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从早上忙活到晚上, 一天的功夫都搭进去了, 脸被晒得通红,又因为有胡子的原因, 所以脸上的汗全都蓄在胡子里头了, 又粘又痒, 以至于下午的时候,顾川做的最多的动作, 就是伸手挠下巴。
得,总算是找到把胡子剪掉的理由了, 原身觉得有这么一把胡子,显得成熟稳重, 但是在顾川这儿就只有两个字——麻烦, 不光洗脸的时候麻烦, 擦脸的时候麻烦, 光是要维持这个形状,每五天就需要打理一次, 有这个功夫做什么不好,就算是拿着水泥修路也成啊, 总好过浪费在胡子上,而且蓄了胡之后,人难免会显老。
作为一个在没有条件下都要精致生活的男生,这辈子好不容易生在了钟鸣鼎食之家, 对自己的外在要求自然就更高了, 蓄胡还是算了吧。
摸摸自个儿光洁的下巴, 即便是照着铜镜,顾川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帅气逼人。
“爹?”顾渲眨了眨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全是疑惑。
“怎么,爹剪了胡子,你就不认识爹了。”顾川好笑的抱起儿子,哪怕是男主,这会儿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他刚来那会儿,小家伙的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但是现在已经知道拉着他的衣角撒娇了。
不光顾渲如此,其他几个孩子也这样,当然对于在书院读书的长子来说,见面的机会不多,受到的影响也不大,所以态度上也不会有很大的改变。
皇帝两只脚踩在硬邦邦的水泥上,本来在工部尚书给他看那块水泥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了,但是真的踩在水泥做成的地面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爱卿说这水泥不怕水,朕倒要看看到底怕不怕水,来人往上浇两桶,不,浇十桶水。”如果真的不怕水,那这东西用处可大了,特别是在水利工程上,真的能派上大用场。
在皇帝和工部官员的注视下,满满十桶水泼上去了,但是水泥地仍旧硬邦邦的,一直到上面的水完全干了,也还是那么坚硬,坚硬的让皇帝放声大笑。
“好好好,顾爱卿真是不负先父之名,升正五品郎中,主管都水清吏司,爱卿可要好好的把这水泥利用起来。”
从正六品的主事到正五品的郎中,连升两级不说,而且还能够主管一司,顾川可以说是相当满意了,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不过这第一步已经足够让顾母欢喜的了,看谁还敢说她的小儿子只是个书呆子。
“能够连升两级是喜事,你也搬出去那么久了,这回一家人在侯府好好聚一聚,算是给你庆贺了。”儿子住在外头,哪有在身边的时候放心啊。
一家人好好聚聚,也让他们兄弟两个时常联系着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不能生分了。
老太太都发话了,作为孝顺儿子,顾川当然没什么意见了,不过,“也别办得太大了,要儿子说,就咱们母子三个人,好好吃顿饭就是了,人太多了反倒不好说话。”
“你这个性子呀。”顾母一点儿都不奇怪,小儿子就是个爱清静的性子,等闲不去参加别人家的宴会,甚至自己家的也不怎么爱参与。
“在官场上可不能这样,要跟上级、同僚处好关系,这样路子才能走得顺。”顾母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国公爷毕竟已经走了,现在的当家人是侯爷,小儿子的长兄,不是他爹,就算能帮衬又能帮衬多少。
“我当官是为圣上效力,又不是去结交朋友,路子走得顺不顺有什么关系,儿子问心无愧就行了。”顾川正气禀然的道。
又来了,小儿子就是心太实,这样太容易吃亏了,顾母简直是操碎了心,偏偏这孩子还是个顺毛驴儿,不能硬着跟他说。
“行行行,娘不管这个,但是这次这么大的喜事儿,得办场家宴,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乐呵乐呵,你可不能因为搬出府去,就跟你大哥他们生分了。”这傻孩子,怎么连‘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
说实在的,顾母都已经做好了小儿子在正六品的官位上待一辈子的准备了,毕竟就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官场。
不过好在当今有识人之能,能看出小儿子的才能,并且加以重用,真是万幸呐。
顾川是真的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拒绝长兄过继他的儿子。虽然这世上最好的法子就是长兄自己有儿子,不需要过继。
但饶是他有一手的医术,也决定不了生男生女这回事儿,毕竟长兄他不是没有生育能力,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努力,只不过比起弟弟来,光是在孩子的数量上就差了一大截。
唉,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就只能不讲理了,反正原身性子执拗,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
拜别了父母之后,顾川又被带到长兄在前院的书房。
“这次干的不错,你既然被分到都水清吏司,那是因为水泥这件事儿,那就好好研究研究水利,这是我让人给你准备的书,都是和水利相关的,你好好看看,争取再做出成绩来。”
他本来还打算等再过几年之后,去吏部活动活动,给弟弟往上升一级,他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兄弟,脾气性、才识能力也都清楚,原想着往上升官得需要他帮扶一把呢,但是没成想这孩子还真是进对了衙门,在这些奇淫巧技上,还真是有几分巧思呢,这当官还不到三年呢,就已经连升了两级。
早知道,就不让他在读书上蹉跎那么多年了,以至于28岁才入仕,关键是也没读出什么门道来,连秀才的功名都不曾考得。
唉,白白浪费了这孩子这么多年的时间。
是的,在他心里,顾川就是个孩子,他12岁的时候,这个嫡亲的弟弟才出生,17岁成婚的时候,顾川只有五岁,可以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再加上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儿子,对着这个一母同胞、年龄尚小又构不成威胁的弟弟,多少有些移情。
只是对方越长大,性子就越冷清,兄弟俩一年到头都很少有独处的机会。
顾川看着面前半米高的书本,原身对他的长兄的确是有失偏颇了,不过如此厚爱,他到时候还怎么不讲理?
不但送了书,面前的侯爷又拿出来一张地契,“你不是喜欢泡温泉吗,这是个温泉庄子,上次你送给为兄一处城西的宅子,这也算是回礼。”
这份回礼他可是琢磨了有段时间了,弟弟头一次送这么大的一份礼给他,他若是回礼回轻了,或者回的不合心意,那可不成。
这将来还能不讲理吗?如果不是辈分和伦理在这放着呢,顾川都恨不得把自己过继到长兄名下。
家宴定在了升官后的第五日,刚好也是老大从书院回家休息的时间,出去做客,哪怕是去赴家宴,也没有带着姨娘和通房过去的道理,不过就算不带着一连串的妾室,但还有一连串的孩子呢,儿子女儿加起来有十个,如果侯爷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这样的场景大概能看红了眼。
可惜,人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难免会有几分烦躁罢了,面上甚至还能端着,露出几分笑容来。
顾川觉得如果真的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升官,拥有足以和长兄抗衡的权势,然后在长兄提出过继这件事情的时候,不讲理的直接拒绝,真的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更何况他也不想伤害这样一个人。
哪怕是在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这个人也没做错过什么,并没有对不起原身的地方,既然过继了孩子,那在孩子没有养熟之前,不让这个孩子跟亲生父母有所接触,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如果人家愿意的话,可以让原身一辈子都回不来京城,但是原身在12年之后不是回来了吗,而且官还升了一级,反倒是原身,当年既想着让自己的孩子继承长兄的家业和爵位,后来又为什么要后悔,如果不是长兄的人脉和培养,男主想要一路顺风顺水也是很困难的。
“小六今年也三岁了吧,这孩子倒是跟他祖父长得很相像,可以早一年去家学,早点开蒙,反正家学里边儿都是咱们自家人,多的是人看顾。”侯爷说这番话,完全是因为太了解弟弟的后院了,那么多女人,事情哪能少得了,以前在侯府住着的时候,好歹还有娘和他夫人看着,现在搬出去住了,肯定会闹腾得更厉害,这小子再在家里呆下去,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可别移了性情。
小六,也就是男主了,顾川倒是不太认同让孩子上学太早,而且后院里边儿现在的风气已经好多了,主要是管的严了,他夫人如今可比以前硬气多了,底下的那些妾室作了几回妖之后,也都老实多了,所以与其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去家学,还不如待在自己府里边儿让人放心呢。
“家学到底不如自己人看的放心,我听娘说,大哥当年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可是佼佼者,虽说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是学识可是被当年的李祭酒都称赞过的人,要是大哥最近不忙的话,不妨就帮着弟弟照看一下这孩子,民间不是有个说法,想要男孩的话,就抱个亲戚家的孩子在自己家住,过一段时间就能引来个孩子,大哥也试试,以前我们总在府里住着没离开过,所以不能算数,这回大哥可以试试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就是心里头感激,也会觉得不自在,毕竟这就好像戳他伤疤一样,但这话是自个儿亲弟弟说的,他不光不会觉得不自在,反而还脑补了很多,弟弟突然想要搬出府去住,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甭管民间这风俗到底管不管用,但是弟弟这份心意他是领的,而且以前那么羡慕弟弟这几个儿子,但是怕人误会,所以一直也没怎么亲近过,这次弟弟主动提出来让这孩子跟着他开蒙,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顾川当然不会寄希望于这个所谓的风俗了,这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是个他能经常来找大哥的由头,他就不信有灵泉水调养身体,还不能提高子嗣的数量,而数量多了以后,能有一个男孩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这东西还是要相信科学的,一个人连抛四次硬币,可能最终都停在反面,但是如果一个人连抛六次、连抛十次、连抛十五次的硬币,就不太有可能没有一次停在正面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能真的是天意了,他再考虑要不要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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