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这话一出, 周遭的阴煞之气仿佛都停滞了下。
秦予绥高大的身躯半跪在地上,搂抱着韫玉,听闻这话,他垂了下眼睑,抱着韫玉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些。
秦南麒更是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呆怔住, 他的瞳孔甚至颤了两下,“你,喊我什么?”
“沈陆离, 你放肆!我是福玉, 大魏朝的三公主……”韫玉痛的浑身剧烈颤抖着,她死死的掐着秦予绥的手臂,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体内剥离出去, 她快有些受不住了, 太痛了,无法言喻和忍受的疼痛。
一瞬间, 秦南麒的脸色煞白, 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她是福玉, 她竟然就是公主, 可若不是公主又岂能叫出他的名字来,又岂会知道大魏朝, 他做了些什么, 她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却没有认出她, 甚至差点害死她……
秦南麒瞬间闪到两人面前,似想从秦予绥怀中抢出韫玉。
韫玉忍着痛疼和最后一丝清明,呵斥道:“滚开!”
秦南麒苦笑一声,他的手堪堪停在她的面前,没有继续朝前半分,他温柔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韫玉却已经听不清他再说些什么。
好痛,从未经历过这般的痛疼,当初以身献阵也只是放血的时候有些疼痛,更多的只是昏昏沉沉的,甚至连何时没了气息都不知道。
秦南麒咬破手指,血迹滴落。
他用自己的血迹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
这个召唤阵想要中途停止,必须耗费他一半的修为,可他没有任何犹豫。
血迹滴答滴答落在阵法中央,他掐诀,修为被一点点的消耗,直至阵法停止,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看着秦予绥怀中几乎被汗水浸透的福玉,却只有满心的欢喜。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韫玉察觉到那种拉扯感停止下来,可她并没有多好受,魂魄还是有些被影响到。
“没事了,别担心,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小福玉,现在已经没事了。”秦南麒柔声安慰着,目光又转落在秦予绥脸上,声音冰冷了几分,“把她给我,我饶你一命。”
秦予绥握住被韫玉插在地上的玉诳剑。
玉诳剑很欢喜的震了两下,它回到曾经主人的手中还是很高兴的。
秦予绥轻抚了下玉诳剑,这把剑陪伴了他二十年,以福玉跟他的名命名的,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的,回到他跟福玉手中。
他把韫玉抱到旁边的银杏树下,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等我。”
韫玉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了两分,“你小心些。”
这阵法太霸道,就算没有完成,她受到的伤害也不小,几乎没办法帮他什么,甚至有些坚持不下去。
韫玉靠着古银杏树,看着秦予绥提剑走去,有一瞬间,仿佛把他的背影和曾经共情里看见的那个穿着盔甲的高大将军重叠在一起,她微微扬了下唇角,慢慢闭上双目。
秦予绥没有半分修为,实际上跟身为鬼修的秦南麒对上不会有太多的胜算。
但他有一身功德护体,阴煞之气对他没有太实质性的伤害。
加之他自幼学的功夫,还有一柄玉诳剑,秦南麒的身手在他身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一时半会儿,两人谁都无法制服谁。
秦南麒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韫玉,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掐了个诀,瞬间就召来不少邪祟鬼魅,他是鬼修,这些东西天生对他有种亲近之感,不会伤害他,甚至会听令与他。
那些邪祟鬼魅朝着秦予绥攻了上去。
这些东西难以伤害他,但是缠斗起来也是麻烦。
他无法看见它们,只是凭着感觉挥动玉诳剑,一剑一个。
秦南麒冷笑一声,“这些玩意可是不少,我暂时没办法动你,也懒得与你纠缠。”
他抱起韫玉想要离开,秦予绥杀红了眼,“放开她!”
秦南麒抱着韫玉回头,眼中嘲讽意味明显,他冷笑道:“顾诳,你觉得就凭你也配的上福玉?你不过是个山野莽夫罢了。”他抱着韫玉,不在与秦予绥纠缠,阵法散去,那些被困在阵中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他刚刚为了中止阵法,受了内伤,而且没了一千年的修为,对付那么多人,不一定有胜算。
脚尖轻点,抱着韫玉瞬间就离开这处已经落败的寝宫。
身后传来男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秦南麒嗤笑一声,就跟他刚才的话一般,他从未把顾诳放在眼中,一个莽夫竟也敢肖想公主。
…………
龙其宵他们赶到阵法中央的时候只有小半的人,也不知为何,天地间的阴煞之气开始散去。
他们来到阵法中央,看到了银杏树下秦予绥。
他提着玉诳剑,傲骨般的身姿却有些弯了脊背,是让人几乎心悸的孤寂感。
龙其宵上前道:“玉儿了?”
秦予绥没有说话。
宋子洺跟在龙其宵身后有些急了,“玉儿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以韫玉的修为,应该是最先过来的才是。
“她被秦南麒劫走了。”秦予绥的声音暗哑,仿佛压抑着什么。
龙其宵皱眉道:“果真是秦南麒,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劫走玉儿又是做什么?”
秦予绥没有说话。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来到阵法中央,得知是秦南麒所为都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老祖宗笔记的事情目前也只有韫玉秦予绥和龙其宵得知,只有他们知道秦南麒的修为原在霍老之上。
龙其宵道:“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回玉儿。”
他们不清楚秦南麒布下这样的局和阵法是为了福玉,以为他带走是福玉又是想设什么阵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予绥一直不曾再言语。
来的人又散开,龙其宵开始吩咐特殊部门善后,之前闯阵的时候,有些人经不住着浓郁的阴煞之气昏死过去,现在都要善后。
等特殊部门处理的差不多,秦予绥还是站在银杏树下,龙其宵道:“要不你也先回去,你先不要回河清村,你在这边也有不少人脉的,可以都帮着找找。”
另外劫走韫玉的到底也算是秦予绥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许秦家人可能知道秦南麒的行踪。
“好。”秦予绥沙哑的声音响起。
龙其宵说的对。
实际上具体的事情他没办法告诉其他人,但秦南麒不会伤害韫玉,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玉儿了。
上辈子已经错过,这辈子他不继续错过的。
随后,秦予绥跟龙其宵回了家。
秦予绥先给韫家打了一通电话,他并没有说谎,他不愿意对在乎的人说谎,如实相告,不过只是告诉韫家人玉儿被劫走,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他会想法子把人找回来的。
韫家人却又如何不担心。
次日韫家人就过来帝都一趟。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却没韫玉的半分消息,韫家人都哭了好几场,还是龙念慈上门安慰他们,说是给韫玉卜了一卦,并没有生命危险。
秦予绥跟龙家人还有特殊部门,归元门以及风雷观,茅山派都有帮忙查探秦南麒的消息。
可是那天之后,却没他半点消息,仿佛整个人带着韫玉凭空消失,就连秦家董事会也慌了手脚。
秦老爷子还有秦峻岭都不知道秦南麒的下落,这半个月,秦家也都慌了,开始寻秦南麒的下落。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秦南麒的消息,河清村那边却离不开人,韫家人在帝都待了半个月就回去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已经到了八月初,还是任何消息都没打探出来,秦予绥这一整个月都在找人,他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偶尔的两三个小时的睡眠,闭眼也是当初玉京山里福玉公主血迹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这辈子两人第一次碰见时候的场景。
煎熬与幸福的交织。
…………
韫玉猛地睁开了眼,入目是层层的九重纱帐,身上盖着的是捻金银丝线的薄衾,她有些疑惑。
不是玉京山中以身献祭了,那样的流血程度,还有阵法,是不可能活着的,否则阵法是无法完成。
那她现在躺在床榻上又是怎么回事?
韫玉慢慢起身,蹙眉揉了揉额头,脑袋有些疼。
挑开九重纱帐,她赤脚走下床榻,微微挑眉,察觉出异常,地板上并不是寝宫的绒毯,而是一种很漂亮的木制板,光洁无比,踩在上面有丝丝凉意,抬头就是紫檀木嵌玉石宝座屏风,还有旁边的紫檀木八仙竖柜。
整个房间其实跟寝宫的布置差不多,但有些区别,更加亮堂,她抬头看了眼,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水晶装饰品,发出非常柔和亮眼的光亮,让整个房间都非常的明亮。
她越发疑惑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应该不太可能活下来,或者说是沈哥哥最后带她离开了阵法,把她救了回来?
她赤着白皙柔嫩的脚掌走到房门口。
推开房门,那是跟寝宫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一个很大的厅,按理说也是富丽的古香古色的装扮,可总透出一些她未曾见过的装饰。
刚走到厅里,厅门被推开,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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