气也吸不动了。
宋临素吃力地扭头去看韩岘,想知道他当前的状态如何。
还有青风。
风狼虽也能游,但毕竟不是水生动物,水性也是打了折扣的。
只是宋临素尚未来得及去看韩岘的表情,更没来得及去看风狼的那张大脸,只一转头,就看到了一道暗白的幽光。
这时候,任何认知外的东西都有可能带来危险,宋临素不由心生警惕。
他正待细看清楚,幽光一闪而没,已是无迹可寻,就好像是他刚才看花眼了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宋临素遍寻大脑也没把类似这样设定的东西翻出来,确信自己并没有在文里写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判断:这玩意儿应该是有智慧的,并且只怕对他们并不怀好意,否则没必要因为被自己发现,立刻就隐匿起来。
而它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
是会隐身,还只是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宋临素紧张地将视线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突然他瞳孔一放,竟看到韩岘向着他刺出了手里剑。
是了,躲到自己身后去了!
宋临素恍然大悟,连忙向下一潜,正好让韩岘的剑贴着自己的头皮擦了过去。
之后并没有听到任何格挡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类似砍到鳞片上的声音,这一剑显得相当的无声无息,不知道韩岘是没刺中,还是直接刺入了肉里。
宋临素顾不得思考太多,翻身也是一剑。
这一次宋临素就知道了,他们的确是刺中了什么。
宋临素心头一喜,连忙催动体内的火属性之力准备扩大战果。
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因为在水里,还是在极寒的水里,火灵剑的威力要打上极大的折扣。但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这些火属性之力的涌出,竟像是泥牛入了大海一般,不见任何生息响动。
宋临素心道不好,连忙拔剑后退,准备着至少看清敌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再徐徐图之。
谁知这火灵剑竟似长住了一样,根本拔不出来。
再看韩岘,也是这样。
连同扑上来咬的青风,它的牙齿似也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当然也可能是青风自己不松口,总之一时间,两人一狼竟就这么挂在了一堵暗白的肉墙上!
而趁着这一眼,宋临素忙跟韩岘交换了一下意见。
既是退不开,那就只能迎刃而上了!
火属性灵力再次汹涌而出。
仗着有灵珠补充,宋临素这次倾泻得又急又快,完全不计后果。
韩岘锐金之气在于利而不在于烈,是以他选择的是横向切割。
能对眼前这东西造成多大伤害且不说,他与宋临素的剑相隔距离不远,至少能帮着宋临素将他的剑解脱出来。
而两人这一发力,恰似向油锅里滴了水,立刻就炸了锅。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宋临素的火属性灵力给刺激到了,还是被韩岘的锐金之气给割痛了,那面原本还算平静的暗白肉墙,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宋临素和韩岘吃惊地对视了一眼,尚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干脆弃了这两把剑,肉墙又突然飞速地窜了出去。
两人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剑,而后就没有机会松手了,只能这么被动地被带着一起向前飞速移动。
青风也差不太多,它受惊后的第一反应也并不是松口,或者根本就松不了口,只能连同四只爪子一起,牢牢扒在了肉墙之上。
并尽量伏低身体,减少水流的冲击。
宋临素和韩岘却没有这种便利,只能任由这种比湍急还要湍急的水流,毫无遮挡地拍在身上。不但睁不开眼,几乎连气都喘不上。
但两人只能这么死死扛着,被动地乘风破浪。
这会儿要是他们松了手,两人立刻就都要被远远冲走开去。
而在这种力度的水流冲击下,两人谁也不敢保证,丝绦就能经得住。
一旦失散,就是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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