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小说:心肝肉(穿书) 作者:棠眠
    “她毕竟是皇后!”

    明帝瞧着阮晋崤, 又不忍心对他说重话,站起又坐下, 最后拍桌子道。

    虽然他不爱田皇后,甚至有些恨她,但她毕竟是他的发妻,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比起他损伤颜面,他更怕阮晋崤这事传到人尽皆知。

    用脚去踩皇后的脸, 明帝乍听就觉着难以置信,根本没想到按着阮晋崤的性子会做那么出的事。

    偏偏他就是做了, 而且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连善后都没有, 要他急匆匆的为他善后。

    “这事你做得太蠢,周围都是亲卫又如何,田氏是皇后, 朕以后就是废了她, 你也不能当众侮辱她,你这一脚有半脚是踩在朕的脸上。”

    阮晋崤单膝跪下, 姿态恭敬, 但不言不语,明显不打算认错。

    “朕说了这些, 你难不成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儿臣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你知不知道算起来皇后是你嫡母, 嫡为尊。”

    看阮晋崤立得笔直的背, 明帝表情无奈,自从先认时儿子平静以待,他就知道以后他想用父亲的态度管教他会十分艰难。

    他越是能轻松认他,就代表着他对这份关系的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叫他父皇,在他心中不是把他摆在了父亲的位置,只是给他换个称呼。

    而造成这些原因归根究底,是因为他没把他养在跟前。

    若说阮晋崤心中没感情,他对阮沁阳是热烈的,只是他这个父皇出现的太晚,才没得到他打心底的承认。

    “这事你做得不对,你若是不认错,别怪朕罚你。”

    “儿臣愿意领罚。”

    明帝在原地走了两圈:“领罚但是不服是不是?!朕难不成真想为了田皇后罚你,朕是气你有什么心思不与朕说,朕要罚你你为何不辩解,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朕的骨血,这世上朕与你最亲近。”

    阮晋崤低垂的眼眸赤黑,有些听不惯明帝的话。

    他怎么可能跟他最亲近。

    明帝久久等不到阮晋崤的声音,心中叹息,明明之前两人对他的感情还有说有笑,此时却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就算朕欠你,朕也是你父亲,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无力说完,明帝摆了摆手:“去领十板子,禁足三日。”

    阮晋崤跪地谢恩,出去领罚的动作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明帝气不匀,坐在龙椅上抚心口,心中又是不忍,但又不知拿阮晋崤怎么办,这般的倔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

    “领了板子!”

    西太后皱眉扔了手上佛珠,站起也不整衣裳,急匆匆的往明帝宫殿走,“怎么能打孩子!差事是他叫崤儿去做的,做完了田皇后倒是没事关在牢里,却罚了崤儿。”

    “太后娘娘别急,大殿下这事做得有些过了,陛下才会罚他。”

    “过了?”

    西太后抿唇,“不就是踩了皇后一脚,皇后做得那些事情,崤儿这样怎么会过了,让哀家看来做得好,换做是哀家,哀家也想踩那毒妇一脚。”

    这些年来田皇后残害了多少皇家子嗣,对她也没半分尊重,只知道静安宫她那姑母东太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这样的媳妇,她早就想狠狠踩她两脚,让她清醒清醒。

    “可毕竟那是皇后,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嬷嬷劝道,其实踩人不是不可,等到了阴暗处,让宫人们怎么偷着动手都可以,但是阮晋崤这般毫不顾忌,亲自动手,任谁看都觉得心胸狭窄不够大气。

    “就是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煞了她的威风。”

    听着西太后来访,明帝就知她是因为什么而来,瞧着亲母说话铿锵有力,明帝一声叹。

    两宫太后,东太后是底子好,但每日都是卧病在床,病恹恹的像是在宫中没过好日子;而他这亲母,反倒是底子不成,但平日里表现的中气十足,就是有头疼脑热也不耐烦躺在床上静养,说人躺着躺着就躺死了。

    知道亲母气不得,明帝扶着西太后坐下:“这事儿臣有盘算。”

    听了这话,西太后本来坐下了,又站了起来:“陛下哪里是有盘算,为了田氏来惩罚崤儿,这哪里像是有盘算。”

    西太后叹气道:“崤儿命苦,没在哀家跟前长大,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哀家就能察觉崤儿不是个做事没谱的人,哀家相信陛下你也知晓,崤儿不是个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人。”

    明帝点头,他就是知道阮晋崤的性子,才觉得失望,不知道他这是被他看中忘了形,担心他品性变坏,又气他跟自己生疏,辩也不辩解。

    “儿臣若是想狠罚他,怎会就十板子,再者那些宫人不敢狠打。”

    西太后闻言剜了明帝一眼:“一板子都不该打,你怎么就能知晓,崤儿这般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

    明帝一怔:“他怎么会晓得?”

    “又不是没发生过的事,事情若是发生过,自然会留下痕迹,留下了痕迹崤儿知道也不奇怪。”

    西太后看着呆愣的儿子,心中不忍,她知晓在儿子心中清雅的位置特殊,别看他现在宠爱贵妃,但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在她儿子心中,恐怕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哪怕再美再勾人,为他诞下再多子嗣,都不会越过清雅了。

    “可他不该知道。”

    “他是清雅拼死生下的孩子,知道亲母是被谁糟践的有什么奇怪,再者就算他不知,你把他送到阮家,到了这时候才相认,人要是不傻就能猜到当初的曲折。”

    西太后顿了顿,放软了声音,“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罚孩子,你知道你不是没谱的,你罚他一定是有原因,但崤儿的性子哀家看得出,他是只吃软不吃硬,哀家怕你把他推远了。”

    罚了阮晋崤,明帝心里始终是闷着,这会儿被母亲给点醒了。

    “母后,儿臣也不瞒你,这江山儿臣是打算传给崤儿的,也就是这般,才忍不住对他诸多挑剔,怕他的性子难当大任,带兵打仗,直来直往狠厉些无碍,但是治国安天下,儿臣怕他成了暴君。”

    这才是明帝最担忧的。

    “他到京城之后,难不成殿下交给他做得事,他有哪桩没做好?”西太后问。

    “崤儿做得都很好,但手段都太过……”除了皇后的事,东太后那儿他使的手段根本就没提前跟他说过。

    他们本来说好,若是东太后出死招,拦了握住她把柄,连同她与皇后一起对付。

    可阮晋崤却提早备好了麻药,收买了东太后身边的人,羞辱了东太后,后头再给茶具上加上□□,用手段坐实了这件事情。

    事情的完成程度比预先的好,但这手段和计划,却比他想的要激烈。

    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许多事都是这般,阮晋崤就像是个聪明又残忍的猎手,能给他出乎意料的“猎物”,但其中手段却让他忍不住愣神。

    “手段激烈那也是因为陛下你心狠,人好好的你往沙场上送,让他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陛下你对自己的亲骨肉狠心成这样,怎么又嫌他手段激烈了。”

    明帝总说阮晋崤模样像清雅,但是她看来更像是她这个儿子。

    “你们父子俩性情差不多,只是你压抑的久了,你讨厌他就是讨厌自己!”

    西太后下了定论,不愿再跟儿子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聊得再明白,碰到结又会回到原位。“哀家都还活着,你难不成要先走了,年岁长着呢,适不适合为帝以后再说,你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一码归一码,皇后的事是你让他做得差事,陛下就不该打他。”

    “母后说得是,儿臣这就解了他的禁足,与他好好说说。”若是他是因为清雅踩皇后,他说什么都不该打他。

    “算了,你这慈父心晚点再来,前脚做错,后脚抱歉,能有什么用,还是得能安慰崤儿的人去才行。”

    “母后的意思是?”

    西太后站起来锤了锤腰:“可怜哀家这把老骨头,说通了陛下,还要再去为孙儿奔波。”

    阮晋崤这时哪会想见到明帝这张老脸,只会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心疼自己。

    *

    阮晋崤的心上人此时打了个喷嚏,瞧着偷偷摸摸看了她好几眼的砚哥儿:“怎么了?难不成突然迷上了二姐?”

    阮沁阳横眼,眼波悠悠,不是刻意,也自然流露出教人移不开视线的娇媚。

    砚哥儿连连摇头,视线回到他摆的棋上。

    他心乱时喜欢下棋静心,但是今天这棋他下得一团乱,黑白两色棋子交错各占半边河山,幸好二姐不怎么爱对弈,要不然看懂他这棋局,就知道他已经乱摆许多颗了。

    “这是怎么了?就嫌弃起二姐了?”

    阮沁阳看砚哥儿低头把棋子清到棋篓,总觉得他态度怪怪的。

    “不是嫌弃,只是在思考棋局。”

    “真的?”

    砚哥儿还没回,海棠端着点心进屋,把点心一碟碟摆好,见着主子不动:“今天是姑娘最近最爱的蝴蝶酥,姑娘这几日饭用的比平日少,点心就多用点吧。”

    听到二姐吃得比平日少,砚哥儿动作一顿。

    “没胃口。”

    阮沁阳说完,见砚哥儿低着头没说话,心中哼了声,这小子果真有问题。

    “今日阮晋崤没来门口堵着?”阮沁阳启唇朝海棠问道。

    海棠摇头:“今日没来,大爷就是办差,现在也到了空闲时辰了,不知道怎么就没出现。”

    静安宫和田皇后的事都瞒的紧,阮沁阳老老实实住在安宁宫,权当自己是个借住客,不去打听主人家的事,所以她这儿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哦。”

    “二姐难不成想见到大哥吗?”砚哥儿扬起了头盯着二姐。

    阮沁阳挥退了海棠,挑眉:“不可以吗?”

    “二姐……”

    砚哥儿葡萄似的大眼闪过挣扎,难不成二姐心中也是有大哥的,要真是这样该怎么办。

    “二姐跟大哥置气,不是已经不想搭理大哥了。”

    “一家人哪有置气一辈子的。”阮沁阳懒洋洋地道。

    “可是大哥他,大哥他……”砚哥儿小胸膛起伏不定,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阮沁阳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那日阮晋崤强吻她,砚哥儿看见了。想到他之后竟然还装睡,阮沁阳眯了眯眼,这不老实的。

    “大哥怎么了?难不成你觉得他有不好的地方,觉得我该再也不理他。”

    “不!”砚哥儿下意识地道,大哥多喜欢二姐他是知道的,若是二姐不理会他,大哥一定会生不如死。

    就拿今日来说,大哥不在外头守着,他不觉得是大哥想通了,反而担心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才没来二街这里。

    “好了,我知晓你是什么想法……”

    “二姐,我……二姐,要不然我们去塞外,远离京城,我跟二姐远远的走了,大哥说不定不会来找我们。”就算找了别人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大哥。

    砚哥儿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对,但是他不想让二姐痛苦,也不想让大哥痛苦。

    阮沁阳看着他捂着脑门,像是头快要炸掉的样子,点了点他的脑袋。

    “小小年纪,尽担心这些乱七八糟,就是偷听也不从头开始听,瞎猜个什么。”

    阮沁阳说完,见砚哥儿担忧地看向她的唇,尴尬地捂住了嘴,心中暗骂阮晋崤变.态。

    他吻她那段砚哥儿一定是看到了。

    还有他之后说得那些算是什么话啊,也不知道给砚哥儿幼小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越是心里尴尬,越要在孩子面前装镇定,阮沁阳揉了揉砚哥儿肉呼呼的下颌:“你真觉得阮晋崤跟你长得像啊,他根本不是阮家人。”

    砚哥儿眼眶含泪,眼泪像是珠子般往下落:“我知道二姐是哄我,可是砚儿不小了,有些事虽然世人不赞同,但砚儿是一定站在二姐和大哥这边的。”

    阮沁阳瞧他的蠢样,捏了捏他的鼻子,本想是欺负他,没想到竟然捏出了两管鼻水,砚哥儿委委屈屈的还吸不回去。

    “……算了,你继续胡思乱想好了。”

    他非觉得阮晋崤是阮家人就算了,凭什么觉着她就同意跟他是一对了,还要去塞外没人认识的地方,让她跟阮晋崤给他生外甥还是生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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