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早已入秋,苏婳有一搭没一搭的研磨着指尖的兰蔻。
近日来俞子晋的书信她并未理会,却是神色寂寂的将书信交给了临绛。临绛当时却也是毫无异常的,只是柔声问她是否还是将书信放入锦盒中,一般无二的神色,仿佛之前的一幕不过是她看岔了。
她放下心来,却依旧没有看一看书信的念头。俞子晋的信无非也就是说一说他的日常,对她的爱意,她实在是厌烦了。刚开始或许会高兴,兴奋,可日子久了,难免乏味。近来俞子晋还与她说,等她及笄了便求娶她,她现在是真的恨不得摆脱他了。真要嫁给了他,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被逼成什么样。
苏婳看着窗外飒飒飞落的枯叶,微微蹙眉,下意识唤了一声:“临绛,让人好好打扫那些枯叶,免得……”她忽然停住了声音,身边的宫女轻声地提醒道:“殿下,总管尚在打理宫中事务。”
她微微一怔,杏眸微垂,是啊,临绛,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太监了呢……他现在啊,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总管太监,风头无限。虽说临绛还是固执的服侍她,只是时间难免不够,他也确实要忙宫中事务。她挥退了身边的小宫女,果然还是临绛比较得她的心意啊,还真是不太习惯呐……
苏婳近来烦心事愈多,且向来疼爱她的楚修王近来也一直病着。她心情实在烦躁,却也不想扰了皇帝,于是便打算去上清园逛一逛,她向来不喜随从跟着,便打发了随从,一个人四处晃一晃。尚有一个月便要及笄,一想到每次宴会那些公子哥儿恶心的眼神,她倒是宁愿自己不长大。哦,还漏了一个俞子晋,想想都烦。
往常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点不开心的神色便有临绛哄着还好,如今临绛也不在身边了,她越想越委屈了,临绛不是说好了只认她一个人当主子么?如今这又算什么?利用完就丢掉?
小公主越想越难过,手中死死的揪着可怜的花瓣。
“总管大人……”苏婳突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小宫女的声音,似乎是在叫临绛。她刚想去喊临绛,却看见小宫女红着脸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了对面芝兰玉树的男人。小宫女几乎将心事写在脸上,白皙清秀的脸涨的通红,她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奴婢万分感谢总管大人上次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做了一件便衣,还望总管大人能够……能够收下。”
苏婳站的位置很巧妙,刚好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假山遮挡住了她,她无意识的揪紧了衣袖,心里总感觉什么东西要被抢走了,胸口很闷的小公主死死的盯着临绛的表情。
临绛自然看见了苏婳,他心下轻笑,这倒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他已经实在无法在殿下面前忍下去了。于是他对着小宫女露出一抹平日不可能对别人露出的温柔姿态来:“嗯,有心了,不必多谢。”
苏婳神情愤愤,什么叫不必多谢啊,他们关系有那么亲近么?临绛居然真的接受了?!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小公主心里实在难受,于是她便走了出来,冷眼看着惊讶的临绛和小宫女,看着他们行礼露出一抹冷笑:“难怪本公主找不到总管大人,原是在此处风花雪月,也难怪总不见踪影了。”
小宫女露出一抹惊惶无措的表情,慌张道:“回殿下,不是这样的……”
苏婳神情冰冷道:“大胆,本公主可允许你说话了?”小宫女急的眼眶都红了,苏婳只是冷笑着看着临绛。临绛不慌不忙的看着她,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丝丝笑意道:“殿下可否先让闲杂人等离开?”苏婳听到闲杂人等莫名就有些消气了,但也只是神色冷冷的颔首。
临绛立即冷着脸对小宫女道:“还不滚?”说着将拿在手中的包裹扔进她怀里道:“杂家不需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无视了小宫女瞬间红了的眼眶,凉薄的本性暴露无遗。
小宫女默默低头抱着东西退下了,眼泪不要命的往下砸。
苏婳冷笑的看着临绛道:“总管大人好本事,就算是成为了这样的残废,依旧有些小姑娘想送上门来啊。本公主是不是要夸赞一些总管大人你的魅力?”莫名的想到她无意间听见一些小宫女对着临绛犯花痴的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啊啊,总管大人真的好俊啊,就算他是太监……”
“总管大人需要对食么?要是天天能对着他那张脸,死而无憾啊!”
这都是些什么事!明明是她一个人的奴才,偏生被这么多人惦记。
临绛脸上陡然露出一抹笑意,像是蓦然开出的一朵浮花,他轻声道:“有没有魅力,殿下一试便知。”说完也不等小公主反应过来便凑近她,一口吻了下去。
小公主真的是懵的,刚刚还在发脾气呢,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被人紧紧的搂住,男人身上熟悉的青竹韵味包裹住了她,他在亲吻着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灵活的舌头纠.缠着她的香舌共舞,浓烈的男性气息几乎让她晕头转向,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一吻下来,小公主满脸红晕,几乎站不住,气喘吁吁。临绛舔着舌头看着她,轻笑:“怎么,殿下与晋王相处如此久了,竟还不会换气?”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却带着浓浓的醋味。
苏婳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脸色苍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后退了几步,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本公主可是长公主,你一个太监,怎敢?大胆!”
临绛轻轻凑近她耳边道:“殿下,奴才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奴才心悦你已久。”
小公主说话几乎都结巴了,她艰难道:“大胆,痴心妄想!”
临绛轻笑道:“奴才还有一个秘密未曾告诉殿下。”
“奴才其实并未受刑。”
这句话简直像一个□□一般爆炸在苏婳脑海里,她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那她往日与他如此亲近……
她脸上苍白,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看一个疯子,她慌乱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个太监。”她有一些神经质的道:“对,没错,你明明就是太监啊,怎么可能突然就不是的了呢。”她露出一抹慌乱勉强的笑:“临绛,不要开玩笑了。”她突然想起临绛往日与她玩的极亲近时也时常开玩笑,甚至说他喜欢她呢。
他说他,喜欢她……那日镜中看到的深情的眼神……慢慢的将这些被忽略的细节联系到一起,她不得不承认,临绛似乎好像确实喜欢她。
这无疑是惊世骇俗的,以小公主的脾性是暂时接受不了的。
临绛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肯定道:“殿下应该清楚,临绛从未对你说过谎话。”
“或许殿下现在还无法接受,但奴才是不会放弃的。”
“奴才见到殿下的第一眼便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奴才一定会平步青云,只为与殿下齐肩。”
多么不可思议啊,一直相伴了两年的人,她一直以为他是太监,从未有过男女大防的意识。现如今……他居然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且还喜欢她。苏婳冷着眸子看着他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
临绛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来:“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皇上可能过不了冬了。”
苏婳声音几乎带上颤音:“放肆,你这狗奴才竟敢咒我父皇!”
临绛笑的有些冷:“殿下,其实您应该有预感的吧,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甚至连清醒的时日都很少了。那么,是谁一直将陛下看做阻碍的呢?恐怕晋王殿下许您一旦及笄便求娶您吧。”
苏婳垂头不语,临绛知道这个消息对一个如此受宠的孩子的打击有多大,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她若是继续蒙在鼓里,也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全部该怎么办呢?锁死她的所有退路,把她圈养在自己打造的牢笼中。
终此一生。
或许手段残忍,但是过程并不重要,他只看重结果。
苏婳红着眼眶看着他道:“子晋不会是那样的人的,你胡说八道!”临绛爱怜的吻了吻她跌落的泪珠,小公主很抗拒他的接近,可终究男女有别,动作皆被他镇压了下来。苏婳知道现在内宫几乎都在临绛的掌控之中,再如何呼救也不会有人理睬她的。
临绛轻轻抚摸着小公主光滑漂亮的长发,轻声道:“殿下,您心里清楚,不要自欺欺人了。”他看着只能在自己手心呼吸的小公主,因为俞子晋阴下去的脸又明媚了起来。
他轻轻的在她耳边道:“殿下,不如我们合作,一起帮您报了杀父之仇如何?您应该清楚,凭借您一人,是无能为力的。”
“陛下还躺在床上呢,您不问问他,是如何看晋王殿下的么?”
苏婳闭了闭眼,她曾与父皇谈及过晋王,父皇确实十分忌惮晋王,只给了四个字的评价。
乱臣贼子。
且俞子晋近来动作频频,确实值得怀疑。
苏婳深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出了事,她是长公主,她不能倒下。她定定的看着临绛,似乎是在重新审视他,戒备心十足。
临绛笑的愈发艳丽,他的小公主向来都是这样出色的,带着骨子里的漫不经心的蔑视看待众人,似乎谁都无法真正入了她的眼。
这样愈骄傲的人,是宁折不弯的吧?他舔了舔唇,真是诱人啊,但现在,她似乎别无选择吧?
苏婳微微垂眸,避开他盯着她带着专注的爱意的眼神,低声道:“好,合作。竟敢害我父皇,他该死!”声音带着些许微微的阴寒,这是在此之前从未在这个漂亮且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身上所出现的情绪。
临绛怜惜的吻上她眉心的朱砂痣,她歪过头避过他的动作,清清泠泠的眼神就这样看着他,朱唇轻启:“别碰我,我嫌恶心。”
临绛捂住她那双里面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的眼睛,以一种极缠绵而强硬的姿态吻上她眉心愈加璀璨夺目的朱砂痣,按压下她所有的反抗。他说,殿下,现在可不由你了。
苏婳轻笑,心道,也不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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