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这么说, 还没能彻底把人圈住的白总难免有些焦虑了。
他嘴上虽然说看不上吴霜提的意见, 但到底还是听进耳朵里去了,戒指重新去设计了一遍,现在还没弄好。除此之外,白洛川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想了好几天都觉得不够好。
米阳外出给人补课,平时都是自己过去,白洛川晚上回来的早, 也会去特意接他。
詹先生小区有间高档会所,来往的车辆不少, 白洛川开了辆保时捷停靠在路边等米阳。这两年他也玩过几部车,不过很快就没什么兴趣了,在市内大部分是这辆保时捷代步, 出去就换周通给他倒腾的越野改装车。
周通大学毕业之后学着他哥也开始做起了汽车倒卖的生意,他手腕灵活,和气生财,做的挺红火, 人也喜欢玩儿改装车,借着他哥和白洛川的关系也陆陆续续合作过几回, 彼此也熟悉,拿着白少爷的车当自己的一样亲手改装, 但就算这样, 光改造费用就够再买一辆的了。
不过改了之后多了一些实用的小功能, 白洛川有回突然来了兴趣, 带着米阳半夜开到山上去看流星雨,前半夜气氛还不错,后半夜他略微露出一点真面目——想和米阳“试试”新车稳定性——的时候,米阳就不干了。
最后到底也没做成。
白洛川坐在车里回味了一下,啧了一声,嘴角带着笑意摇了摇头。
他家小乖,就是太听话了,又太乖了,年纪小脸皮薄的很。
不过以后日子还长,等着慢慢来就是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今天比平时晚了几分钟,大概是米阳老师拖堂了。白洛川想着米阳辅导功课的样子又笑了一声,他以前抽到的那些专人辅导券还都留着,从小到大的都有。
这么想着,又抬头看了路边一眼,视线扫过之后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米阳穿了一件带牛角扣的风衣外套,特别显小,这会儿瞧着跟刚踏进校门的大学生似的,一边走路一边发短信,白洛川瞧见了也没喊他,果然下一刻自己手机就亮了,米阳的短信到了:“我下楼了,马上到。”
白洛川心里又被甜了一下。
不过这点甜味儿很快又变成了酸。
外面发短信的人收了手机,四处张望一下,就大步越过白洛川的车去了旁边一辆跑车那伸手拉开了车门。
也该着米阳运气不好,对方还正好在车里,车门也没锁,一下就打开了,他这边刚说一句“刚下课晚了”,车上坐着的男人也愣了,疑惑道:“你是?”
米阳闹了个大红脸,看看车又看看他,摆手道:“不好意思啊我看错了,太像了……”
那男人倒是挺高兴的,“没事啊,也算是缘分。”
白洛川下车走过去的时候,对方都已经开始追着米阳要电话号码了,白洛川拽着他手腕黑着脸带回自己车上,亲手给他系了安全带,瞧着磨牙的样儿就知道没憋着好话,脾气眼瞅着就要上来。
米阳看他一眼,先开口道:“我就不小心认错了!”
白洛川抬眼看他。
米阳声音小了点:“他要电话我也没给啊,我怎么知道他开口就说这个。”
白洛川弹他脑门一下,愤愤道:“这俩车哪儿像了!”
米阳躲开一点,“就,颜色一样啊,而且车标也一样……”
白洛川道:“这俩型号都不一样,他那是新款。”
米阳这才听出少爷生气的原因,噗嗤一声乐了,不过瞧着旁边人脸色还绷着,立刻又收了笑容道:“没啊,我觉得他那没你这车好看,真的,刚才天黑了我都没仔细瞧,走近了一摸门把手都觉得不对劲,真没咱们家的车好……”
哄了一路,好歹把少爷哄好了。
但隔天白洛川回了公司,立刻就找了赵海生过来,让他把这车送去周家兄弟的车行,再开一辆新的回来。
白洛川吩咐道:“要今年最新款,换个高调点的颜色,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赵海生有些奇怪:“不,不是去年买的,刚开多久就换了啊?”
白洛川跟他们熟的很,也懒得找借口,直说了道:“昨天去接米阳的时候,他认错车了。”
赵海生更懵了,还等着他后话呢,等半天才茫然道:“没啦?就,就为这?”
白洛川沉着脸道:“根本不是车的事儿。”
赵海生老实听着。
白洛川想了一会缓声道:“我觉得他没以前那么在意我了。”
赵海生立刻道:“不可能。”他都不结巴了,“说别的我信,米阳那绝对把你放第一位。”
白洛川冷声:“他连我的车都记不住,是不是以后就记不住我这个人?”
赵海生也不说话了,他听出来了,白总今天就是故意要闹点什么才甘心。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抱怨简直像是撒狗粮,还硬往人嘴里喂的那种,一点小事都能说上半天。赵海生插不上话,等白洛川自己说完,他才苦着脸道:“那,那还能咋,俩男的又不能结婚。”
白洛川沉吟一下,点头道:“你提的意见很好。”
赵海生:“……啊?”
白洛川也不跟他说了,打了内线把符旗生叫了上来,问他:“戒指的事儿怎么样了?”
符旗生道:“在催着办了,不过你指名的那位设计师太忙,还需要再等一段日子,包括准备材料和模型,都要时间……”
白洛川跟他确认了一下时间,又皱眉道:“来不及了,让那边先做方案吧,让你打问的琉璃厂那套房子有消息没有?”
符旗生点头道:“有消息了,原来的房主搬去国外了,不过已经联系到他家人,咱们价给的高,那边挺满意的,这两天就能敲定合同。”
白洛川这才露出一丝和缓,点头道:“好,你再去盯着点,别出什么岔子。”
符旗生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赵海生瞧着自己弟弟出去,立刻也脚后跟蹭了下开溜,跟着一起跑了。
符旗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松,小声开玩笑道:“这又是房子又是戒指的,白哥弄的像是要结婚一样。”
赵海生道:“可,可不是!”
符旗生惊讶道:“真的假的?跟谁结婚啊?”
赵海生道:“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啊?还能有,有谁,米阳呗。”
符旗生一脸震惊:“啊?米阳不是男的吗?”
赵海生乐了:“管他男的女的,白哥心里就,就那一个,换了谁都不好使。”
这话倒是真的。
符旗生也沉默下来,不过想想,这么多年小白总和米阳的相处模式跟男女朋友也没差什么了,又是从小到大的交情,米阳跟他在一起也挺正常。他想通这点,很快也就接受了这件事。
赵海生比他通透的多,早就琢磨的差不多了,白洛川不点出来,他也不说,不过心里觉得这俩人再适合不过。
米阳从来没见过白洛川这么紧张过,有些时候情绪都绷紧了,简直像是有婚前焦虑症。
不过别人焦虑是逃婚,白少爷这是生怕他逃婚。
米阳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想笑,但是有有点心疼他,这份儿焦灼带着甜蜜,虽然有时候也会小吵小闹,但是比平时更有滋味一些了。
白洛川的焦虑在临近寒假的第一个周末忽然就好了。
那天傍晚他开了新提的跑车去接米阳,颜色是醒目的红色,这次绝对不会再认错。
米阳上车之后逗他道:“怎么换了新车,打算带我去哪儿?”
白洛川道:“去一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也没开去外面,在琉璃厂附近转了一圈,停了车带米阳进去找了胡同里的一家老店。
米阳越走越觉得熟悉,等瞧见门窗之后忽然想起来了,惊讶道:“哎,这不是爷爷让我找的那个地方,老板都换人了,上次我们来问过了,不是说老板都换了两三个,已经不是以前肄三堂那些人了……”
白洛川带他过去,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米阳有些茫然,跟着他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开着门?认识这里的人吗?”
白洛川看着他笑了一下,没吭声。
他带着米阳走进去,这家店很宽敞,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儿,不大,但是天井那种了棵老树,这会儿初冬时节,虽然落光了叶子,但是老树峥嵘,也带了几分沧桑感。
米阳隔着院墙来看了好几回了,这边一年前还是一家卖古玩玉器的店,几经转手,竟然已经空下来还收拾干净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洛川咳了一声,喊他:“米阳。”
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了这个名字,米阳就抬头看着他。
二十来岁的白洛川站在他对面,头发精心修饰过,身上的衣服也穿的合体又精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温柔的像是一汪能溺死人的潭水,幽深又长情,只瞧着他一个人就能看一辈子似的。
白洛川托着一个小木盒,打开来之后里面放着的是两把钥匙,拴在一个铜圈儿上,钥匙环上绞了花纹,很细致。
“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想送你点什么,虽然有些话我们都知道,不过还是要正式跟你说一遍,不用告诉其他人,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白洛川难得有些紧张,他握着米阳的手,给他戴了一个“钥匙圈”上去,瞧着他戴好了才松了口气笑道,“还是送这个最合适,明年你就要毕业了,如果你喜欢学校呢,咱们就继续读书,不想读了,就来这儿当小老板,这里你说了算,卖书、修书都可以,随你高兴。”
“爷爷之前让你找的那个老书店没有了,迁了几个地方,改成了国营的书店,我让人打问了很久,找到了以前那家店的后人,他也不知道爷爷要找的人去哪儿了。那人现在也不做这些,我就从他手里买回了这个牌子,‘肄三堂’没了,我就再给你开一间。”
“我们找不到爷爷说的那个人,就干脆在这里等,如果有缘,那人也会瞧见,找来的。”
他握着米阳的手,像是注视又像是有点紧张,摩挲着那个钥匙圈问道:“我以后也能来吗,小老板?”
米阳鼻尖有点发酸,笑了道:“当然啊。”
他拿起另外一把钥匙,把钥匙圈戴到白洛川的无名指上,跟他握在一处,弯着眼睛笑道:“我的就是你的啊,包含我在内,这一生都愿意和你共享。”
“一辈子可不够。”白洛川把人拽近了,亲他一口,“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是我的。”
他一下下亲,米阳就一声声答应他。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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