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然是不准备去找人的,毕竟输了就是输了。
难道她去和人商量, 对方就能把吞进去的再吐出来?
这只能是自讨没趣, 对方做出这样的事情, 也就没有来往的必要。
连着虚与委蛇都嫌弃麻烦。
她没必要为了不想干的人去勉强自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陆静然没找对方, 李金波反而找上门了。
借着他公司五周年庆的由头,邀请了省城的一些名流商人,其中就有她。
这请帖是李金波的助理送来的, 一个四十多说话圆滑世故的男人。
一般公司老总的助理, 职务也不低,相当于部门经理。
那个男人态度谦和的说了一堆好话, 力邀陆静然一定要来, 开玩笑不然自己没法子交差。
还说自己老板听说人的大名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会面, 其实很想有双方交流的机会。
对方这么厚脸皮, 谢生舟哪里是吃素的,笑着说:“那你们老板还是挺厉害的。”
不等对方接话,话音一转又说:“被他听说很厉害, 得小心手中的案子被截胡, 这是一种预告啊,可惜我们的完了。”
他就是讽刺上次那件事, 对方都这么做了, 他们这边又何必给人面子。
看看谁尴尬。
谢生舟话语咄咄逼人, 但是礼数没有出错, 那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李金波的助理擦了擦汗,笑着说:“这都是误会一场啊,陆总你去了就知道,我们老板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您也希望两家公司之间是良性的竞争,所以嘛,这彼此得多沟通,沟通多了就问题就自然不存在了。”
沟通多了……问题就不存在?
这是什么逻辑?
谢生舟被人的无耻给震惊了。‘希望我们良性竞争’是当初陆静然让开除的那两个高层,带给李金波的话,讽刺意味很明显了。
当时对方不但是策反了高层,还拿到了他们的企划书,提前给截胡了。
没想到对方能这么毫无负担的说出来,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这个陈助理可以说是不要脸的教材典范了。
陆静然想了下,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去一下还是可以。
对方助理主动求和,还态度挺着急,明显是遇到了事情。
陆静然开始想你们这流氓做派还能吃亏?后面反应过来,余惊远那天答应干脆,本来就反常。
除了他,不做其他人选怀疑。
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她这次去是去,但是两边关系摆在这里,不能什么都对方说得算。
陆静然不想参加李金波公司周年庆,被人看到认为他们私交不错。
她声音淡淡的说:“李总这么说了,那我也得给点面子,不过我时间排的很满,还得看一看行程。”
她看了谢生舟一眼,后者立刻会意。
谢生舟拿了一个笔记本过来,假模假样的翻了起来,几秒后才皱着眉抬起头:“实在是不凑巧,我们陆总那天有安排,你看也不能随便一个公司周年庆发请柬,我们就过去吧,那就不用做其他事情了的对不对?”
陈助理表情有些紧张:“难道就不能排一排吗?我们真的很有诚心。”
他来的时候,李总交代过,这件事不能出岔子。
谢生舟心想,你们这叫诚心?
他笑了下说:“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排一排,那天虽然早中晚我们陆总都有安排,但是挤一挤还是有时间,这样吧,下午三点到四点有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很挑剔了,刚好避开了两餐。
谢生舟跟了陆静然那么久,老板的喜好还是摸的很清楚,绝对不会有胃口和对方共餐。
对方助理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我准时到门口接陆总,恭候您大驾光临。”
谢生舟诧异地看着人:“等着,我们陆没要去的意思啊,陈助理你误会了什么?”
陈助理听人这么说,才放下去的一口气,又吊得更高了。
两国交战不斩使臣,所以他们不会把这个人捆起来打一顿。
但是……必要的为难还是需要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静然说:“你们公司太远了,我过去费时间,折个中吧。约在两家公司路途中间,我赶过去,你们李总赶过来,不然我下午还有安排就排不开。”
陈助理犹豫了下:“这……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吧,陆总您不要为难我好吗?”
陆静然回答很干脆:“那好,我没时间去。”
谢生舟说:“陆总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很多工作,希望您理解一下,要不然下次提前约?”
陈助理犹豫了几秒,开口问:“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谢生舟继续低头翻那本,他平时写日志的笔记本,抬头说:“最近一个月都满了,要不然下个月我看有时间联系你?这样吧,陈助理你先回去吧,你肯定也很忙,我就不耽误你的事情了。”
那位精明的助理想了几分钟,心里下了决定:“一个小时也行那我们就约那天,谢经理你定好地点,打电话通知我就行,期待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
谢生舟诧异地看着人:“你会不会太勉强了?如果不行我们是可以下次约。”
“……不勉强的。”边说,边很勉强才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他是李金波的助理,平时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有心巴结。
这个圈子再怎么是竞争对手,哪怕是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表面还是会留有余地。
但是这两个人……
陈助理皱着眉想,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轻重的得罪人,没有一点心胸。
这样会沦为别人笑柄罢了。
谢生舟说:“那既然说好了,您应该有事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还有个工作就不送了,您自己下去就行。”
顿了下又说:“路上小心点,一路平安”
“那行吧,我就走了,咱们回头见。”
他对人心里非常不屑,已经在拼命的隐忍,什么一路平安?这是在咒自己吧?
谢生舟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等着人走了后,他冷笑了一声。
“我看他是见鬼,做出那样的事,还想受到什么礼遇,别说是助理了,他老板亲自过来也就这个待遇。”
办公室其他人听了,笑着说谢经理真是帅爆了。
陆静然问:“你现在怎么这么社会?”
谢生舟不敢邀功,抢了老板的风头,害羞一笑:“哪里,我这不都是跟着老板你学的,还不到你程度的十分之一,顶多也就是狐假虎威的程度。”
陆静然:“……”
其他人拼命憋笑、
倒是因为这句话,气氛活跃了起来。
陆静然听明白了,哪里有这么夸人的。这人在说她社会。
社会就社会吧,她正在寻思个理由,这不就撞到手里面来了。
陆静然说:“和我学的啊?那很好的。多学,刚好这个周末我在公司就是你的机会,一定要来。”
谢生舟:“……”
可以收回刚才那句话吗?老板你迷恋工作,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会想约个漂亮的姑娘一起看电影吃饭。
其他人更乐了,果然老板就是老板。
很好很社会。
———
到了约定那天,陆静然踩点到了。
她带着曾宇和谢生舟一起,推开包厢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里面了。
曾宇就带了罗锦秀来,毕竟两个人是同学,哪怕是关系不好,聊起来也有话题不会冷场。
罗锦秀知道今天要见陆静然,早早的就起来化妆选衣服,把头发烫好。
她挑了件绿色的裙子,精致的妆容让整个人明艳动人,一路上走过来回头率很高。
在车上的时候,连着那个老东西都夸她好看,这么漂亮给他张脸。
罗锦秀本来很有信心,但看到陆静然进来是那时候,老东西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顿时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陆静然穿了衬衫牛仔裤,也没有化妆就把头发梳了起来。
就算是最普通的打扮,也让人无法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李金波从前还想余惊远是个神经病,被一个女人吹了枕边风乱来。
现在倒是能理解,这么的身段和样貌是会成为男人的劫数,怕是自己……也会把持不住。
李金波笑着说:“陆总你好,久仰大名。”
罗锦秀说:“静然好久不见。”
她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和人套近乎。
罗锦秀是不愿意讨好眼前的人,可是碍于老东西在,也只能把成见放下。
倒是给陆静然在心里又记了一笔。
陆静然点了下头,忽视了罗锦秀,和另外一个人说:“你是大忙人,我待会儿也有事情,不如就开门见山不要绕圈子,大家有话就说。”
她不想和人多费口舌,这种社交是浪费时间的。
李金波大笑了起来:“陆总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陆静然:“那你说吧。”
李金波看向身边的女人。
罗锦秀会意,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而且还是在陆静然面前,这很没有面子。
她挽着人的手臂撒娇说:“我就在旁边坐着,不发表意见,你当我是空气就行了。”
李金波:“出去,在走廊上等我。”
罗锦秀见对方不松口,也就没有再坚持了,恬然一笑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她受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会看人眼色。
从前在大学也混的游刃有余,比陆静然人缘口碑好多了。
如果不是后面那件事曝光。
李金波说:“陆总我想单独和你聊几句,你看……”
谢生舟马上会意:“老板我去外面等,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的叫,我和曾哥会第一时间冲进来,不要担心。”
罗锦秀?是这个名字吧?还让这老男人小心。
明明两个人一个包厢,谁更危险不是明摆着的吗?
陆静然:“我不担心的。”
这个人真是一点嘴上便宜都不放过。
李金波眼神不善地看了眼谢生舟。
谢家的那位幼子吧,凭借着有依仗就可以口无遮掩?简直是轻浮。
以后怕是难成气候。
谢生舟出身书香门第,几代都是从事教育或者是科研。
很多长辈在大学任教,桃李满天下,不少政要和商人都师从谢家。
过年过节,很多人去给谢家老爷子问好,这就是人脉。
公司里的人开玩笑说,谢经理如果不好好的工作,就只能去大学教书,几年后混个教授去科研。
这也太为难人了。
几个人离开,包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李金波说:“陆总你和余惊远很熟是吗?”
陆静然:“我们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李金波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又说:“余惊远他好像对我有误会啊,上次我们抢先和你有意向的合作方签订合同,大概是惹怒了你,但是我觉得这是公平竞争啊,我们赚钱也不容易,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我虽然经济拮据,也能做出一点点补偿的,还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陆静然诧异地看着人:“我没有不满意啊,你也说了是公平竞争,能有什么。”
她总算是知道了,那次来的那位陈助理为什么那么擅长颠倒黑白。
原来和他老板是一个风。
李金波:“那如果你没有就让余总不要找我们麻烦,这样可以吗?我给你郑重道个歉。”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请求对方,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生意关键是能屈能伸。
而且对方年轻,社会经验浅,也许耳根子软。
总是要试一试。
现在俯首做小劝服了人,这个女的一句话,比自己做再多都有用,可以及时止损。
陆静然说:“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不觉得李总做错了什么,这样太难为你了。”
顿了下她又说:“我虽然和余惊远关系不错,但哪里能管得着他做什么。您自己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李金波:“……”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难对付多了,。靠吹枕边风上位的没这么犀利,和这么聪明的头脑。
对方要颠倒是非,陆静然干脆不接招了。她彻底装死撇清关系,看看谁更加憋屈。
陆静然说:“你们神仙打仗,可不要连累到我,我们公司最近出了大问题,相信你也能知道,是再扛不住事情了。”
李金波脸色有些古怪,“陆总真会谦虚,他怎么做,说白了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陆静然说“您真高看我了,我要是有这个能耐,还能被人在最后关头抢了合约?”
李金波:“……”
这个人油盐不进,还装疯卖傻一流,没过多久李金波也没有了耐心,“那你是不愿意和解?”
陆静然微微叹气:“我们没有矛盾,没有和解的必要,李总我解释你也不相信。”
李金波:“做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陆静然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人:“李总你这是威胁我,那我有些害怕了,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我好害怕。”
陆静然说完,把手一松,空了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曾宇第一时间把人踢开了。
他看到陆静然安然坐在那里,才慢慢走到对方身后,然后警惕地看着包厢里另外一个人。
谢生舟也随后进来了,问:“怎么回事?”
陆静然:“你们太紧张了,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破了。”
她说完站了起来,整理下衣服上的皱褶:“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谢生舟看了挨了曾宇一脚的门,皱眉教训人:“你看看你多粗暴,我们要赔钱了,早知道不带你。”
曾宇低头:“不好意思,谢经理。”
谢生舟:“算了,我们走吧。”
罗锦秀气得说不出话,这几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三个人还没有出这条走廊,就听到了那一间包厢有摔东西的声音。
陆静然心里叹了口气。她是不想余惊远插手,不过对方既然做了,她就不能拆对方台。
她是挺感激余惊远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别人不一定要帮你。
———
孟延东事后知道这件事。
据说陆静然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李金波,把一个包厢都砸了。
他觉得很好笑。
虽然自己不见得多干净,但是和李金波比起来,显然高尚多了,那个人做事是真的心狠手辣。
不给工人钱,各种苛刻,早年发家还低价买了很多傻子做工。
每天就给几个馒头,也不用额外支出。
那些傻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反正……后来都不见了。
这是真的缺德。
现在李金波倒是混的人模人样,走到哪里都有人恭维,但是他瞧不上的。
他觉得陆静然的性,很和自己胃口,一定要请对方喝酒。
陆静然觉得这人,是个不嫌弃事大的。
———
陆静然本来以为这件事这么过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她走进去的时候,公司的人正在谈论这件事。
大家都是眉飞色舞,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也就是上个月,李金波和那个牧场签订了合同,但只是付了一成的定金,要等全部入驻后才会给全款。
本来这已经是钉在板子上的事了,没想到这都居然还能变,还可以变啊?李金波钻了合约的空子,突然反悔不和人合作了,翻脸不认。一成定金虽然也不少,当也好歹也及时止损了,总比后面不好收场的好。
李金波最近有些恼火,他这场面铺大了,处处都感受到了制约。老狐狸知道这么耗下去没什么好处,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弃车保帅,把不是很熟悉的业务放一放。反正收购没花多少钱,成本不高。
一成定金占到的比重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就有考虑到这方面,又是怎么说服那个外国佬的
姜还是老的辣。
很多人对这个做法不太能理解,陆静然不以为意,抛开道德方面来看,其实这个做法的确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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