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离医院不太远,舒颜顺着江大川指的路,接连拐了三四道弯,终于来到了废品站门口。
看门的大婶裹得严严实实的,正坐在门口织毛衣。见了舒颜,大婶头都没抬,一边麻溜地织着毛衣一边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跑废品站来干嘛?看你穿的还挺体面,怎么来这儿了?”
舒颜弯眼一笑,柔声道:“婶子好,天冷了不好生火,想带点废纸回去生生火。还请婶子帮个忙。”
说着,舒颜上前一步握住了看门大婶的手,悄悄地往她手里塞了五毛钱。
大婶脸上的笑意浓厚了些许,将手上的毛线和竹针往椅子上一放,从兜里掏出钥匙麻溜地开了门,然后压低声音对舒颜说:“快进去,说好了,就拿点废纸啊。其他东西不能动,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被人查出来了,你也得倒大霉。”
怕舒颜冲动之下坏事,这大婶还热心地给舒颜普及了一下知识:“看你这样,是新来的知青吧?上回也有个知青来这儿捡东西,结果拿了本封建残留的书回去了。恰好在半道上碰上了红小兵,抓了个正着,被批.斗的只剩一口气了。你可别犯傻啊!”
舒颜连连点头,特别乖巧地笑道:“您放心,我哪敢拿碰那些东西啊?就带点报纸回去生火就行,不怕您笑话,我来这儿都快半年了,愣是还没学会生火,每回都把自己呛出眼泪来!”
大婶乐呵呵回道:“你们这些大城市姑娘确实娇气,下乡也确实遭罪。行了,快进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舒颜再次冲着大婶笑了笑,麻溜地进了废品站。
里头乱得很,各种各样的东西堆在一块儿,也没人整理。舒颜粗略一扫,就见几张缺胳膊断腿的太师椅倒在墙边,中间堆了一地的废纸,书摞成了小山堆,周围还随意摆着一堆缺了口的瓷器。
舒颜蹲下.身仔细地翻了翻书堆,顺利地翻出两本中学课本,还找到两张相对完好的字画,全都被舒颜一股脑地塞进了空间。
只可惜地上的瓷器全都破损了,不然的话,绝对价值连城。
舒颜又仔细地翻了翻,发现除了这些破损的东西外,再没什么古董,心下也不由感叹,看来这年头儿的人也不傻,一些好东西怕是早就被人先下手收起来了。剩下这些都破的不成样子,收藏价值也不高。
舒颜不由叹气,果然自己就是个炮灰命,人家主角光环一开,要啥有啥,自己倒好,啥都没有,也是心酸。
好在舒颜也不缺钱,只是想来碰碰运气,倒也没什么心里不平衡。
正打算离开时,舒颜的眼神忽然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靠墙的那张带了些许脏污的深紫色案几上,总觉得这张案几有些许违和。
好奇之下,舒颜不由走到了墙边,蹲下.身仔细地摸了摸这张案几,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反常之处。正想起身离开,舒颜脑中却忽而灵光一现,猛地用手敲了敲案几的四条案腿,果不其然听到了沉闷而空洞的响声。
舒颜眼神一亮,再次观察了一下,沿着桌腿边缘的缝隙使劲儿将它们掰了下来。舒颜这才发现,这张案几的四条腿下半部分竟然都是空心的!
这是要淘到宝贝的节奏啊!
舒颜不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案腿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等到舒颜将四张案腿里的东西全都取出来后,顿时便倒抽一口凉气——帝王绿的手镯就有两三个,还有一整套红宝石头面,衔金镶玉,简直是精美的艺术品,价值无法估量。更有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雕成扳指和玉佩,就连包裹着它们的布,都是柔软光滑的丝绸,密密麻麻裹了一层又一层,当真是财大气粗。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块金条,金灿灿地简直要亮瞎舒颜的眼,却是里头最不值钱的东西。
舒颜呆滞了片刻,仔细摸了摸这帮宝贝后,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将这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全都收进了空间妥善放好。准备离开时,舒颜的眼神又落在了那张案几上,总觉得它现在正散发着低调奢华的内敛气息。
舒颜想了想,废品站的东西好像都是隔两天就会送去统一处理的,看门大婶估计都搞不清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再说了,自己大大方方地出去,大婶就算察觉到少了张书案,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这么想着,舒颜便挥了挥手,将这张不一般的书案也收进了空间。又掩饰性地拿了一堆报纸叠好,带着笑意出了门。
看门大婶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番舒颜,确认她没多带什么东西后,这才挥手让她离开。
舒颜则心情大好地往牛车停放的地方走去,路过供销社时还忍不住买了两斤糖,又转去国营饭店买了些点心,结果出来的时候走岔道了,进了一条小巷子。
还没等舒颜反应过来,就有人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新鲜的猪肉,要吗?”
舒颜眼神一亮,当然要!总得带点东西回去才好掩饰自己的空间呀!
不过这会儿舒颜则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这是走到传说中的黑市来了。心下也不由感叹这些人胆子真大,这年头儿所有东西都是共有的,偷偷交易那就叫投机倒把,一旦被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利润显然非常可观,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铤而走险的人。
舒颜同样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这肉多少钱一斤?”
“一块五。”
公家的肉一块钱一斤,最贵卖过一块二,这人倒好,直接喊价一块五,确实能挣上不少。
那人见舒颜犹豫,再次轻声解释道:“咱们卖点东西不容易,成天担惊受怕的,总得比公家的价贵上一点才好。再说了,公家的肉,一上就被抢光了,哪能抢得到呢?”
舒颜的眼珠转了转,暗自考虑了一下来黑市卖东西的可行性。然而转念一想,她吃喝不愁也不缺钱,干嘛跑来干这么刺激的事情?被抓了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她还想参加高考回城见父母呢,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大河村蹲着吧。
不过舒颜也确实馋肉了。天气这么冷,合该是努力长膘生热抗冻的时候,哪能亏着自己的嘴呢?尤其是,村里还有两位老人家呢,即便有灵泉水,也不如吃点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来得更健康。
舒颜见这人的篮子里还有几根排骨,便都要了,又割了三斤瘦肉,惹得卖肉的小贩惊讶地看了她好几眼。这年头儿大家买肉都想要肥肉,能榨油,还能吃油渣,性价比最高,瘦肉并不像后世那样招人待见,更别提占秤的排骨了,费钱又没什么肉,那都是做添头压秤的。
结果碰上舒颜这个又要瘦肉又要排骨的,还真是一桩稀奇事儿。
舒颜却心情极好,带着刚买的肉和糖,想到自己淘到的宝贝,兴高采烈地去找大根叔了。
这一趟进城,来的可真值!
大根叔已经等了许久,在寒风中冻得缩成一团,正在啪嗒啪嗒闷头抽烟。舒颜顺手抓了一把兰花根递了过去,笑着招呼道:“大根叔,等久了吧,吃点东西添添嘴。”
几次车坐下来,大根叔也了解舒颜的性子,没怎么同舒颜推辞,接过兰花根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其他的则小心地放进口袋收好,时不时还往口袋上摸一把,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将它弄碎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偶尔搭两句话,沉默着回了大河村。
还没进村,舒颜已经看见了张红梅的身影,心下顿时一暖,忍不住对她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脸。
然而还没等舒颜从牛车下来站稳,从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衣的少女,一脸焦急地扣住舒颜的胳膊,喘着粗气问:“陈知青怎么样了?他的腿能好吗?”
舒颜顿时吓一跳,学过防身术的她差点下意识地一脚将这姑娘给踹出去,心里对这姑娘生出几分不喜。
结果还没等舒颜开口,张红梅便直接上前扯下了这姑娘的手,皱眉道:“张春妮你给我好好说话,这都快天黑了,你突然冒出来,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张春妮顿时低下头,轻声给舒颜道了歉,又急道:“舒知青你去医院看了陈知青,他怎么样了?”
舒颜不由无语,合着又是一个被陈平迷惑住的无知少女?
张红梅也是一脸无语,忍不住黑了脸怒道:“行了,你一个大闺女,上赶着打听男人的消息,丢不丢人?还不回去好好看书去?”
见张春妮不服气地瞪向自己,张红梅眉头一挑,霸气十足地反问道:“怎么?还想跟你姑姑吵架不成?”
舒颜顿时惊了,你俩明明差不多大,竟然是姑侄?
张红梅则解释了一句:“她比我小一辈分,该管我叫姑。我们这帮同龄人,二牛的辈分最高,我都得管他叫叔,春妮得管他叫爷爷!”
辈分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舒颜忍不住笑喷了。见张春妮羞窘地涨红了脸,舒颜艰难地止了笑意,咳了一声才回答道:“医生说,只要调理得当,他的腿应当没有大碍。”
张春妮顿时松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他多久能出院?”
舒颜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总得多住些日子才好回来吧?”
张春妮闻言,既失落又喜悦,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多住些日子是应该的!”
然而舒颜还真猜错了,陈平三天后就出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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