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超男高比惠甄想象中大太多。

    司机开着车在羊肠小径上行驶了十来分钟,才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一片露天停车场。

    下车后,惠源便带着惠甄直奔行政楼的张校长办公室。

    没想到办公室的门半敞开,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其中一个女人的嗓音尤为尖锐刺耳,怎么也压不住,说出来的话更是无不充斥着刻薄的味道。

    惠源竖着耳朵听了听,随即蹙眉:“二班那个班主任又在作妖了。”

    惠甄立即从原主记忆里搜寻到相关信息:“你说的是杨洋?”

    “除了她还能有谁?”说话间,惠源已经凑到门前偷看,他对惠甄招手道,“杨洋好像在欺负你们班的陆春梅。”

    闻言,惠甄也凑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的脑袋一上一下地往里探。

    张校长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从他们的角度轻而易举就能看到整间办公室的布局和摆设,只见年近四十的张校长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面,两只手头疼揉着太阳穴。

    而办公桌前,站着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左边那个穿着白衬衫和黑包裙、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鞋、还留有一头黑长直头发的女人是高一2班的班主任杨洋,右边那个穿着短袖和牛仔裤、光看背影就平平无奇的人是惠甄所在班级的班主任陆春梅。

    至于边上那个明显帮着杨洋说话的男人——

    是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

    惠甄眯了眯眼。

    虽然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提示,但是作为看过原文的读者,她很清楚那个姓李的教导主任和杨洋有一腿,也是杨洋欺负陆春梅的最大帮凶。

    “陆老师,李主任早就说过了,上次月考平均分排第一的班级可以优先选择校庆的活动位置,你与其跑到张校长这里大吵大闹,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怎样才能提高你们班的平均分。”

    杨洋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春梅。

    在这场争执中,陆春梅明显占下风。

    她又气又急,也有源源不断的委屈涌上心头,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随后,陆春梅转头对张校长说:“张校长,那里素来是我们一班的位置,凭什么要我们把它让给二班,成绩好不是掠夺他人物品的借口,分数也不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标杆。”

    话音刚落,就听得李主任阴阳怪气地开口:“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学校的所有考试是不是可以取消了?高考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陆春梅语塞,一张脸憋得像是猴子屁股那么红。

    “陆老师啊……”李主任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这么决定也是为了你们一班好,你看看你们班上次月考的分数,那个高思祺连4分都考出来了,我随便找个人蒙着眼睛考都不止那个分数。”

    陆春梅气结:“可是……”

    李主任挥手打断她的话:“别可是了,杨老师说得对,你们班学生的成绩那么差,最好连校庆都别参加,安安生生地待在教室自习吧。”

    说完,李主任笑盈盈地看向张校长,谄媚又讨好地搓了搓手道:“您说是吧?张校长。”

    “这点小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别一天到晚揣着点事儿就跑来找我,没看到我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吗?”张校长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呵道。

    “是是是……”李主任忙不迭点头道,“其实我们已经决定下来了,主要是陆老师不听从安排……”

    张校长心烦气躁,懒得再说话,直接挥了挥手。

    李主任见状,赶紧催促着杨洋和陆春梅一起离开。

    陆春梅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无奈瞧见张校长冷下来的脸,就只能硬生生把到了喉管的话咽回去。

    门外的惠源和惠甄不小心围观了整个过程。

    惠源一脸叹为观止,忍不住啧啧两声:“这个李秃头和杨洋也太厉害了,都第几次把你们陆春梅气哭了,还不是瞅准陆春梅好欺负,光逮着一只羊来薅毛。”

    惠甄问:“他们在说校庆的事?”

    “你来学校不久所以不知道。”惠源小声解释,“我们学校每年夏天都会举办校庆活动,用周末两天时间,各个班级可以在指定位置做点小生意,生意最好和最有创新的班级还能被校方颁奖,听说这些奖项和老师们的奖金挂钩。”

    末了,惠源又补充道,“当然,也可以选择弃权,只是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老师愿意放弃这么大个香饽饽。”

    也就是说,杨洋不仅抢了陆春梅的指定位置,还劝陆春梅放弃参赛,这种做法实在有够缺德。

    他们刚把话说完,便见李主任领着杨洋和陆春梅从办公室走出来。

    惠甄赶忙扯住惠源的衣服,两个人齐齐往后退。

    走在前面的李主任和杨洋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不一会儿就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落在最后的陆春梅无意间瞥了惠甄一眼,顿时愣住,她皱起眉头,仔细盯了惠甄片刻,接着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惠甄吗?”

    惠甄扯起嘴角,笑着喊道:“陆老师好。”

    陆春梅瞪圆的眼睛里溢满了不可思议,她又惊又喜,上上下下把惠甄打量了一遍,才激动难耐地说:“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说到一半,陆春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敢提惠甄生病的事,生怕触碰到惠甄的伤心点,于是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张校长的办公室门外叙旧,直到张校长听到声音后把惠甄喊了进去。

    惠甄向张校长表明了身份和来意,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到办公桌上。

    按理说,学生办理退学手续是不需要通过校长这道程序,但是原主的情况特殊,她是女生,又得到了张校长的帮助才得以进入英超,所以惠甄就直接来找张校长了。

    哪知道张校长看着惠甄的资料,沉默了许久,以拳抵唇地清咳两声,讪讪开口:“小甄,我和你爸讨论过你的情况,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最近上面查得严,我们底下这些学校都不敢轻举妄动。”

    惠甄茫然地看着张校长。

    “嗨,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张校长道,“你暂时还不能退学。”

    这下惠甄听懂了,问道:“为什么?”

    张校长说:“就今年,英超总共退学人数已经到达49个人,还差一个人就超过了上面规定的最低线,我不能让你当那最后一个人。”

    惠甄安静片刻,试图讲道理,“如果我继续留在英超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身份,对校长您也是有害无利。”

    张校长破罐子破摔:“招收女学生顶多算我品行不端正,退学人数超过五十个人就是我的管理能力有问题了,到时候我恐怕会直接下课。”

    说完,张校长露齿,“你就放心吧,都这么久了还没人知道你是个女生,平时小心点,再坚持个半年不是问题。”

    惠甄:“……”

    ·

    离开办公室时,原本等在外面的惠源已经不见了踪影。

    惠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惠源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微信,说是朋友找他,先走了。

    惠甄回了个“OK”的手势,然后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走出行政楼,沿着大道一直往前走,直至遇到学校里的游览车,又坐着游览车来到学校大门外,才用手机拨通了远在国外的惠父的电话。

    惠父听惠甄说完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最近确实查得严,哪怕是张家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惠父安慰道,“既然张校长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再在英超待一段时间吧,反正你不一定要去上课,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只要你开心,我和你妈也开心。”

    惠甄愣了很久:“……好吧。”

    以前惠甄父母完全采用赶鸭子上架式的教育方法,哪怕她缺胳膊断腿,也要去学校上课,只要她还吊着一口气,就必须参加各种考试。

    还记得有次,惠甄在上课时痛经到差点昏迷,被同桌送到医务室,不得已缺了半节课,没想到回家后被父母罚站三个小时。

    那时已经入冬,室外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还有些痛经的惠甄哆哆嗦嗦站在单元楼外面,那股子寒意几乎刺进她的骨子里。

    直到现在,惠甄仍旧害怕下雪。

    那个夜晚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得不说,原主父母教育孩子的方式和惠甄父母是两种极端。

    都说溺爱孩子不可取,可是作为孩子这一方,当惠甄听到惠父说出后面那两句话时,瞬间有股热泪盈眶的冲动——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也没有人考虑过她活得是否快乐。

    惠甄有些哽咽:“爸。”

    闻言,惠父一下子就怔住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家女儿有多久没有这么情感丰沛地喊过他了,顿时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手足无措,连说话都结巴了:“诶,爸爸在呢,乖女儿别哭。”

    “我没哭。”惠甄死鸭子嘴硬。

    惠父的心都快化了:“好好好,是爸爸想哭了……”

    惠甄扑哧一笑,吸口气说:“谢谢您对我这么好。”

    这下惠父一个在工作上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直接哭出声来。

    自从惠甄患病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希望的光点,以前觉得那么遥不可及,现在才发现,原来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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