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珃,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实力是吗?”凤一不高兴了, 她最讨厌别人怀疑她的本事:“你是不是瞎,刚刚要不是我把你拎出来,估计你现在已经被那群野狗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肃亲王当然注意到了, 他身边的暗卫已经被清除了大部分, 看来赵寅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本王只是说你少根筋,可没说你其他不行。”说到这他不禁眼神暗了暗风家的女人又有几个是聪明的呢?
凤一轻哼了一声,后坐到了景枫珃身边,看了看他:“你这次又得罪谁了, 那人派了那么多死士过来, 看来是真的想要你的命。”虽然她讨厌他总是说她傻,她也总说要他的命, 但她可真不希望他有事,毕竟她大堂姐已经够不容易了,要是他再有事,她大堂姐指不定会孤独终老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死士而不是暗卫?”肃亲王看着他这个看似有些傻乎乎的小表妹。
凤一一脸不屑地说:“切, 我要是连死士跟暗卫都分不清楚,那我在安堂这十多年岂不是白混了?”她扭头看向肃亲王:“我问你死士跟暗卫最主要的区别是什么?”
肃亲王懒得动脑子, 就让她得意一次:“什么区别?”
可是凤一面上没有得意, 很是一本正经地说:“眼神, 死士的眼里没有灵魂, 而暗卫的眼里还有人性在。”没有人比她们风家的人更了解死士跟暗卫, 凤一垂首叹了口气:“景枫珃, 我可能要死了。”
“什么?”肃亲王突然听了这话,有些回不过味来:“你怎么了,受伤了?”
凤一眼神发暗:“你刚说的‘老九’是你那个九弟吗?”
“对,”肃亲王听她这么问,心一提:“你认错主子了?”这可是暗卫的大忌。
凤一嘴一瘪,就要哭了:“你九弟要是个男的,我就认错主子了,呜呜……”
这可怎么办啊?她才二十一岁,正是暗卫的巅峰年龄,没想到她还没一显神威,就要自己了断了,越想凤一越伤心:“景枫珃,呜呜……,我要是死了,你要记得回我家帮我把我阁楼里的那些秘籍都烧给我,不然我死不瞑目,呜呜……”
哭着哭着,她突然停住了:“不对啊,景枫珃,你九弟不是昭亲王吗?可我进的就是昭亲王府啊。”
肃亲王原本还想着让人把她送回风家,没想到她会这么一说:“你见到的是个女的,长什么样?”
“特别漂亮,还大方……”
凤一还想往下说,肃亲王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死了,特别大方的,那应该是本王的九弟妹,夫妻本就是一体,你也不算是认错主子。”
凤一一听,也不怀疑,毕竟在她心里景枫珃是非常非常聪明的,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真的,那就好了。”只要不死,什么都好说。
“你是怎么成了凤一的?”肃亲王对这是真好奇,虽然他没启用过凤卫,但凤卫毕竟是风家老祖宗组建的,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只是这傻妞在里面,他就对凤卫抱着怀疑的态度了。
凤一刚想说话,就顿住了,耳朵轻轻动了动:“野狗追来了。”
“什么?”肃亲王皱起了眉头,肃亲王府里的暗卫已经折损了一半多,这会很多暗卫还都未归位。
凤一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她扭头看向肃亲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怎么成为凤一的?”说完她就把戴在右手腕上的那看似手环的软剑取了下来,那软剑极细,大概有两尺长,剑锋是钝的,只有剑尖冒着刺目的寒光,剑身看着也极为柔韧。
此时的凤一再没有之前的傻气了,身上只有杀气,她飞身穿进了那群死士的中间,速度极快,身形飘忽不定,剑招虽只是寻常的挑、劈、抹、刺、点等,但出剑快、狠、准,没有丝毫拖沓,可以说凤一一出剑,肃亲王就知道她是怎么成为凤一的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十来个死士就全都被解决了。凤一收好了软剑,就款步走向肃亲王,一脸丧气的样子,她坐到肃亲王身边,一手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嗳……,高手到了我这个境界,真的是很孤独,这次要不是出任务,我可能就见到凤九了。”对于凤九是凤首这事,凤一是耿耿于怀,明明她是凤一,为什么凤九却是凤首?
肃亲王没想到十来年没见,当初那个肉团子似的小丫头竟成长到这般境界:“你刚不是问我谁要杀我吗?是赵寅。”
“赵寅,”凤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肃亲王的腿:“跟那个死了的奉国将军赵毅是什么关系?”
“赵毅的儿子,”肃亲王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查了奉国将军府二十年,查到一些东西,这次西北战乱,我怕赵寅会混水摸鱼,就派了两支暗卫去盯着南边。赵寅最近要回京述职,可是我的暗卫却没了消息。”
“全死了,”凤一说的很肯定,她心里有些发堵,景枫珃的暗卫都是出自风家的安堂,有不少她还认识:“等我从乐山回来,你让人带路,我去会会那个赵寅。”不管怎么样,她得去一趟,只是景枫珃那么多暗卫都死在那人手下,只怕她也并非是那赵寅的对手。
“飘飘,赵寅自五岁开始练武,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肃亲王也算是明白了,赵寅的确不想让他再盯着他了:“他这次估计是被我惹恼了。”
“嗤,”凤一斜了肃亲王一眼:“我堂姐为你训了那么多暗卫,你以为她容易吗?那么多暗卫都死了,你还准备派多少过去?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两个一个不嫁,一个不娶,你们是要干什么呀?”风渺渺那也是个傻的,就知道依着景枫珃,要是她,早就把景枫珃给办了,反正他也打不过她。
提到这个,肃亲王的眼神都没了生气,带着悲伤:“飘飘,渺渺还好吗?”他已经十五年没见过她了,每年都有一批暗卫来报道,但她从来都不露面,而他也不敢去找她。
风家的女人嫁入皇室的没有一个是能善终的,包括孝文成皇后跟他的母妃。正因为这样他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她跟那些嫁入皇室的风家女人一样,郁郁而终。
“还可以,”凤一想着她那个傻堂姐,心里也不舒服,不禁有些不忿地问:“你到底在怕什么?”
“飘飘,你知道老祖宗是怎么死的吗?”肃亲王笑得有些凄然:“是郁郁而终,我母妃也是,风家的女人太痴,而皇室的人又太无情,渺渺跟了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也无情吗?”凤一是知道那些内情的,只是她觉得景枫珃这人还是不错的:“景枫珃,我脑子不好使,但我还是想说你今年已经四十了,而我渺渺姐也已经三十五了,老天就是再垂怜你,也顶多给你三十年好活,你们没有多长时日了。再说我一直觉得你们皇家的人基本都不长命,说不定没两年你就死了呢。就拿今天来说吧,要不是我耳朵灵,你已经就死了。”
肃亲王瞬间愣神了,他从未这样想过他跟渺渺的事。
凤一看他那傻样,深叹了口气:“你们聪明人就是喜欢想太多,像我就简单多了,我现在就只想干掉凤九,然后我当凤首。”想想这事就美妙极了,不行,她得赶快去乐山,然后帮景枫珃去会会那个赵寅,之后就立马赶回西北,改正错误,顺便解决凤九:“景枫珃,你得给我……”
刚想说什么,凤一又立马给自我否定掉了:“你还是跟我一块去乐山吧,刚好你带路,我保护你。”
说完她就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样的东西,在石阶上一擦就飞上天了:“可我也不能一直守着你,我还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做呢。不过你是我表哥,我也不能不管你,我已经给渺渺姐发了信号,让她过来保护你。”凤一的小心思是已经很明了了,她也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这夜,凤一霸占了思过院的床,而肃亲王则是一夜都没睡,他看着那个坐在他床上打坐的小表妹,不禁笑了笑。他外祖家风家也就是孝文成皇后的母家,表面只是一个耕读之家,其实际就是一个暗卫营。
风家的祖上是开镖局的,后来慢慢演变成训练死士、暗卫,到现在就只培养暗卫,而他的暗卫就全部出自风家。肃亲王微微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想小表妹之前说的那话。
他跟渺渺是青梅竹马,他曾经发誓要娶她为妻,只是后来他的腿废了,跟着他的母妃又去了,一时间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还要坚持娶渺渺?风家的女人都太痴,入了皇室的更是没一个能善终的,就这么一犹豫他就跟渺渺错过这么多年。
现今朝堂之上已经没有风家人的影子了,但不代表没人记得风家。孝文成皇后当年陪始皇征战四方,到处风波,生了四子到最后竟无一子能活着,可始皇却不止四子。
始皇把他跟别的妃子生的儿子记在了孝文成皇后的名下,充作嫡子,可把那孩子的母妃却还留着,景枫珃觉得这极尽讽刺。史书上记着孝文成皇后跟始皇合葬于始皇陵,可又有谁知道孝文成皇后临终遗言是与始皇来世不复相识呢?
他母妃,并不爱先帝,只是为了风家进了后宫,可她有爱的人,还有兰姨婆……,每一个风家女人跟皇室男子沾上边的,都郁郁而终,像是受了诅咒一般。景枫珃怕,他怕他的渺渺会跟那些风家女人一样,可是他没想到渺渺会一直未嫁。想到这景枫珃双目幽深,心酸不已。
坐在床上打坐的凤一睁开了双目看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子,不禁摇了摇头,不知道能活到几时,想那么多真的好吗?她复又闭上了眼睛。
次日天还没亮,凤一就跟肃亲王出发去了乐山,不到午时他俩就到了乐山。到了乐山,肃亲王就止步了:“你去大慈恩寺后山找一座孤坟,太后每天用完午膳都会去那。”
“好,你在这等我,我办好事后就下来,”凤一说完就不见人影了。
太后用完午膳,准备走去后山看看,没想到刚走到后山,就看到一姑娘立在孤坟前,便轻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凤一转头看向太后,傻笑着说:“我是来送信的,”说着她就把当初五娘给她的竹筒拿了出来,递向了太后:“这是昭亲王妃让我送过来的。”
搀扶着太后的花嬷嬷上前去接过那个竹筒,就退到了太后身边。
凤一送完信之后,并没有立刻就走:“昭亲王妃让我给您带句话,说西北一切都好,请您不要担心,要多多保重身体。”
“多谢姑娘,”太后并不知道凤一是暗卫。
凤一挠了挠头:“那个……那个……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太后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有点憨,不禁笑了笑:“姑娘请说,看哀家能不能帮得上忙?”
“能,肯定能,”凤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就是啊,您能不能写一封信,让我带回去。”她都认错主子了,现在肯定要力求表现,要是到时主子看到亲娘的信,一高兴就不跟她计较呢。
太后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点了点头:“好,那你跟哀家来吧。”
凤一觉得这太后是真的很好,她傻笑着跟着太后去了前面院子里。
等凤一离开之后,太后才拆开竹筒,拿出里面的信,当她看完信之后,就从榻上站了起来:“韩玢玲,哀家还以为这世上最了解韩秋儿那贱人的是哀家,没想到有人比哀家更了解她。”
“韩玢玲?”花嬷嬷皱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韩氏玢玲不是平阳侯府已逝的老夫人吗?”
太后把手中的信递给了花嬷嬷,笑着说:“哀家找了这么多年的证据,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昭儿媳妇说她手中只有哀家的那本脉案,还有一本脉案跟一封陈太医留下的血书被藏在了韩国公府。”
花嬷嬷快速看完了书信,愤恨地说:“让那贱人活到今天这把岁数已经算是便宜她了,好在现在证据有了眉目,咱们只要再拿到韩国公府的那本脉案跟血书,就能证明皇帝是先帝跟韩氏苟合生的奸生子了。”
太后淡笑着说:“不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哀家还能忍得住,一切等西北安定了再说。”她想到赵寅最近要回京述职,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皇帝一直要派监军去西北,而赵寅这个时候回京,其用心还真是明了。
“韩国公府?”花嬷嬷有些不放心:“奴婢怕韩国公会毁了那些证据。”
“他不会,”太后对这一点很肯定:“韩国公为什么会突然辞官隐退让爵?哀家细想过,怕是他已经跟韩秋儿闹翻了,毕竟通敌叛国的事,不是谁都敢做的。韩秋儿派人去了南方之后,赵寅才回京的,”说到这太后深吸了口气,后呼了出来,语带担忧地说:“恐怕那赵寅是动了贼心了。”
要真是这样,那赵寅就不能留了,只是赵寅非寻常人,要除掉他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儿,太后紧握着手中的佛珠。
这夜阴沉沉的,冷得很,原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因为飘着雪,雪的白映衬着这黑夜就不那么暗了。
一群人骑着骏马顶着风雪,一路向京城奔去,丝毫不见疲累。到了通州丰山三峡谷的时候,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直接朝着那群黑衣人奔去,刹那间刀光血影顿起。凤一趴在山头上,看着下面的情况,她把目标锁定住了之后,就静待时机。
直到那目标冲出重围,她才突然如离弩的箭矢般掠了过去,用了十成的力一掌打在那人的腰侧,打完就跑。只是那人反应极快,凤一尽管已经拼了全力,还是被那人一掌拍在左肩上,受了伤。
凤一抱着肩也不回京城,直接一路向西,硬撑了一个时辰终是找了个山洞躺下了:“呵呵……”
“你还笑,”一听着就让人不禁打颤的声音突然响起,只不过说起话来语调竟柔和了不少:“你胆子倒不小,竟敢去偷袭赵寅。”
“姐,”凤一一听这声音就笑了:“那赵寅也被我打了一掌,那一掌足够让他躺个几个月的。景枫珃说了,只要赵寅受伤即可。”
女子来到凤一身边,虽然四周很黑,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视力,她查看着凤一的伤势,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震裂了骨头,看来赵寅的确是受伤了,不然你这胳膊就废了。”
“哎呦……痛……痛……,”凤一龇牙咧嘴地叫着:“姐……你……你你轻点……”
风渺渺瞪了她一眼,手下力道一点都没放轻,凤一就自己把嘴给捂上了,不敢再吭声了。
风渺渺帮凤一上好了药,便不再理她了,她这个小堂妹自小复原力就比别人强,这点伤,估计不到一个月就好了:“你这是不准备回京城了,直接去西北?”
凤一穿衣服的手一顿,后赶紧说:“是呀是呀,我不准备回京城了,西北还有很多要事等着我呢。”
风渺渺太了解她这小堂妹了,听她声音就知道这丫头又跑错方向了。就她这样,要不是当初她打趴了所有跟她争凤一的那些暗卫,只怕她连个暗卫都轮不到。
不过她也傻的可爱,争到了凤一才知道凤九才是凤卫的凤首,想到这风渺渺就想要仰天大笑三声,就这丫头还想当凤首,这比那凤九眼瞎了看上这丫头还难。凤九,风渺渺可是见过的,那人鬼得很,不要说她小堂妹了,就是加上她三叔三婶,都玩不过那凤九。
凤一整理好自己后,就开始打坐疗伤了,根本已经忘了这还有个大活人。
风渺渺看她没什么事,就走了,赵寅受伤了,她得去看看能不能趁他病要他命。
天还没亮,肃亲王就起身了,只是他刚起身准备去练功房,才跨出门房一步,脚步就顿住了,抽了抽鼻子,转身来到边上的书房,见一黑衣人晕在书房的地上。他赶紧过去,揭开黑衣人的面巾:“渺渺……”
奉国将军府凌风院里,赵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悬丝地说:“查到是谁了没有?”昨天他先是受了一掌,已经伤及了内腑,没想到快入京城的时候,竟又来了一硬茬,不但杀光了他带着的死士,还差点一掌震碎他的腰椎,他一定要查出那人是谁,然后除掉他。
“没有,”黑衣人回答得很是呆板,声音完全没有波动。
“再查,”赵寅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有点耸拉下来的眼睛就闭上了。这次回京估计有不少人以为他是冲着西北监军一职来的,其实西北那边他已经有安排了,他回京只是为了除掉一个人,没想到那人还好好的,他就差一点丢了命。
“景枫珃,”赵寅微微睁开了眼,当年老头子没要了他的命,还真是个错。景枫珃已经盯了将军府二十年了,最近两年还把手伸到了南边,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真是个麻烦!
西北,北辽的三十万大军已经逼近了辽州城,这次领兵南侵的是北辽大王的亲弟弟——巴郡。巴郡此人诡计多端,且号称最爱中原文化,自小就喜欢穿儒衫,只是即便受着儒家文化的熏陶,依旧改不了他本性中的贪婪跟凶残。
周将军站在辽州城的城楼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些军帐,眼睛里带着笑,边莫已经退军了,北辽这次想要吞掉西北,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而此时身处北辽的昭亲王一行人已经开始延续着他们在边莫的作风,烧杀抢掠,一路向南。
昭亲王不知道的是,有人这次聪明了一回,学了他。边莫王庭,莫拉珥听闻北辽南侵,原本郁郁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亚拉,召集兵马,本王也要学一学中原人。”
“大王,中原人诡得很,咱们这次损兵折将太多,只怕不能再……”
“不要说了,”莫拉珥知道亚拉的意思:“这次,咱们不去中原,去北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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