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试下午一点半开始, 每个小组被发了八份试题, 要求在两个小时之内答完。
答完之后去小教室进行加分赛。
八份分给四个人答尚且紧紧巴巴, 而童淼这组却只有三个人参与答题。
何晓白和陈宁的表情都略微严肃,不由得看了看童淼。
童淼把里面的四份抽了出来:“我答这个,剩下你们两个分。”
何晓白舒了一口气, 抱了抱童淼:“真的幸亏有你,等回家我要把你照片供起来, 天天拜大神。”
童淼羞涩的舔了舔唇:“别闹了, 赶紧开始吧。”
陆铭冷眼在一旁看着, 暗自咬了咬牙。
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可以完成一套化学题,但是童淼根本没有让他做的打算。
他在一旁呆着实在是太尴尬了, 尤其是看到其他组投来的目光, 让他恨不得夺门而逃。
终于忍不住,他抓了一把童淼的手:“喂, 化学我可以答,肯定比他俩好。”
童淼皱了皱眉, 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 总爱找机会碰碰她。
“不用了, 化学我答。”
她是故意的,她承认有些赌气了。
上一场因为陆铭的缘故,让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她其实很少这么感情用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好像比以前任性了一些。
既然童淼愿意答, 陆铭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代替她了。
谁让人家就是比他强。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粗喘着气,表达着自己的气愤。
但已经没人有精力搭理他,所有选手都全身心的投入在试题上。
监考老师看着陆铭窃窃私语。
其实来参加竞赛的学生,都是市里名校预定,大多互相有些了解。
陆铭由于他妈的缘故,还真有不少老师认识。
郑燕秋冷笑了一声,对旁边的监考老师道:“盛华这是搞什么呢,真是抓着一个我们一中出来的不放手啊,一带三呢。”
“陆铭我记着挺优秀的啊,他妈还总是表扬他聪明呢。”
郑燕秋满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是骡子是马,这不牵出来溜了么。”
“老孙那儿尴尬坏了吧。”
郑燕秋压着嗓子低声道:“你看着吧,今天过后,陆铭他妈肯定得找事儿,那人...啧啧。”
话题适时终止了,场上只余下商量和计算的声音,还有些选手们的小声争执。
何晓白和陈宁赶在四十分钟把两张卷子做完了。
何晓白道:“童淼,我们有几道拿不准的,你一会儿看一下。”
童淼正在赶最后一张卷子的大题,闻言把做完的三张推了过去:“你们检查一下。”
陈宁接过卷子,发现即便在这么紧迫的时间下,童淼依旧写的整整齐齐,好像这就是她的正常速度。
不服真的不行,仿佛这种差距是天生的一样。
他和何晓白赶紧看演算步骤,这两张数学都是大题,只要步骤正确基本就没问题,所以检查起来也很方便。
童淼写完之后,又拿起何晓白的卷子开始填漏。
几人赶在最后一分钟,终于把所有卷子粗略的过了一遍。
陆铭硬生生的在里面坐了两个小时,烦躁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后来他发现队友果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还完成的很好。
他心态又不稳了。
卷子被尽数收了上去,所有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小教室。
郑燕秋路过童淼身边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撞了她一下,从门口挤了出去。
童淼的心思都在刚刚结束的考试上。
脚下本就不稳,被她一挤,肩膀磕在门框上,痛的她猛地一闭眼。
肩膀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好半天没有缓回来。
她有些失望的看了看郑燕秋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当初在市一中的时候,郑燕秋和蔼的简直和她的妈妈一样,现在......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接下来的加试上。
育成高中的那组队伍和他们的完成速度差不多,姑且算正确率也相仿,那真正能决出胜负的就是加试了。
小屋子里的加试题抽到了速算,电路和英语理解。
童淼的英语不行,但是何晓白的底子却很厚。
陆铭全程没有任何参与的机会,学科竞赛就这么结束了。
出门之后,童淼真心对何晓白道:“今天的英语多亏你了,我都没听懂。”
何晓白满脸的喜气,一副已经拿到奖状的模样:“你才是大神啊,速算帅呆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爱死你了!”
她紧紧抱住童淼,在她肩头蹭了蹭。
短短一天时间她们已经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童淼小声“嘶”了一下。
被撞到的肩膀竟然还是那么疼。
大概青了。
何晓白感觉到她一哆嗦,赶紧松开了她:“怎么了?”
童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勉强朝她笑了笑:“没事啊,可能里面空调太凉了。”
“那我先走了啊,成绩应该过完节就下来了,假期快乐!”何晓白的家长开车进来,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童淼冲她拜了拜手。
车子很快开走了,道路也空旷了不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一旁的树荫。
司湛靠着山地车,虚虚的坐着,他的手插在兜里,带着黑色的墨镜。
墨镜反射着夕阳的光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情。
但是童淼能猜到,他在看着自己。
她站在台阶上,安静的和他对视。
身材颀长,英俊冷淡的司湛总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从楼里面出来的女选手少不了朝他多看几眼。
司湛慵懒的勾着唇,满不在意的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回头率。
他等着那个人下来找他,一步步的走到他的怀里来。
昂贵的山地车有个蠢蠢的后座,狂妄的司湛有个深深的秘密。
童淼慢吞吞的朝他走过来,心里稍稍平静了些。
前两天吃的小药片的药效快要过去了,但看见司湛,症状却缓解了很多。
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在一个月前,她怎么都想不到,司湛能有这个功效。
或许是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
因为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形影不离。
“司湛。”
她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司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没来由的跳的剧烈起来。
这种音调,叫他的名字。
操,太诱惑了。
她逆着夕阳走下来,头发都在发着光,发丝轻轻在缠绕在她的耳边,衬托着鲜嫩白皙的脖颈。
小巧的锁骨凸起来,乳白色的颈窝里坠着一颗小钻石。
司湛的眼神不由得深了深,他单手摘下墨镜,懒洋洋道:“怎么这么慢啊。”
等好久了都。
童淼立刻问出口:“等太久了么?”
司湛站直身子,慢悠悠的向她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头发丝:“你以为呢。”
“我考完了。”童淼仰起头,抬着杏眼望着他。
像是跟他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司湛点点头,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回去收拾东西,他们说明天去旅游。”
“旅游?”童淼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担心。
她的病如果发作了怎么办,妈妈一定会看到的,更会担心的。
这么想着,童淼突然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开始闷疼起来,若有若无的,背后一阵阵的冒冷汗。
“司湛,快回家吧。”她有些虚弱道。
还是不行,要依赖药物,不然她挺不过去的。
她脑中情不自禁的回想着考试的每一道试题,她是怎么答的,究竟有没有纰漏,还有没有哪里没注意到。
想得越多越是心惊,觉得自己肯定有什么遗漏了。
那种焦虑就像细针一样刺向她的皮肤,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逃脱。
司湛脸上挂满了担忧,不知道哪句话又引起了她的恐慌。
他把车子锁在一边,单手撑起童淼的背,僵硬道:“打车走。”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童淼坐上车就弓着腰缩了起来,这种感觉出现的很容易,但想消退太难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她很怕这种漫无边际的折磨。
但这时候谁都帮不了她,连司湛都帮不了她。
车子开到滨河小区,司湛把童淼扶下车,本想把她抱上楼,但童淼坚持自己能走。
她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流,手指都在情不自禁的哆嗦。
牙齿咬的嘴唇发白,秀气的眉眼里也缀满了仓皇失措。
刚一进门童淼就缩了下去,颤巍巍道:“司湛,你...帮我在抽屉里拿那个药片。”
她没有力气再顾及什么损伤神经了,只要能把她解脱出来,怎么都好,一切都好。
她急促的喘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司湛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闯进了她的房间,膝盖磕在椅子上都感觉不到疼,他快速翻开抽屉,把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抓了出来。
拿过来放到童淼面前,童淼伸手要抓。
司湛突然按住她的手,哑声问道:“这是什么药?”
童淼粗喘了一口气:“缓解症状的。”
司湛的眉头皱了皱,拿起药瓶扫了一眼,上面的副作用很清楚,也明确写了,尽量减少服用。
童淼要从他手里抢走药瓶。
司湛突然把药瓶藏在了身后,副作用太大了,毒素消化不掉的。
童淼着急的红着眼睛:“给我呀。”
司湛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下巴上,声音有些颤抖:“忍一忍好不好?”
童淼的手臂被他些微的胡茬摩擦着,酥酥麻麻,但是她已经没有心思顾虑这些了。
她哭唧唧道:“司湛你给我,好疼啊!”
司湛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让她解脱。
他第一次觉得茫然无措,他也希望有个人来告诉他怎么做,可惜没有。
给她么?
还是怎么办?
他脸上写满了纠结。
童淼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下巴。
那模样,看得他心都快碎成几瓣了。
童淼往前爬着,要绕到他身后去,够那瓶药。
司湛突然松开童淼的手指,单手揽住她的后颈。
一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薄唇轻柔的吻上了她的。
小巧干涩的唇,带着柔软的温度,上面还有深深的牙印。
童淼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突然之间不抖了。
司湛的动作已经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维,她几乎没有半点空隙用来紧张。
他......在亲她?
为什么要亲她?
她面色绯红,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只有满身的疲惫和慌乱的心跳。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乱成一团。
司湛的唇是什么感觉,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也一点都没有记得。
这一切的冲击力太大了,比她前十六年经历的都要大。
司湛...不是她未来的哥哥么?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水光。
司湛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一声,嘴唇动都不敢动。
就好像童淼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轻易就要吓坏了。
想要吻她,是一时情急,但触碰到她之后,司湛脑子里只有两个词。
如愿以偿和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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