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赋诗赎身,拍卖会

    莺莺燕燕环绕,脂粉香气缭绕,徐齐霖有些目炫神迷,大猪蹄子也忍不住地摸摸索索。

    “徐郎知道依依是倚春院的头牌,她要是一走,生意定受影响。”假母一副凄凄的样子,指了指屋内的莺燕,说道:“生意不好,这些孩子就要挨饿吃苦,多可怜。”

    徐齐霖说道:“不至于那么惨。就说屋中的这几位姐姐,论容貌,论才艺,并不比唐娘子差嘛!”

    “话虽如此,可名声哪是一下就有的?”假母拿手帕擦了下鼻子,好象真能掉下眼泪似的。

    “就说玫玫,奴家是看好她,可没个出名儿的机会。”假母拉过一个姑娘,长得确实很美,还有点清新的味道。

    梅梅,霉霉,没没……没等徐齐霖弄清字眼儿,玫玫已经贴了过来。大概是觉得徐齐霖年纪小,她倒是甩开羞赧,动作言语分外亲热。

    “再过些时日便是元夕,徐郎不为奴家赋诗填词,以为扬名之需?”玫玫抱着徐齐霖的胳膊,轻轻摇动,香唇吐息,近在脸前。

    徐齐霖心旌动摇,但还有一丝清明,看着假母道:“赋诗填词嘛,也不是不行。可这和唐娘子赎身可有关系?”

    假母犹豫了一下,觉得可以妥协。

    一首好诗能捧红玫玫,唐依依走了也算个弥补。而且,从徐齐霖的前途看,也是不好得罪的。

    现在好说好商量,最好还是顺坡下驴,让他满意。何况,赎身银就算不狮子大开口,也是能让她捞上一笔。

    “徐郎若是赋出好诗,奴家为表感谢,便允依依赎身从良。”假母陪着笑脸说道:“玫玫,还不谢过徐郎。”

    “奴家谢过徐郎。”玫玫搂得更紧,还在徐齐霖脸上亲了一口。

    徐齐霖呵呵一笑,转脸也亲过去。这不能吃亏,你亲我,我亲你,才公平嘛!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这样,咱们办事就干脆点,别拖泥带水的。现下就把唐娘子叫来,办好了赎身之事,某的诗也就做好了。”

    假母一拍手,笑道:“徐郎怎说,奴家便怎办。”说着,她起身走出,自去和唐依依商量赎身事情。

    不当着徐齐霖的面儿,这赎身银的多少自然好谈。假母也不想徐齐霖在旁说项,弄得她不好侃价。

    “徐郎满腹才华,这里全是诗词歌赋呢!”玫玫献着殷勤,伸手摸徐齐霖的肚子,还往下轻移。

    徐齐霖赶忙按住这姑娘的手,可别乱摸,老子会受不了的。

    玫玫咯咯笑了起来,调侃道:“徐郎怕了,怕奴家吃了你嘛?”

    徐齐霖讪笑着,让个小姐姐给调戏,这怎么好象颠倒过来了。难道不应该是我来撩妹儿嘛?

    时间不大,假母和唐依依走了进来,两人脸上似有泪痕,也不知是真不舍分离,还是虚情假意地演戏。

    “奴家谢过徐郎。”唐依依曲身下拜。

    徐齐霖虚扶了一下,问道:“事情可是办好了?”

    “办好了。”唐依依答道:“文契马上便能写好。”

    假母陪着笑,说道:“徐郎开口,给奴家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相欺。”

    “某这里先谢过了。”徐齐霖拱了拱手,说道:“这诗也想得七七八八了,笔墨纸砚准备一下。”

    假母赶忙让人准备,玫玫有眼色,亲自上前铺纸磨墨。

    “既是在元夕唱的,便须应时应景。”徐齐霖起身提笔,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饱蘸墨汁,挥毫书写,一气呵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玫玫低声吟诵,眼睛亮了起来。待徐齐霖写完,立刻便拜倒致谢,“多谢徐郎赠诗。”

    徐齐霖呵呵一笑,放下笔,端详了一下,不管是字,还是诗,都觉得满意。

    假母见玫玫拜谢,自知这诗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文契已经写好,送了进来。假母与唐依依画押,算是了结了这桩买卖。

    看着假母又挤眼泪,徐齐霖心中赞叹,这演技值得一个小金人儿。事情办完,他也不再久留,起身便欲离去。

    唐依依拿到卖身契,便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只拿了个小包袱,便随徐齐霖出了倚春院。

    虽然倚春院不是监狱,唐依依也是能够外出。但此时见到外面的天地,却是迥然不同的心情。就仿佛鸟儿离了笼,眼前是一片自由,任自己随意翱翔。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象外面的空气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鲜舒爽,唐依依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徐齐霖看了唐依依一眼,为她感到高兴,也理解她的心情。

    停顿了半晌,徐齐霖开口说道:“唐娘子可有去处?若是暂时没有,可先去与郑娘子同住,慢慢再找寻不迟。”

    唐依依微低下头,说道:“奴家倒想在戏班安身,只恐郑娘子不愿。”

    “且去问过再说。”徐齐霖笑了笑,伸手向着马车做了个相请的手势,“某还有一事要唐娘子出马相助呢,咱们车内细谈。”

    虽然戏子的社会地位不高,但却是自由之身,也不用出卖身体,强装欢笑。相对于倡伎来说,依然是唐依依所希望从事的职业。

    不然能怎么办?赎身银几乎是她多年的积攒,现在所剩无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

    第二天下午,徐齐霖派去兵器监的人回来了,顺利地借到了三架投石车。

    并不只是陛下谕旨的作用,兵器监的人也知道徐齐霖肯定能请下谕旨。昨天找借口拖延后,立刻召集工匠,连夜赶工,终于是完成了。

    徐齐霖看到投石车的崭新木料,立刻就明白过来。李二陛下的判断没错,自己特意留了点时间,也是正确。

    在中国历史上记载的战争中,很早就有投石机使用。比如三国的霹雳车,还有现在的“砲”。

    没错,投石机在中国古代也被叫做“砲”。看字就能猜出,和石头有关系。后来有了火炮,便把石字旁改成了火字旁。

    尽管投石机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但改变不大。实际操作后,令徐齐霖感到很失望。

    当时的投石机分为轻型、中型、重型三种:

    轻型抛车,由两人施放,石弹重半斤,可达百步左右;

    中型抛车有单梢、双梢、旋风、虎蹲等,需四十至一百人拉炮索,可发射二十五斤重的石弹,射程达一百三十步;

    重型抛车有五梢、七梢炮,一百五十人至二百五十人操作,能发七十至百斤重的石弹,射程可达八十步。

    按照古代的长度单位,一步大约是一点三米,一百三十步则是一百六十九米。而百步、八十步,则分别是一百三十米和一百米。

    看到了没,被徐齐霖当成老厉害的重武器的投石机,当时就是那么个水平,甚至比弓箭的射程还要低。

    而兵器监赶制的投石机则是三架双梢炮,每架至少需要五十人来拉动绳索,只是演示了一次,徐齐霖就受不了,大摇其头。

    除了攻城,这投石机还真是鸡肋般的存在。就算是攻城,就这距离,也会面临城墙上敌人居高临下的攻击。

    怪不得兵器监不重视,投石机也没有列装部队呢!既笨重又不好用,威力也很有限。

    徐齐霖围着投石机转了好几圈,思路逐渐打开了。

    其实,除了坑道爆破外,攻城其实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制造威力更猛的投石机,或者叫“回回炮”、“襄阳炮”。

    而坑道爆破的威力虽然大,但也有其局限性。比如护城河、土质等等,并不敢保证每座城池都适用。

    “回回炮”则不同了,造出来就能轰击。就算是扔石头,几百斤的重量,也足以砸塌一座城楼。

    而且,巨型“回回炮”的射程能达到三百米以上,完全是在城头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很安全。

    也就是说,有了“回回炮”,对当时的夯土城墙便是毁灭性的打击。虽然笨重和发射慢的缺点无法改正,但其攻城的速度,依然不是其他方法能超过的。

    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两步是疯子。徐齐霖觉得把投石机改进成“回回炮”,自己就是天才;若奢想在短时间内制造出真正的火炮,那就有点过于疯狂了。

    即便是原理相同的“回回炮”,那也是领先几百年的科技。蒙古人就是靠着它,攻城拔寨,灭了南宋的。

    想到这里,徐齐霖算了下时间,觉得集中工匠的话,五六天的时间里能够造出“回回炮”。不必是那种特巨形的,能扔个二百来米的中型就够了。

    说干就干,徐齐霖派人去兵器监,要来投石机的图纸,征调了工匠。他研究了一下图纸,计算了一下数据,便开始了改进。

    “回回炮”和投石机的原理是一样的,形制也是相近的,都是利用杠杆的原理。

    所以,改进并不是很复杂。只要放大尺寸,再把另一端设计成配重式,加上几个轮轴原理的绞盘,就基本差不多了。

    还是那句话,很多科技发明不是技术水平的限制,而是思路的创新。用人拉动的投石机,改成配重式的,根本没涉及到什么技术上的革命。

    把工作布置下去,徐齐霖便赶忙去拍卖会,观看镜子的拍卖结果。

    他赶到暂时作为拍卖会场的戏院时,前来参加拍卖的人已经坐了好几排。

    为了防止看热闹的人也来掺和,能进入会场的都提前进行了登记审查,并发给号牌和说明书,让他们熟悉规则。

    徐齐霖迈步上了二楼,在包厢内就坐,对着舞台上的工作人员作了个手势,示意拍卖会开始。

    随着悠扬的乐曲,场内的喧哗声渐渐平息,盛装打扮的唐依依款款走上舞台,向下面众人躬身一礼。

    乐曲停了下来,唐依依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戏院之内。

    “今日拍卖的物品乃是大盈库所制,共是十五面玲珑镜,五面梳妆镜。”

    唐依依伸手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揭开绸布,露出排列在桌上的镜子,反射着阳光,下面众人的眼睛也随之发亮。

    稍等了片刻,以便让众人看清,并且酝酿下情绪,也知道今天拍卖的数量。

    唐依依仪态万千的一招手,工作人员捧着一面小镜走上来,向着下面众人各方位展看,最后放到了唐依依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本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卖品,玲珑镜一号。”唐依依笑着说道:“没错,镜后有序号,既是防伪,也是限量版的标记。”

    一号啊,谁拍去可是倍有面儿!徐齐霖轻抿着茶水,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此镜底价一百贯,每次举牌加价不得少于十贯。”唐依依优雅地伸出手臂,在下面缓缓展开,说道:“现在,拍卖开始。”

    “一百二十贯!”

    唐依依话音刚落,便有人举牌报价。

    “一百五十贯!”

    “一百八十贯!”

    “两百贯!”

    举牌报价的间隔是如此之短,幸好唐依依经过徐齐霖的指点,碰到这种让她来不及重复及说明几号标牌的情况,也不用着急,笑着把手伸出就好。

    报价还在继续,或许是受到了限量版、第一号的刺激,热烈的程度比徐齐霖预期的还要强。

    到了三百贯的价,举牌报价的少了,频率也慢了下来。毕竟是商人的话,他要考虑到再转手销售的空间,并不会因为什么第一号第二号而过于竞争。

    “三十六号,三百二十贯。”唐依依也终于有了说话的空当。

    “六十四号,三百三十贯。”只举牌不说话的,唐依依便按最低的十贯往上加。

    四百二十贯了,似乎没有人再举牌了。

    唐依依笑语殷殷,说道:“四百二十贯,还有没有再加价的?”

    目光扫视了一圈,她举起了木槌,抑扬顿挫地说道:“四百二十贯,一次;四百二十贯,两次;四百二十贯,三次。”

    啪的一声,木槌敲下,唐依依伸手示意,大声说道:“恭喜六十四号嘉宾,以四百二十贯拍下玲珑镜一号。”

    众人转头望向六十四号,却并不认识,想是怕张扬,而派出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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