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莹从此让宋仙子与她结伴。
宋仙子视她为美味珍馐, 原是为着吞噬她才想方设法到了她身边。但瑞莹修为高强, 人又警醒, 宋仙子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她跟在瑞莹身边,随她斩杀异兽, 随她惩处宵小。瑞莹低调, 将气息收敛得如同筑基。她们两个女子结伴,本就易被人盯上, 何况宋仙子还生得美貌勾人。
宋仙子便在瑞莹身边看她行事。看她的果决,看她的凌厉,看她的底线, 什么人必杀, 什么人可饶。
她原对瑞莹心怀妒忌, 觉得她就是她曾经从鼎楼向街上望, 看到的那种被大宗门的男修们捧在手心里的女修。那些女修被保护得一派天真, 除了投胎技术比她好, 没有什么强于她的地方。
但她后来不得不承认, 瑞莹真的……远远强于她。她跟在瑞莹身边, 虽然只能看她的冷口冷面,但但凡遇事, 瑞莹总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前面, 从不畏缩。
她身上那种名门正派的磊落作风和大宗门的自信与气度, 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宋仙子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了起来。她有时候注视着瑞莹的背影, 便移不开目光, 内心有了种说不出的渴望。
但是她也知道, 在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种渴望。她渴望血和肉。她在秘境中寻得的“机缘”,使她逃脱了蚀骨殇的死亡阴影,并获取了吞噬别的修士的能力。在遇到瑞莹之前,她已经吃掉了好几个男修。
跟在瑞莹身边,她行动变得不方便起来,许久没有吸食过修士精血,她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一种“饥饿”的状态。瑞莹闻起来便外的“香甜”,她唯恐自己露出破绽,被她杀死,只能拼命的克制自己,不敢太过靠近。
瑞莹有时回头,便看到叫作宋雪香的女子低垂着头,保持着距离,不言不语的跟随着她。
瑞莹心中,便生出怜悯。
这一日瑞莹与一只异兽缠斗,恐宋雪香受到波及,事先说了让她先远远避开。宋雪香趁机远离瑞莹,故意露出行踪,很快吸引了一个男修。
她将男修骗至隐秘之处,勾引他合欢,于极乐中将他杀死并吸食干净。匆匆消化了一下,未及吸收完全便急忙赶回去。果然瑞莹已经将异兽杀死,正在寻她。
“到哪里去了?”瑞莹问。刚才寻她不到,害得她十分担心。
瑞莹的父亲是一位虚字辈的道君,瑞莹结丹后,往下排了一辈,启动了“瑞”字辈。除了冲字辈师长的弟子结丹要排“虚”字辈,其他虚字辈师长的弟子和普通的内门弟子再结丹,便都要排“瑞”字辈了。
瑞莹便是瑞字辈的第一人。她是瑞字辈的大师姐。她这个人,从小要强,成了这一代中第一个结丹的,内心中未尝不引以为傲,行事做派便很有大师姐的风范。
宋雪香修为一般,更没什么战力,人也娇软柔弱。最初瑞莹没让她跟着,她便遭人欺凌,瑞莹虽杀了那些男人,却总觉得仿佛欠了她什么似的,对她就生出了责任意识。
至少带着她平安离开玄炎秘境吧,她想。
“追这个去了。”宋雪香笑嘻嘻的,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两只风狸。
瑞莹白担心了一场,心下很不高兴,却也不能说什么。她虽让宋雪香跟她结伴,却没义务养着她。宋雪香来到玄炎秘境,也是为了历练和赚取灵石的。以她的修为来看,赚灵石可能还更重要一些。
她气闷了一阵,道:“别跑太远。”让人担心。
宋雪香却竟解读出了她未出口的后半句,不禁怔然。当年在楼里,姐妹们也会互怜互爱,毕竟这世间除了她们自己,再也不会有人会怜惜她们这些低贱的炉鼎半分了。如果这个真的如仙子般的仙子知道了她曾是炉鼎,还会这样关心她怜惜她吗?
瑞莹走了两步 ,不见她跟上,莫名回头,却忽然一怔,道:“你怎么了?”
宋雪香回神,道:“嗯?”
瑞莹凝视着宋雪香,只见她雪白的脸颊上有一抹还未褪去的潮红,眉梢眼角有一股奇特的感觉,与平时很不相同。
宋雪香意识到了,强作镇定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瑞莹还没有道侣,也未曾有过情郎,更不曾与男子相恋过,尚是处子。她不知道宋雪香眉梢眼角荡漾的是还未散去的春情媚意,只觉得她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好看,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她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宋雪香反问回来,她微微别扭道:“没什么。”扭头便走了。
瑞莹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道:“那边有个温泉,要不要洗澡?”
宋雪香惊喜道:“有温泉?在哪里?”
瑞莹也是刚才追杀那异兽时发现的。但凡女子,就没有不爱洗澡的。这等灵气浓郁之地的温泉,最是养人。她转回来就想喊宋雪香过去,不料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她人,才担心起来。
两人遂去了温泉处。那温泉周围虽有岩石遮挡,却是露天。瑞莹取出阵盘张开了结界,使人既不能攻击,也不能偷窥,而后便解开衣衫下了水。
一抬头,便看见了宋雪香身前的鼓胀丰盈。瑞莹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不动声色的向下沉了沉。
宋雪香刚和男人欢好过,虽然已经给自己使了清净诀,却唯恐残留什么气味让瑞莹嗅出来,便离她远远的细细清洗。
一转头,却见瑞莹愣愣的望着她。她心中一突,强笑道:“怎么了?”
瑞莹又往下沉了沉,别过脸去,道:“没什么。”心中却奇怪,明明都是女人,自己也算是窈窕,为何宋雪香的身体给她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其实便是处子与熟女的区别。
宋雪香却和瑞莹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水光明晃晃的映着,瑞莹的脸粉白如梅。她眉间常有一股英气,给人英姿飒爽的感觉,鲜少有这样柔美的时候。在水汽蒸腾中,她看起来又干净又美丽。
瑞莹的“干净”是由内而外,自心而身的,不像这世间许多道貌岸然之人,内心肮脏龌龊。
从前宋雪香望着鼎楼外面街上的女修,并不觉得她们比她高贵多少。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瑞莹是骨子里就高贵。
她再一次感到了自惭形秽,转过了头,背对着她。
“怎么了?”瑞莹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有些困惑,“没事吧?”
逃出了鼎楼,离开了互怜互爱的姐妹们,宋雪香也已经许久没有被人真正的关心过。她心中微微一悸。
如果,如果这干净又高贵的女子知道她曾是卑贱的炉鼎,还会这样怜惜她关心她吗?
宋雪香微微一颤,被这疑问刺痛。她性子向来尖锐,不能忍受这种不知答案,忐忑不安的折磨。她咬咬牙,忽然道:“我、我以前曾是炉鼎。”
瑞莹忽闻她开口,讶然。
“在鼎楼里,我们被男人们采补。明明可以修炼,寿命却像凡人一样的短。很多姐妹死的时候才不过六七十岁而已。”宋雪香肩头微颤道,“我不想死,我杀死了一个客人,逃了出来。”
“我离开鼎楼,依然遇到很多男人打我的主意。我修为低微,能逃就逃,逃不了躲不过的,只好与他们欢好。”
“只要欢好就会被发现炉鼎体质。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我趁那些男人快活时杀死他们。”
“我一直都是这样杀人。不像你,是用剑。我……用自己的身体作饵杀人。”
宋雪香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自惭形秽来自哪里。她杀起人来,依然像一个炉鼎,而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修士。
瑞莹抿着唇静静的听她诉说,直到她再没声息,雪白的背心微微抖动。
瑞莹忽然起身,一步跨出,就跨过整个泉池,到了宋雪香身后。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宋雪香,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颤抖。
她轻声道:“别怕,你已经离开那儿了,你已经是一个修士了。”
宋雪香一颤,转过身来,看着她:“你……不嫌弃我脏吗?”
“你不脏。”瑞莹凝目道,“脏的是那些欺凌女人的男人。”
宋雪香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瑞莹给她抹去泪水。
两人额头几乎相抵,鼻尖几乎相触,抱在一起,肌肤相贴。
宋雪香便凑过去吻了瑞莹。
瑞莹僵住。
她虽未曾有过情郎,却也知道天地之道,阴阳调和,在于男女。毕竟就连长天宗霜幻峰的藏经阁里,都有正儿八经给道侣准备的修炼功法,她也不是没偷偷的翻阅过。
但那些诸如女女或者男男之间的秘戏,就不是她能了解到的东西了。
她想推开宋雪香。
宋雪香却呢喃道:“不要爱男人。不要爱男人。男人都……好恶心。”
瑞莹便顿住。
她其实并非不喜欢男人,长天宗也不是没有师兄师弟追求过她。甚至自从她结丹,她的母亲就一直在孜孜不倦的为她物色道侣的人选。
但她从骨子里十分抵触成为一个像她母亲那样,为了男人和孩子,却误了大道的女人。故此她一直对追求者都十分冷淡,只不断的磨炼一颗道心,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对大道的追求上。
她也曾经想过,大不了以后像虚汐师叔那样,在自己峰上养几个美少年。别说她已经是金丹道君,没人能在这种事情上再管制她,便是父亲知道了她这想法,也只会支持她,绝不会反对。
因为她和她的父亲都明白,对一个修士而言,没什么比大道之行更重要的。哪怕成为道侣,如果跟不上对方的脚步,一旦境界拉开差距,寿命就不再对等,终究只能成为对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瑞莹没在第一时间拒绝宋雪香,便给了宋雪香勇气。
她刚刚吃饱,并不饥饿。但她才吸食了一个活人的精血,未及好好修炼吸收便匆忙赶回来,直如男人喝鹿血食鳖精一般。她不饥饿,却渴望。
瑞莹美好得让她渴望至极。
瑞莹没拒绝她,她的嘴角便有了笑意,又吻住了她……
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一个风月场的老手。
水波微漾,热汽蒸腾。
瑞莹的呜咽中带着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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