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绯从来都没有想过, 才经历了自己父亲和男朋友世纪谈判的她, 还没隔几天,就又被挡在了外面, 静静等待男朋友和男朋友父亲忽然的神秘谈话。
在互相表态了彼此的身份后, 贺枭群死死盯着贺承南, 没过两分钟,先是冲在场的客人们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没事没事, 俩孩子给我制造的惊喜, 哈哈哈,散了散了吧。”
然后转了个身,等客人们都散了后,马上阴沉下脸跟贺承南说:
“你跟我进来!”
乔绯也跟着想要进去, 却被贺枭群拦在门外,和蔼微笑:“绯绯, 你去吃点东西,我跟这个混球有点事说一下, 马上就出来。”
群叔说得轻轻松松, 但乔绯一点都不相信。
虽然刚才的混乱现场她还没有彻底理清楚,但贺枭群现在明显是动了怒的神情,一张脸黑得就算在笑也掩饰不住了。
乔绯担心贺承南,试着去拉他的手, 他却摇摇头宽慰:“没事, 老爷子就是惊喜过度, 我安抚安抚就好。”
贺承南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六十大寿,心愿成真,喜欢的女孩空降成了准儿媳,这事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也正常。
可当书房的门关上,贺枭群劈头盖脸一句话把他听懵了。
“混账,你在华裕公馆藏的那个,马上给我断了!”
“???”贺承南一头雾水:“您在说什么玩意?”
贺枭群见儿子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气不打一处来:“你老子我都没干过同时养两个的混账事,马上给我断了!”
贺承南:“…………”
而同时,大厅内。
褚焱和齐晌陪着乔绯,听她说了和贺枭群认识的所有过程后,不禁连连感慨:“波波姐,你可真是贺家前世注定的媳妇,这么神奇的缘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别说他们,就连乔绯也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她从没想过自己一直陪伴的【空巢老人】群叔,竟然就是男朋友的父亲。
这种离奇的事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东西,忽然,大门外进来两个女人。
为首的中年女人打扮奢华,发髻高高盘着,精明干练,身后跟着的女孩也穿得光鲜亮丽,白色皮草外套一看就是高档货。
闻礼婕母女俩姗姗来迟,进门就跟熟人贺骏源打招呼:
“骏源啊,你那么远都赶回来了?”
贺骏源认识闻礼婕母女,虽然知道哥哥贺承南不喜欢她们,但碍于礼貌,还是客客气气的颔首叫人:“伯母,礼婕姐。”
闻母在厅里扫了一圈:“贺老哥呢?今儿是他过寿,怎么人都不在。”
就在她寻找贺枭群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对上了坐在一角的乔绯。
大概是出于一种生理性的厌恶,闻母神色马上就变了。
但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虽然讨厌乔绯,很多心思却也不能赤.裸裸的做在脸上。毕竟外人面前,闻母一直都保持着雍容华贵的高雅气质。
倒是闻礼婕,当大小姐骄纵惯了,年轻藏不住事,看到乔绯也在,马上轻蔑的白了一眼,眼里尽显大小姐的优越感。
乔绯却没在意,相反还淡淡的笑了笑。
两方互不干扰。
闻母带女儿在场里热情的交际应酬,甚至像主人似的帮着招待客人,直到那边书房门开,贺承南和老爷子出来后,闻母才喜笑颜开的迎上来:
“贺老哥啊,生辰快乐,祝您青春永驻!”
贺枭群这会正高兴着,刚才在书房里两父子好一顿捋,终于把事情给捋顺了。老爷子得知那天是乔绯的闺蜜在华裕公馆玩,儿子并没有玩脚踩两只船的混账行为,这才心花怒放的放了心。
所以闻母热情洋溢的恭祝他,他也笑眯眯道:“谢谢谢谢,今儿嫂子怎么来晚了呢?”
这个问题就问到点子上了,闻母赶紧把闻礼婕推出来,“还不是礼婕,知道您六十大寿,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学习烘焙,非要亲自给您做个生日蛋糕,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在烘焙店里忙,做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您看看——”
闻母从茶几上拎起一个蛋糕:“这是孩子做的第六个,我说再不去你群叔叔寿宴都要结束了,哎呀,这孩子,认死理,就想孝顺您。”
闻母这番话,将闻礼婕活脱脱吹成了一个孝顺长辈的好孩子。
虽然过于浮夸,但架不住今晚贺枭群心里高兴,便也照单全收:“好好好,礼婕有心了。”
贺承南看到乔绯坐在身后有些落寞,便走到沙发边牵着她的手,“无聊吗?”
乔绯抬头,糯糯的笑,“没有呀。”
虽然在男人离开后是有一点无聊,但他出来了,她的所有小情绪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闻礼婕看到两人在这边你侬我侬的,心里妒火蹭蹭的窜。
回国的时候整个名媛圈都将她奉为贺家未来的少奶奶去巴结奉承,后来贺承南却一纸声明撇清与自己的关系,闻礼婕好长一段时间都被塑料姐妹花们在背后暗自嘲笑。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个三流野鸡大学的乔绯!
隐约感觉到女儿不对劲的情绪,闻母低声侧头告诫:“别惹事,记住你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别坏了你群叔叔的兴致。”
母亲这一番话让闻礼婕稍稍冷静下来,她看到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架钢琴,念头一起,亲密的去挽贺枭群的胳膊:
“群叔叔,您什么时候也爱起钢琴来了?”
【钢琴】这两个字对贺枭群来说,自动等于【乔绯】,他马上爽朗的笑出来,在场子里找乔绯的身影,还想介绍两人认识下,闻礼婕却抢着把他往钢琴处拉,
“我虽然是学小提琴的,但对钢琴也略懂一点,要不我弹一首给您听呀。”
这么多人面前闻礼婕主动献艺,贺枭群不好拒绝晚辈的孝心,只能由着她:“好好,我听听。”
闻礼婕暗中看了乔绯一眼,眼神有点神气,也有点挑衅。
好像在说:【给我好好看看真正的名门闺秀是什么样的,野鸡就是野鸡,永远也变不了凤凰!】
乔绯脸上情绪平平,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怯懦和自卑,但细细去看,贺承南能捕捉到她嘴角藏着的一点笑。
男人转过身,微微扯了扯唇角。
他挑的女人,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但耍坏的时候,也是真的坏。
闻礼婕看到了乔绯的微表情,以为戳到了对方的软处,得意更甚。
就算暂时不能赶走这个野鸡女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奚落奚落她的自尊也是爽快的。
最起码,要让乔绯有点自知之明,清楚明白就算她爬到了贺承南身边,也改变不了她的野鸡身份。
刚刚才欣赏过乔绯钢琴的众人再次被闻礼婕吸引过去。
闻礼婕的小提琴都是半吊子水平,钢琴更不用说,勉勉强强的给贺枭群弹了一首很简单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中间还断了两下。
曲子虽然简单,但弹完后贺枭群还是很给面子的鼓了鼓掌:“不错,不错。”
在场众人虽然觉得闻礼婕这曲弹得跟刚才乔绯那首完全是大师与小学生的区别,但既然老爷子都没说什么,他们便也跟着给面子的鼓掌,“嗯,好听,好听。”
乔绯这时悄悄用手肘抵贺承南,男人怔了怔,马上从她狡黠的眼神里反应过来什么,唇角无奈的扯了扯——
接着也做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跟着鼓起了掌。
闻礼婕今晚只想来讨老爷子欢心,从没想过会连贺承南也为自己鼓掌,而且,还是当着那个野鸡的面!
她心里有点激动,仿佛已经扳回了男人的半颗心似的,止不住的欣喜若狂。
闻礼婕知道,豪门少爷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们可以在外面享受各种新鲜年轻的身体,但最后,为了家族利益和面子,也还是会选择门当户对的女人——
哪怕只是娶回来做个门面。
所以闻礼婕憋着一口气,从未放弃过,闻父过世后闻家逐渐没落,现在全靠着贺枭群的关照才可以继续荣华,如果贺承南有了别的女人,再长期吹吹枕边风什么的,那她们两母女往后的生活将是肉眼可见的困难。
所以眼下贺承南对自己的肯定和鼓掌,更加印证了闻礼婕心里的想法。
男人还是会想要上得厅堂,关键时刻拿的出手的女人。
呵,果然,野鸡的脸色难看爆了。
闻礼婕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于是站起来,故作随意的指着乔绯问:“群叔叔,听说那位就是承南的女朋友?”
贺枭群顺着一看,止不住的笑意蔓延出来:“是啊,来来,绯绯,跟礼婕认识一下。”
“噢。”乔绯很听话的走过去,一脸的温软谦卑。
贺枭群毫不知情两人之间的恩怨,还很热情的给彼此做了一个互相介绍。
乔绯微笑:“你好,礼婕姐姐。”
“……”闻礼婕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姐姐两个字命中一枪,顿时神情一怔,不大乐意:“别客气,叫我礼婕就行了。”
贺承南在一旁,嘴角忍着,偶尔漏出一丝笑来。
死丫头太狡猾了。
乔绯很懵懂的点点头,“好的。”
闻礼婕懒得跟她演那么多戏,只想马上狠狠的,奚落、羞辱乔绯。
闻母知道女儿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怕她言多必失,反而被对方反将一军。
于是抢着问乔绯:
“绯绯真漂亮,不知道读哪所大学?”
闻母之前听闻礼婕说过,跟踪乔绯,发现她进了C城非常不入流的一所职业大学。
所以现在引入这个话题,乔绯如果当众承认自己的三等文凭,是自找难堪,但她如果撒谎,闻礼婕也可以直接出来打脸。
无论哪种结果,都只会让乔绯脸上无光,衬托自家女儿的内涵。
闻母老辣,心里的计划一套又一套,闻礼婕也很快看懂了母亲的意思,激动的点了点头,暗示明白和配合。
“哪里比得上礼婕姐姐。”乔绯视线落在钢琴上,声音轻轻淡淡的,顿了顿,很谦卑的笑,“我读音乐学院。”
她说完,在场众人马上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C城的音乐学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院府,也是许多艺术家的母校。因着是百年老校,所以地位不低于清华北大,在艺术圈备受尊重,是每年文工团,交响乐团的重点人才输送地。
毕竟刚才都欣赏过她美妙绝伦的琴声,现在大家知道她原来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对她的印象更加加分。
但在闻礼婕母女眼里却不这么想。
闻礼婕是亲自跟踪乔绯回的学校,亲眼看着她进了C城职业大学,所以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乔绯在撒谎。
“不对吧,绯绯,音乐学院?”闻礼婕抱胸笑道:“我怎么有次看到你进了职大的门呢?”
她这句阴阳怪气的疑问让贺枭群顿时面露不悦,正想帮忙说什么,乔绯却微微一笑:“职大也好,音乐学院也好,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闻礼婕立即要讥唇反击,闻母察觉到了贺枭群的脸色,马上抢走话头:
“当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们礼婕的意思是,做人要诚实,读着职大,却说自己是音乐学院的……”
闻母刻意的干笑两声,试探贺枭群的反应:
“这就不怎么好了吧?”
齐晌在人群外侧看不下去了:“不是,这俩娘们屁话怎么那么多呢?我他妈都想揍人了!”
褚焱很轻的“嘘”了声:“你看贺总急了么?”
齐晌一怔,朝贺承南看过去。
那人端了杯酒坐在沙发扶手上,不慌不忙,云淡风轻,眼里噙着三分宠溺和笑意,像在看戏似的,十分悠闲。
“所以啊。”褚焱淡淡微笑:“咱们跟着看戏就行了。”
早在琴行认识的那段时间,贺枭群就知道乔绯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所以闻家两母女挑事般的质疑让他相当反感,脸上也跟着冷下来:
“所以你觉得绯绯不像音乐学院的?”
“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闻礼婕马上接话,故意把乔绯拉到钢琴上坐下:“绯绯,你说你是音乐学院出来的,那你来告诉我,C调的哆类咪在哪里?”
乔绯抿了抿唇,真的从没见过这样无知狂妄还迷之自信的母女。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面前的人来。
缓了会:“你……确定要我告诉你?”
闻礼婕正在打脸的兴致上,哪里肯就此结束,巴不得乔绯赶紧上演一出对着黑白琴键束手无策的难堪画面。
“别客气啊,绯绯,你看我刚才弹的真不怎么样,不如你来教教我,钢琴是怎么弹的。”
“哦。”既然这样…
乔绯转身,面对钢琴,松了松十指后,淡声:“那你就好好学一下哦。”
说完,姑娘双手重新覆上琴键,闭了闭眼,也即兴弹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但和闻礼婕不同的是,她弹出来的风和手法更成熟,运用了多层次复杂的和声,无论是律动节奏和手指速度的灵活,都使这首歌的起伏感更加饱满,听得众人心旷神怡,赞不绝口。
乔绯仿佛是故意在秀,曲到中间时又出其不意的转调,上转下转左转右转,等所有人的心都听到了云端之上飘飘然时,忽然又回到原调,落尾,收声。
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曲毕,乔绯乖巧回头,眨眨眼,眼里深藏功与名:
“礼婕姐姐,这样行吗?”
被手速闪到眼花的闻礼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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