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玉回到停车场, 上了自己的车, 兴奋的感觉还在，脚上的痛感也有了。
不穿高跟鞋不够美，穿了高跟鞋跑得不帅。
李嘉玉脱了鞋让脚歇歇, 给贺亦春打电话。事情说完了, 贺亦春一个劲的笑：“你可以的，追完飞机追汽车，就差轮船、火车了。”
“哎, 可别再来了。”李嘉玉揉揉脚，“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我还是想靠智慧和美貌取胜的, 强健的体魄不是我的强项。话说回来, 想想也是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后来一想, 下回廖主任也未必给我通风报信了呀, 天天堵电梯哪行啊。什么做过头了就讨人厌了。现在反正招惹一次了，干脆拼拼看。装斯文没戏，讲客气更不行了。”
贺亦春笑死。
“你没看到那穆秘书的表情……”
贺亦春笑得更大声了。
李嘉玉与贺亦春沟通完, 又给她家段总回了个电话。
段伟祺接了：“怎么样了, 小绵羊骑士。”
李嘉玉：“……”小绵羊叫上瘾了？对着小绵羊她老公完全没有倾诉的心情了。
段伟祺自己在电话那头笑：“哎, 这称呼挺好笑的呀。”
李嘉玉淡淡应：“那你好好笑。”
“这么冷漠啊, 是不是被拒绝了？”
“嗯, 一开始是的。”李嘉玉把经过又说了一遍。
结果段伟祺发飙了：“李嘉玉！你他妈的穿着高跟鞋你跑个屁啊, 摔掉一嘴牙你看我还要不要你！大马路这么多车子多危险，你被车子辗成泥你看我还要不要你！”
李嘉玉：“……”
段伟祺继续耍威风：“你说，你还干什么了？”
“我打算，现在上楼跟廖主任道个谢，然后回公司工作。”惹不起惹不起，她还是别显摆了，炫错了地方。
廖主任正等着李嘉玉的消息，听闻她居然成功约到局长明天约见，也替她高兴。“我就是打算帮你这么一回，没有下次了。还好，结果也算如你意。你好好加油吧。”
李嘉玉谢了，心道幸好啊，果然不能松懈，抓到眼前的机会才是真的。等下次？太缥缈了。
李嘉玉第二天准时来的，提前了十分钟在局长办公室外头等着。穆秘书看见她还有些警惕，李嘉玉笑了笑。
见面过程还算顺利。林局长没提昨天的事，但他真的只给了她十分钟。
李嘉玉也没有废话，她直接进入正题，认真讲解了她们的项目，重点在数量运营和服务保障上。当初的提案为什么会被毙她没有置喙，只强调了现在这个新提案的优势和她们进步的地方。
林局长问了几个问题，也算认真听进去了。然后还是那套官话，说他会综合考虑，如果可以合作，会再通知她。
这回李嘉玉没多纠缠，笑着应说她等消息。
当然不会这么快有消息。
李嘉玉没放弃其他渠道的推进，贺亦春也在积极打点关系，与李嘉玉去见了几个政府其他部门的人，推荐了她们的项目。
与此同时，味香依旧没有付款，面对积木的催款函也没有反应。阳光集团这边盛燕倒是联络了李嘉玉，说是集团最近项目比较多，这边先放一放，让积木再等等，等相关项目安排好，看看有没有能跟积木结合的地方，再一起审。
李嘉玉谢了，但心里不抱太大希望。她一边分担着贺亦春那边的咨询工作，一边完善“宝宝来了”项目细节。她联络了苏文远，提出想要几个“宝宝来了”母婴室小型玩具模型。
若是别的人，李嘉玉倒是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但苏文远她太了解，他能做到，并且做得很好。从前他俩恋爱的时候，苏文远就曾经把他的设计做成小玩具模型送她。做得小巧可爱，逼真精致。他有一个好脑子以及一双巧手。
苏文远倒是没拒绝，只问她做什么用。
李嘉玉答了：“做公关的礼物。”
苏文远就明白了。“我得收费的。”
“嗯。没打算白拿。我把具体需求发给你，你给我报价单。”
“行。”苏文远很痛快。
这家伙从软骨头变成上进青年后，李嘉玉真是不太适应。有些好奇他变化的原因，但又排斥在他身上花费心思和情绪。
让苏文远做玩具模型的事李嘉玉没告诉段伟祺，省得为这事再闹不痛快。
说到段伟祺，这段日子他特别忙，百忙之中，还挺关心李嘉玉的项目进展，时常问问她需要什么。
可惜C市并非他的地盘，人脉他倒是有，但李嘉玉明白，他找朋友，朋友再找人，这中间几道手，全是卖面子欠人情的事。她是小人物，她的人情不算什么，但段伟祺现在这样的位置，他去欠别人人情，回头怕是得双倍还。她若是天大的事倒也罢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并不值得给他添麻烦。
倒是这位段总先生，也不知他是什么体质，富昌这么混乱的局面下，他瘸着腿忙成狗样，还能闹出点绯闻来。
段老爷子去世后，富昌各种事态，大小事件不断，段伟祺的曝光度增加了。尤其先前富昌地产公司出了事，段伟祺雷厉风行、毫不手软，不给自己和富昌留脸面的处理方式，让他在热搜呆了一星期。
段老爷子在世时，管着他让他稳重，让他按套路讲话，现在没人管得了他，他又气头上，于是直接放飞天际，语惊四座。
炒人报警、炸楼重建、奖励卧底记者十万块。整顿集团企业的风气，严查严惩。自罚半年薪水。分管地产公司的集团高层降职处理，罚三个月薪水。公开监督举报邮箱和热线电话，欢迎社会各界的监督，所报情况一旦查实，重奖奖金。
对那个很红的新闻发布会兼富昌道歉会，网上有许多调侃。
「这位段总是即兴发言吗？看他身边那些人的表情，听到段总的话，比记者还震惊。」
「我靠，你炸楼就算了，你罚我薪水！！！哈哈哈哈哈」
「演得不错，道具也新潮，轮椅都上了。」
「没看把那个卧底记者吓得赶紧发声明，不要那十万块。」
「好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网上甚至还整理了段伟祺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警言金句，配上了音乐。
段伟祺红了。富昌股价经历几次暴跌，随着段伟祺的走红和一系列的举措出台终于稳住趋势。
在这样的情势下，段伟祺与父母一起，与另一位企业富商的家庭聚会被拍，就显得微妙起来。正巧这位赵姓富商有一位二十四岁的千金，相貌娇好，气质出众，在聚会上与段伟祺相谈甚欢。照片摆出来，引发了许多联想。
段、赵即使没联姻，但也有撮合的意思。——网上有人这样说。
这种家庭聚会是怎么会被拍的？预先安排的吧。这是不是想告诉大家，股民们，别慌，相信富昌，我们有感情深厚的靠山。——网上还有这样的言论。
李嘉玉看到了，特别不爽。但她接到了邱丽珍的电话，邱丽珍是来跟她解释那个家庭聚餐的事。她说赵家是她娘家的世交，与她和段延富的关系都不错。她的基金会与他家有合作，那天是她请吃饭，不关段伟祺的事。又说赵家千金是有男友的，只是没公开。是赵家说好久没见到段伟祺了，才把他叫上。两边家庭都没什么别的意思。
李嘉玉笑着应：“放心吧，妈，我没误会。”一边说一边把新闻截图了，图片也存下来，加进段伟祺的绯闻记录文件夹里。
好气哦，连婆婆都知道来哄哄她，她那个骚包老公呢，居然没反应！
周末回B市的时候，李嘉玉把这则绯闻的链接发给段伟祺。
“你快点看看。”
“好。”段伟祺坐在床边，正拿着手机刷。
李嘉玉看他这么认真，赶紧打开音乐APP搜，放开最大音量，播放《太委屈》。
歌声在房间里响起，李嘉玉伸长了脖子偷偷看段伟祺反应。
“当她横刀夺爱的时候，你忘了所有的誓言，她扬起爱情胜利的旗帜，你要我选择继续爱你的方式……”（备注：作词：郑华娟，演唱：陶晶莹）
这么应景的歌，配着绯闻服用，挺来劲的吧？
李嘉玉一直等着，结果段伟祺没反应。
李嘉玉爬过去，趴他背上看他手机。
嗬！这家伙自己的绯闻不看，看别人的绯闻！
蓝耀阳居然跟十八线小女星闹起绯闻来了？李嘉玉趴段伟祺背上与他一起津津有味地看完了。
段伟祺问她：“你刚才让我看什么？就这个吗？”
“什么鬼！你打开微信点一下行吗？”李嘉玉拧他耳朵，听他吸气喊痛又揉揉。
段伟祺又刷了两下网页，这才关上准备转微信。他道：“就这绯闻，蓝家股票还涨了。”
“有直接关系吗？胡说八道。”
“二蓝非说是他的功劳。”
“为什么？”
“大概枯木逢春，铁树开花？”
李嘉玉拍他：“你别管别人，管好你自己。”
段伟祺看到微信上的链接了，李嘉玉圈他脖子：“你看看你，你就是枯木不入夏，铁树花不停。”
段伟祺转头亲亲她脸：“枯木不入夏是什么梗？”
“永远在春天。”
段伟祺没接她这话，他看了他的绯闻报道，还认真刷了评论。李嘉玉等着他跟她解释。结果段伟祺道：“可以呀，你看下面评论很热闹，大家很关心我呀。”
李嘉玉：“……”
“可惜没拉动我们股票。”段伟祺退出网页打电话。
李嘉玉：“……”难道他还要问责一下为什么这绯闻没拉动股票？
李嘉玉靠在他脑袋上，偷听他电话。
段伟祺让电话那头的人联络一下媒体，放话出去他愿意接受采访。
李嘉玉：“……”
电话那头的人也惊讶：“段总，现在时机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段伟祺振振有词，“不就是丑闻加绯闻吗？现在热度高，正好。没绯闻社会大众关注度低，现在时机不错。你联络吧。访谈的话题我有要求，希望媒体能配合下。”
“好的。段总想让他们问什么？”
“重点聊纺织艺术展的事，其他的内容随便加加。”
李嘉玉：“……”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两秒。李嘉玉忽然想笑，没忍住，笑出声。
电话那头刚说了个“段总”，听到女的笑声又沉默了。
段伟祺用脑袋撞撞李嘉玉：“笑什么，下次看到这种有热度的事赶紧告诉我，这次差点错过时机。”
“段总。”电话那头终于找回声音。
李嘉玉的手机响了，她放开段伟祺，爬过一边拿她的手机，来电是贺亦春，她现在正在A市出差。
“嘉玉，刚收到消息，周二晚上有个商界论坛活动，活动结束后有个小型酒会，杜市长会参加。”
李嘉玉精神一振：“这么棒？”
“里面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场巴结的会很多，未必近得了身。涛哥找了组委会的关系，能让你进去，但你进去后得自己找机会了。”
“没问题。”李嘉玉脑子已经开始转，想着在会场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贺亦春又与她商量了几句，挂了电话。
李嘉玉琢磨了一会，偷偷看了段伟祺一眼，微信上敲苏文远，问他玩具模型做得怎么样了。
苏文远没回话，倒是段伟祺问她：“鬼鬼祟祟干嘛？”
李嘉玉忙切出微信界面：“准备订机票回去了。”
段伟祺过来敲她脑袋：“要你有什么用，呆不了一天又要走。”
“要你有用？”李嘉玉也用脑袋撞他：“招蜂引蝶，勾三搭四。闹绯闻了只想着炒作自己的事，也不顾着自己老婆的感受。”
“我老婆什么感受啊？”段伟祺吐槽她。
“攻下市长，拿下局长。时机已到，整装待发。”她拨拨头发，“好久没参加酒会了，我的美貌与智慧又有用武之地。”
“呵呵。”段伟祺冷笑，翻身趴床上。“所以我还是炒作我的艺术展吧。”
过了一会他忽然道：“我跟你说，别穿那件白色的礼服，真的，那件特别衰。上场就得撕。”
李嘉玉哈哈大笑：“你还记得我那件礼服。”
“都告诉过你我对那礼服印象深刻。”
“那怎么办？我只有那一件。”李嘉玉装焦急。
段伟祺冲衣帽间方向扬扬头：“你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李嘉玉狐疑地走了过去，打开门进去。
没一会听到她的大叫声：“段伟祺！”
段伟祺枕着胳膊笑。
李嘉玉跑出来：“这么多衣服。”
段伟祺懒洋洋地道：“想你就买一件，想你就买一件……”
“哎呦，男人啊，甜言蜜语最厉害了。”李嘉玉蹦回去挑衣服，一会忽然又出来：“你是不是又买车了？”
段伟祺：“……”
段伟祺道：“不要这么犀利。”想了想又道：“我要说特别想你的时候就买了辆车，你觉得甜吗？”
李嘉玉：“……”算了，她回去试衣服。
段伟祺洗澡的时候，苏文远回消息了。他说快做好了。
李嘉玉说她周二晚上要用，问这个时间之前能不能拿到。
过了一会苏文远回复：「行吧，我加加班，周二上午给你。」
李嘉玉答应了，谢过他。她想了想还是没告诉段伟祺，到了周日晚上，她才说有别的业务要留下，周二下午走。
段伟祺没多问，但很高兴她能多留两天。
周二晚上，段伟祺上一个直播节目访谈。这段日子媒体们已经发现这位总裁风挺奔放，于是面对他的时候胆也大了，玩笑也敢开了。
八点，访谈开始。
八点，李嘉玉迈进了酒会。
酒会里衣香鬓影、美酒佳肴，确实挺气派。因为是商政两界的小型酒会，现场男士占了大多数，个个西装笔挺的，李嘉玉艳红的晚礼服倒成了会场上的一抹亮光，挺显眼。
演播厅，主持人问段伟祺：“段总，为什么会答应来节目？”
“想改变一下大家对我坐轮椅的深刻印象，让大家看看没断腿的我，还是很挺拔英俊的。”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
酒会里，响起一片笑声，李嘉玉从酒台上拿了一杯柠檬水，接收到身边人的目光，她大方的笑笑，拿着水走进场中，她看到几位眼熟的政府官员，也有一些本地商界的人，居然还有阳光集团的。她看见了李正辉。
李正辉正跟一位政府官员说着什么，讨论得颇为热烈。他一转头，看到了李嘉玉。
李嘉玉对他笑笑，举了举杯，转身走了。李嘉玉转了一圈，然后到偏厅里看到有一群人围成一堆，她晃过去，从人群夹缝里看到，被围在正中间的，是杜市长。
果然不好近身啊。
演播厅里，段伟祺接着又说：“也希望大家对富昌的印象，能从偷工减料，某些高管贪污受贿的这一面，转为正面错误、积极改进、越来越好。”
主持人想说什么，段伟祺却抢先道：“其实大家之前对富昌的了解也确实片面了，我们还有很多既有趣又有魅力的业务，不止房产、金融、电商这些。我们还做些很传统、很美的东西。比如布艺纺织……”
C市酒会里，李嘉玉观察了一会，然后去存放处拿了她存放的一本A4大小的书册。她拿着书册，走向了杜市长的包围圈。
杜市长正与人握手，那人握完手刚起，另一人又上去了。
李嘉玉就站在人群里静静等待时机，等了好一会，她这一抹艳红终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周围人多看了她几眼，李嘉玉毫不客气地继续往圈子里凑，周围人挪了挪，又多看她两眼。
这些动静终于引得杜市长的目光，当他看向李嘉玉时，李嘉玉抓紧机会大声说：“杜市长，我是积木咨询的李嘉玉，想跟您说三句话。”
李嘉玉人美声娇，在一众大老爷们的人群里很醒目，她这么高声一喊，大家都停下来看她。
李嘉玉落落大方，微笑着接受众人的审视。
她看到了李正辉站在人群外看着，于是笑得更甜。
有人笑道：“三句话，还要计较得这么精准吗？”
“刚才那句算在里头吗？”
李嘉玉笑了笑：“算。”
于是众人都笑了。
“那还有两句话了。”
杜市长也笑了：“这倒是让我好奇了，一定得让你说才行。”
演播厅里，段伟祺拿出好几块花纹奇美的布料，侃侃而谈里面的故事。他是个很会说故事的人，从古讲到今，从悬疑讲到爱情，还会引申很多别的内容。比如超跑的漆，钻石的亮，口红的色号等等，与布料的花纹、色彩、历史等等结合。
「这是一个被财富耽误的故事大王。」
「如果我的老师这样讲课我一定好好听。」
「不是，战友们，亲们，难道没人提问他的绯闻了吗？别被敌军迷惑了！」
弹幕刷刷的，不是「哈哈哈哈」就是各种仰慕和调侃，气氛非常热烈。
C市酒会里，李嘉玉当着众人的面，走进包围圈，有人给她让了座，她坐到杜市长面前。旁边的人越围越多，她从容地拿出她那本书册，在大家和杜市长面前展开，她说道：“第二句话：想送您一个礼物，希望您喜欢。”
书册打开了，是一本非常精美的立体书，颜色艳丽，制作逼真。书非常厚，但其实只有三个折页，每一页非常精彩。
第一页，是C市地标性的商圈广场。一打开，商场、店铺、广场都立了起来。李嘉玉一拉书边隐藏的小拉杆，路灯立了起来，再拉另一根，绿化带和广场装饰喷泉等立了起来。每一次拉杆，这商圈广场都美丽一分。
一开始大家只是好奇，但随着李嘉玉一次一次的拉动拉杆，大家都“哇”的惊叹一声。
杜市长也看得津津有味。
李嘉玉最后一拉，商圈里立起了几个漂亮的母婴室。这母婴室非常显眼，几个拉折后，它呈现出立体的姿态。还能开门。李嘉玉拉动一个活动的折杆，页面上立起的人群像在走动，其他人都是黑白黄灰这样的单身，只有带着宝宝的人群是彩色的。
李嘉玉很耐心地演示完三页。
商圈、创业园工厂、公园。
然后李嘉玉笑着说：“杜市长，我的第三句话是：积木咨询的宝宝来了母婴室，愿为C市创办成全国十大文明示范城市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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