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熊齐有些惊讶, “我还为好学生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呢, 没想到你喝起就来这么生猛。”
十几个人男男女女开始吹口哨起哄,“好学生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苏眠的酒量并不是太好, 酒品也差, 她说,“我只能再喝一杯。”
说完抢过熊齐手里的另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喝完, 她问熊齐, “北深呢?去哪了?”
熊齐说, “老大这会应该才下飞机。”
苏眠:“什么?他不来这吗?他去哪里了?”
熊齐:“来啊。我们就是替他接风的。他去英国看他外公去了, 不是要打官司吗?他得争取老人家的同意。哎我去, 大姐, 你就喝了两杯怎么就晃了?你赶紧坐着吧。”
北深来的时候就看见苏眠靠在沙发上,一脸的傻笑。
他皱起眉头问, “她怎么在这里?你让她喝酒的?”
熊齐:“我冤枉啊老大, 谁知道她会喝两杯就倒的,本来就是想逗弄一下好学生。”
北深将苏眠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喂, 老大, 你去哪啊?这接风酒还喝不喝了?”
北深抱着苏眠悄无声地回了北家, 将她抱回三楼, 苏眠的卧室内, 将她的鞋子脱下,盖好被子才出去。
他眼下一片黑青,一看就是睡眠不够。
本来他说的只是气话, 并未想打官司,也只是咨询了和母亲以前交好的律师而已,结果这件事就传到他外公的耳朵里,让他回英国。
一回去就发现外公生病了,还挺重的,他这十几天一直在照顾他。
外公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北深的母亲,当年母亲去世不久,北珩就带回别的女人和私生子,老爷子和北珩彻底决裂。
老爷子说,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挣一口气,他支持北深和他打官司。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其实早就该有个了断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苏眠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三点,突然惊醒。
她还没有清醒,但隐约知道北深回来了,她借着酒劲来到五楼,敲北深的房门。
北深睡的很沉,还翻了个身。
苏眠看着里面的主人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继续锲而不舍地敲门。
敲着敲着还敲出了节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的主人最终不堪其扰,拉开了房门。
苏眠本来敲累了,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对方一开门,她的身子一下子朝屋子里倒去,直接倒在北深的腿上。
苏眠还笑了,“你是巨人吗?哈哈哈哈,只能看到你的腿哦。”
北深:“…”
北深说:“你起来。”
苏眠:“……我,原来我坐在地上啊。你是谁?”
“我是北深。”
“居然是北深!你回来了?”苏眠不但不起来反而抱住他的腿,“我不起来!我怕你关门。”
北深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蹲下身,看着苏眠的眼睛,“那你想怎么样?”
此时的北深盯着人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没有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我有话想和你说,嗝。”
“那你说。”
苏眠也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就是找不到焦点,身子晃来晃去,“谢谢你,谢谢你在主任那里为我顶包。”
“就是小事而已,我也不是为了你顶包,就是觉得你吐了主任一脸,让我开心了,我就顺手承认了。”
苏眠说:“不管你为了什么,因为你的顶包我依旧可以领奖学金,拿三好学生奖,不被找家长。可是你却因此和家庭决裂,我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北深也陪着她坐在地上,靠在门槛上,皱起眉头,“关你什么事,我们家一直这样。现在这种结果不过是早晚的一天。”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你不必自责觉得有负担,和你无关。”
后面那句:你不必自责觉得有负担,和你无关。
苏眠才恍然。
原来北深还有这样温柔细腻的情感,能看透她的想法。
知道她在自责,知道她会有负担,甚至还安慰了她。
苏眠鼻中一酸,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膝盖不肯放手,“我就是自责,我就是有负担。因为我的缘故这个家要打官司,要散了。如果真的散了,我就是罪魁祸首。”
北深有些头疼地看着苏眠,女生怎么这么多想法,明明这个家只能表面维持一团和气,内里早就残花败柳了。
他早就想和他们划清界限。
和任何人都无关。
可苏眠却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抱着他的腿死活不松,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有能耐的吗?嗯?还罪魁祸首?你还真会高估自己。”
“嗯,我就喜欢我往自己脸上贴金!”
北深双手捧住苏眠晃来晃去的脑袋,“真的和你无关。往脸上贴金可以,坏事别忘自己脸上贴。本来和他们在一起,我就浑身不自在,有个理由解脱了不是很好吗?”
“不不不。”苏眠摇头甩开禁锢着脸的手,“这不是解脱。真的决裂了,老死不相往来,你真的会开心吗?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别轻易做决定好吗?”
“我不会后悔。”
“你会。”
“我不会。”
“我说你会你就会。”
“不!”
“那你开心吗?这么做开心吗?”
苏眠没有等到回答,她也不在意,开始自说自话。
“一想到我因为贪吃让一个家庭陷入了危机,我就浑身难受,寝食难安。”
她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嘴巴不开心的嘟起,“你想说什么?你为什么瞪着我?呜呜呜,我害怕,你在瞪着我,我就哭了,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我为什么要上课吃饭,我不吃饭就不会被主人抓到,不被主任抓到就不会喷了他一脸,不喷他一脸你也不会开心的替我顶包,不替我顶包也不会被找家长,不找家长也不会决裂打官司,呜呜呜呜。”
一边说,还真的哭了出来,鼻涕眼泪都往北深的裤子上蹭。
北深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部,“别哭了,好了,好了。要是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怨我不该买吃的。”
“对!”苏眠一下子就来劲了,顺着杆子往上爬,“追根究底,你的错,所以你得去和姨夫解释清楚,呜呜呜呜。”
北深:“???”这是讹诈吗?
“呜呜呜,你解释不解释?我求求你,你去解释吧,你去说清楚。你为什么还瞪我?呜呜呜呜,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北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够了!”北深打断苏眠的哀嚎,他发现他越是哄着她,她越来劲,“你到底要怎么样?”
“呜呜呜,我不吃,我不喝,我不睡,我就要你去解释,你说你没有逼着吃东西,也没有抢我的抢,你就是怕我拿不到奖学金,然后帮我顶包的。”
“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我不管,你试试,怎么知道呢?”
“就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这个官司我还是要打的。”
“我不是为我姨妈开脱,我总觉得北木的身世有些奇怪。除了这个,我怕你做出后悔的决定,我怕你会因此而更加不幸福。就像我,我还有妈妈。我也希望你还有爸爸在身边。”
“我能感觉到姨夫对你的愧疚,以及想对你的补偿。有些人做了坏事还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就让坏人们狠狠地补偿你好不好?等补偿完了,我们在做决定好不好?”
北深烦躁地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正去摸打火机。
“你不许抽烟!”
北深被吓的手一抖,嘴里的烟也掉了。
“呜呜呜,你答应了我,你还敢抽烟,你这个大骗子。”
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天抹泪。
北深无奈的把烟盒扔到一边,“我没抽烟,别哭了,好了好了,乖,不哭了。”
苏眠把北深的裤子弄脏了后,又开始用北深胸前的衣服擦眼泪鼻涕,一边擦一边说,“我没哭!我真的没哭!”
北深只好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哄她,“是,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苏眠一直念叨着,“那你去和姨夫和好不好?”
“不好。”
“呜呜呜,哥哥,求求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最英俊的人了。”
“嗯,这是事实。”
苏眠拍了拍胸膛,自夸道:“但是,你比我还是差一点点。”
北深:“???”
苏眠:“你说的话我都听,我说的话你都不听。”
北深:“是吗?那你现在去睡觉。”
“好,睡就睡。”苏眠扑腾着起身,然后往北深的大床上一躺,还滚了一圈,“我听话吧?”
北深坐在床边,替她盖上被子,帮她把凌乱的发丝清理到脑后,“乖,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苏眠头脑混混沌沌,眼睛又要睁不开了,可是还是惦记着和好的事情,“北深。”
“嗯,我在。”
“北深。”
“我在。”
“北深。”
“嗯。”
“北深,一定要幸福啊。”苏眠打着哈欠,“我希望你幸福啊,如果连唯一的亲人都决裂了,我怕你会失去幸福的机会,好难过…我不想你不幸福…”
“为什么啊?为什么希望我幸福?”
“因为你是…北深啊…”
她说的磕磕巴巴,断断续续,显然是困极了。
最后又叫了北深一声,进入了梦乡。
北深看着她,眸光灼灼,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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