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使陈平不痒痒,清欢也会想法子叫他痒痒的。这两人自然而然地便勾搭上了,芳姨娘虽然对陈平颇有好感,却并不愿与之发生关系,毕竟陈平除了外表之外一无是处,和向和安更是不能比,她根本就看不上。
但陈平对她的痴迷却让芳姨娘很受用。她享受这种被男人仰慕渴望却又求而不得的状态,所以,虽然她没有打算跟陈平怎么着,但每日却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晃悠,偶尔也给对方一点甜头尝。比如说倒水时不小心摸个小手,拐弯时一个不经意却又外妖娆的回眸……看到这个男人在自己似有若无的勾引下紧张兮兮又手足无措,芳姨娘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这是在报复向和安。向和安不是一心都在红鸾那个小贱人身上么?那她就给他戴顶绿帽子,他无情她有何必讲义,两人不过是半斤八两。她倒是要看看,那小贱人能嚣张到几时!从前老爷也不是没跟她有过海誓山盟,还发誓说要让她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那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变心了?
这女人哪,要是把心都支在男人身上,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芳姨娘就是想明白了这点,才对向和安不再抱有幻想。她也曾想过重新争得向和安的宠爱,可谁知这三年里向和安竟一次都不曾踏过她的院子!小贱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狐媚之术,竟将老爷紧紧地在手上攥着,自己吃上了肉,却连点肉汤都不乐意施舍给别人喝!
芳姨娘恨哪!她恨得要死!可恨有什么用,她又出不去,也没法报复。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没事儿给向和安添添堵。虽然他不知道,但是对芳姨娘来说,她自己感受到了快意,那就足够了。
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让陈平进了屋,正调戏于他,那纤纤素手才刚刚放到陈平的衣襟上,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三年下来,芳姨娘已经将下人的脚步声听得熟悉,直觉这不是婢女的,当机立断便让陈平藏入她的绣床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坐在桌边喝茶。
推门而入的不是向和安又是谁?他神情一如平常,只是眼神透着些说不出的东西。
这么久没见到这个男子了,他还是那样俊美挺拔,令人心动。芳姨娘心头酸楚袭来,虽说她对向和安有怨,爱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地位,可对于向和安本身,她亦然是心动的。只可惜,这男子的心太过易变,她根本无法独占。
但也许,没有那小贱人的话,她还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正准备起身迎上去,向和安却一把将她推开,芳姨娘这才看见他身后竟还跟着数名家丁。伴随着向和安的一声“给我搜!”,芳姨娘心底有了极度不祥的预感。
这是要做什么?!
没用多久,陈平便从床上被揪了出来。向和安坐到桌边,冷笑着问芳姨娘:“你倒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隐隐忍着正欲喷薄而出的狂怒。
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妾给自己戴绿帽子?!要不是他平日不小心听下人碎嘴,还不知道这院子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陈平吓得簌簌发抖。芳姨娘瞧着地上打哆嗦的男人,又看向坐在桌边器宇轩昂的向和安,这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何等的云泥之别!她忍不住又怨恨起清欢来,若是她没怀孕,若是那两个小孽种没出生,到现在老爷的宠爱都还是她的!
陈平跪在地上,自知今日之事,想起鸾夫人的命令,便一口一个咬住了是芳姨娘勾引于他,自己屡屡推辞却受制于人,万不得已,才与其有了私情,但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求向和安给他做主。
芳姨娘听得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跟陈平有了私情?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给自己下套,难怪这么久了,她勾引挑逗陈平,陈平虽然情动,却都一直克制,原来是为了今天!
是谁?!是谁要对付她?!她都在这院子里安安分分地待了三年了,那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是尉氏?还是赵姨娘?钱姨娘?难道是那小贱人?!
芳姨娘越想越可能,毕竟自己之前给清欢下绊子不少,也许这就是对她的报复!想到这里,她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解释,诉说自己的无辜云云,将责任尽数推到了陈平的头上。
陈平吓得面色发白,抖如筛糠,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可这样的他,和言辞凿凿的芳姨娘一对比,反而更具有说服力。
向和安嘴角笑意更冷:“你以为我是今天才发现的吗?七日前你将粉蝶戏花肚兜塞入陈平胸口,我可是亲眼所见!”说着,他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有人呈上托盘,盘内一只肚兜,叠的整整齐齐,右下角还绣有一个“芳”字,除了她又还能是谁的?
闻言,芳姨娘顿时脸色惨白!她的的确确是那样做了,可是她和陈平当真是一点苟且都未曾发生!
但那又如何?即便今日她有证据说服向和安,在向和安心底也会从此埋下一根钉子,此后,就算她还能留在尚书府,却也是永远无法立足了!正是因为想到这个,芳姨娘才感到极度的恐惧。她的荣华富贵,她的夫人之位,她所幻想的一切一切都要消失不见了!
向和安冷冰冰地道:“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沉潭!”
一听到要将芳姨娘沉潭,陈平吓得立刻求饶。芳姨娘更是腿一软,倒了下去,跟在向和安身边这么久,她自然知道他的说一不二。只见她瞬间瘫软了身子,然后屋内便传来一股异样的气味。
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向和安面露厌恶之色,芳姨娘心中恐惧,又见他面上对自己充满嫌恶,心中凄苦,如何能用语言诉说。正在这时,却听得一个柔嫩婉转恍若黄鹂的声音传来:“老爷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清欢一身绛色罗裙,如同一朵娇嫩的兰花般走了进来。她面上带着微笑,却在见到芳姨娘的瞬间惊诧地捂住了嘴,随后作势欲呕。向和安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将她抱住,语带责怪,却充满宠爱纵容:“你怎地出来了?”
芳姨娘见他摸了摸清欢的肚子,才明白,原来这小贱人又有了身孕。老天爷,你怎地如此无情!如此偏心眼儿!倘若你能给我一个孩子,我又如何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向和安如今对清欢是言听计从,早在顺哥儿妙姐儿周岁的时候便跟老夫人商量了,将她抬做了平妻,尉氏虽心中不愿,又能如何?向和安也不是不去她院子里过夜,可她就是怀不上。七出之一,无所出便可休弃,向和安还肯与她相敬如宾,她又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再作下去,怕是连这个夫人的位子都坐不稳了,白白便宜他人。
所以,如今俨然清欢才是主子,即便是老夫人都对她十分喜爱,硬说她是向家的大功臣,得知她又一次有了身孕后,更是喜不自胜。
得知事情原委后,清欢一脸忧色地位芳姨娘求情:“老爷,还是为咱们的孩子祈福吧,莫要伤及他人性命。”
向和安觉得清欢怎么看怎么顺眼,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但他也不愿意把芳姨娘继续放在府里恶心自己,只要一想起她,他就忘不掉她娇笑着江都都塞入家丁胸口的事。即便他不再宠爱她,她也不能如此不守妇道!
幸而清欢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定然要嘲笑于他。
于是,向和安命人将芳姨娘与陈平一起,打了五十个板子,赶出了尚书府。陈平捂着屁股心里还在庆幸,虽然挨了一顿打,却赚了一百两银子,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握着了!
芳姨娘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即使被禁足,每个月的用度也都是不少的,如何受得了这五十个板子。被打得那是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向和安命人赶走她的时候,连一文钱都没给她留,将人直接丢在了一个破庙里,陈平原想带她走,可一清大夫,说这伤治好得几十两银子,一听这么贵,陈平立马不乐意了,他花十两就能买个新媳妇了,何必为一个破鞋花这冤枉钱呢?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医馆也不是无偿的,大夫便让人将芳姨娘丢了出去。最后她只能回到破庙落脚,可谁知那里已被乞丐占据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依附于他们,求点米汤喝喝,以保住性命。
后来,身子挨了过去,却落下了伤,走路不大轻便,阴天下雨还疼的睡不着。她一个弱女子,又没什么求生的本事,即使容貌美丽会伺候人,这一大堆乞丐,又没有打扮的条件,最后,芳姨娘也只能沦落个成为野娼的下场。
偏偏做了野娼后,她竟怀孕了!
这孩子自然留不得,只能打掉,从此便又坏了身子,连野娼都做不得,过不了多久,便活生生饿死在了路边。
在这之前,探花郎敲锣打鼓地回家报喜,见路边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趴着,便叫人放了一贯钱。他现在归心似箭,只想快些回府告诉娘亲这个好消息,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清欢坐在窗边,手里是为很快便要娶妻的小儿子绣的蟒袍,见外面阳光正好,嘴角便微微泛起一抹笑意。向和安年近不惑时患了沉疴,她汤药伺候的殷勤,却也没能挽留住他的性命,自此后,尚书府便败落了,赵姨娘钱姨娘都各自寻了由头出府,尉氏病重在床,老夫人早一步先向和安过世,如今向家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理。好在小儿子脑子灵活聪明,将几家商铺经营的是风生水起,尉氏都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大儿子勤奋刻苦,饱读诗书,又中了探花,想来日后前途无量。
她将绣好的喜服往绣筐里一放,伸了个懒腰。
如此,便算是完成女鬼红鸾的心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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