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萧启珩并不是非要姜离帮自己搓背, 只是平日里姜离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会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让他对自己地位突然直线下降感到不适应。
眼看姜离轻轻把姜糯米放进水盆中,它扑腾着不肯坐下,挣扎间溅了姜离一身水,萧启珩冷着脸出声训斥:“别动。”
姜糯米动作停了一下,萧启珩见它识趣,心下满意,下一秒就见它尾巴一扫, 掀起一道水流朝自己泼来,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肯定要让它泼上一脸。
姜离见状,一把抓住它的尾巴, 语气严肃地教训道:“姜糯米, 你怎么能这么调皮?一点礼貌都没有。”
萧启珩见他没有惯着姜糯米, 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下一秒就又听到他说:“以后不准用水泼你爷爷,不然罚你走钢丝。”
萧启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谁是爷爷?”
“你啊。”姜离把浑身毛发湿淋淋的姜糯米抱起来, 朝萧启珩晃了晃它的两个爪子,“殿下, 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肯定就是我儿子的爷爷啊。”
姜糯米:“喵~”
萧启珩:“……”
两人昨晚才确定了关系, 岂料一天不到, 自己就升级成爷爷了, 萧启珩简直是想要撬开姜离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让他明确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伸手绕过姜离的后面,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然后微微仰头堵住他那张胡说八道的臭嘴。
浴室内,姜离单膝撑着地上,低头与萧启珩接吻,夜灯照射下,两人的影子一半在池边,一半在水中,摇摇晃晃,角度变换,却不曾分离。
这个吻绵长又深入,两人吻得忘我投入,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姜糯米却是一脸生无可恋,尾巴拖在水盆中,无聊地来回扫着水。
一吻结束,萧启珩用拇指帮姜离擦去他唇边的湿润,声音低沉沙哑地宣誓自己立场:“我不是你的衣食父母,而是你的男人,记住了吗?”
姜离笑道:“记住了。”
于是他对姜糯米说:“儿子,叫爹。”
萧启珩:“……”
姜糯米:“……”
看着姜离唇角地坏笑,萧启珩觉得他真的就是故意的,虽然不舍得教训他,却还是佯装生气,沉下脸道:“是我平日里太宠你了吗?”
“开个玩笑嘛。”姜离连忙顺毛,提醒他,“好了殿下,你快沐浴吧,我先帮它把身上洗干净。”
今天姜糯米大闹酒楼时打翻了不少食物,它自己身上沾了不少菜汁,虽然当时姜离用布巾替他擦拭过了,但还是需要清洗过才行。
萧启珩靠坐在池边,看他细心地替姜糯米洗身上的毛发,动作温柔熟稔,仿佛做过无数次般自然,便问:“我听你叫它姜糯米,你之前见过它?”
姜离知道他会问,一早便想好了说辞,一边替姜糯米清洗,一边说:“我小时候在山上遇到过一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猫,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当时看他受了伤,我就替它包扎了一下,然后每天去找它玩儿,看它长得白花花的,就叫它姜糯米。”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温柔,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里带着温柔怀念的情绪。
萧启珩心道“原来如此”,又问:“后来呢?”
“后来……”
姜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之前每一个世界姜糯米离世的样子。每一个世界,姜糯米都是寿终正寝的,第一个世界活了十六年,第二个世界活了十九年,第三个世界也许是受星际背景设定的影响,足足活了二十七年。
在每一个世界里,姜糯米和男主,也就是自己的爱人,他们表面上看似不对盘,实际上都非常在乎对方。
第一个世界,姜糯米离世后,江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天一到姜糯米吃饭的时间,他都会去给它的猫碗里放猫粮,从不间断,偶尔还能听到他低声骂一句“蠢猫”。
第二个世界,姜糯米离世后,池放自己报名去学了烧陶,但他对这个没有天赋,花了很大一番工夫才做了一个猫咪模样的小陶器,然后捧回来,放在姜糯米的骨灰盒上。
第三个世界里,姜糯米离世的那天晚上,陆衡一直守在它的旁边,一直重复说“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你别走好不好?”,可惜姜糯米已经无法再回应他了。
姜离不止一次想,如果爱人在穿越的时候,也能保留记忆,也许在下一次姜糯米离开的时候,他便可以不用那么伤心了。
可惜没有如果。
在他失神的时候,脸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回过神来,发现萧启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离摇摇头,将那些回忆压下去,“后来我就进宫了,就没有见到它了。”
姜离七岁入宫,如今已经过去十一年,他说的那只猫如果还存活于世,想必也是老猫了,眼下这只听巫灵说却不过是五个月大小,肯定不是同一只。萧启珩猜想姜离是把对那只猫的念想放在了这只身上,才会叫它姜糯米,才会对它那么喜爱。
姜离虽然也养了宠物,比如院子里的翠鸟,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只姜糯米对姜离来说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占有很大的份量。
而姜糯米也同样对他极其依赖和信任。
看着姜糯米一脸不情愿地用前面两只爪子趴在木盆边,让姜离替它清洗毛发,萧启珩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总觉得这幅情景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出在何时何地见过,便不再去想,伸手过去摸了摸姜糯米的小脑袋瓜子。
姜糯米虽然一脸嫌弃地对他龇了龇牙,却没有反抗,不似在酒楼时候对那些来追它的人那样动爪子挠。
也许它也挺喜欢自己的?
萧启珩挑了挑眉,心情莫名有些愉快,对姜离说:“既然喜欢,那就养着吧。”
“真的吗?”姜离眉开眼笑,“谢谢殿下!”
“我骗过你吗?”萧启珩反问。
“当然没有,殿下对我非常好。”姜离狗腿地说道,“那它今晚和我们睡吗?”
“……你说什么?你让它跟我们睡?”萧启珩声音提高了一些,这个小王八蛋昨天才爬上自己的床,今天就要把宠物也带上去了?简直是好大胆子!
“不行吗?”姜离眉头一拉,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小脸立刻就跨下去了,抱起水中的姜糯米,眼巴巴地看着萧启珩,“我会把它洗很干净的!”
姜糯米浑身都湿漉漉的,原本蓬松的毛发塌下去之后,整个身体就一点点大小,垂着耳朵朝萧启珩娇娇地叫了一声:“喵?”
萧启珩:“……”
两人一猫对视了一阵,萧启珩先败下阵来,臭着脸转过身:“随便你吧。”
他嘴硬心软的性子姜离早就知道了,这一招屡试不爽,得到同意后,笑嘻嘻地说:“谢谢殿下,你看,你这也算买一送一了,赚了。”
萧启珩:“……”闭嘴吧,买一送一能这么用吗?
姜离把姜糯米洗干净之后,就去拿了吸水的棉布替它擦身上的水,这个世界没有吹风机,只能多擦几遍,好在他提前让人准备了小火盆,可以帮它烤干,不怕着凉。
夜里,姜离真的就把姜糯米抱上了床,将它安置在里面的角落里,拍拍它的小脑袋瓜子:“明天再给你弄个窝,快睡吧。”
姜糯米蹭了蹭他的手心,低低地叫了一声,乖乖趴着闭上了眼睛。
姜离这才躺下,脸朝着萧启珩,伸手勾住他的手指,低声说:“晚安,殿下。”
萧启珩反手握住他的手,回道:“晚安。”
……
第二天一早,姜离和萧启珩刚用过早膳,郑煜就过来了,人刚到门口,还没进来,便冲着主殿里面嚷嚷:“我说你们有没有良心啊?良心被狗吃了啊?我好心提议出宫散心,你们竟然偷偷摸摸出去不告诉我?!!你们……咦,这是什么?”
他看到姜离怀里的姜糯米,脚步一顿,随即又快步走进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姜糯米根本不理他,扭头一脸高冷。
“小侯爷好。”姜离笑着向他问了个好,弯腰把姜糯米放在地上,小家伙一下子便跑得不见踪影。
“怎么跑了?”郑煜往姜糯米跑走的方向探头看了两眼,看它已经不见踪影,这才把话题放回刚才的话上,“喂!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们一声不吭就出宫,我昨天这里巴巴等了一天,你们不觉得内疚吗?”
萧启珩对他的念叨有些心烦,随手抓起桌面的果子扔过去:“闭嘴。”
郑煜顺手接住,咬了一口:“还挺甜的。”
姜离见状,无声笑了一下,简直二货。
屋里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姜离、萧启珩和郑煜三人,郑煜吃完一个果,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心思,对萧启珩使了个眼色。
萧启珩明白他的意思,看了姜离一眼,说:“姜离是我的人,不用避讳。”
听他这么说,郑煜便知道姜离可信,只是这一句“我的人”听起来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不过要事在身,他也没有空细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萧启珩,说:“这是朱大人派人秘密送来的。”
萧启珩接过来拆开,读完手中的内容,将它还给郑煜。
郑煜接过一看,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我操这帮天杀的龟孙子们,竟然贪了这么多,这些都是赈灾用的银两,难道不怕天雷劈吗?!”
萧启珩闻言笑了笑,目光却是冷漠的:“天打雷劈?良心都没有了的人,哪会怕这种东西。”
“可恨!”郑煜咬牙骂道,他在昔阳关多年,见多了穷苦人民,看到这些人拿了老百姓用来救命的钱财,恨不得将他们一刀刀凌迟!
“稍安勿躁。”萧启珩道,“按计划行事。”
郑煜点点头:“我知道。”
郑煜只是进来送信的而已,信送到之后便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姜离和萧启珩。
姜离拿起桌面的信件看了一下,发现上面所言的贪污数额巨大,且还牵扯到朝里几个官位较大的官员,便对萧启珩说:“殿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萧启珩摇摇头:“暂时不用,把信烧了吧。”
姜离知道快到周院首过来针灸的时间了,应了声,将信件烧毁了。
不多时,周院首便到了。
接下来,周院首每日都上门替萧启珩针灸,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才停了针。
经过半个月的针灸治疗,萧启珩的双腿虽然情况有所改变,却极其细微,想要行走仍旧艰难。周院首直言,虽然有心医治,奈何萧启珩久病沉疴且自己终究是医术不精,无法将他治愈,只能通过慢慢锻炼,也许能够借助拐杖慢慢行走,望萧启珩谅解。
事到如今,萧启珩也已经不抱希望,没有为难他。
期间,姜离一直按【生筋复骨丸】的使用要求每天用水溶一粒给萧启珩喝下去,虽然半个月过去,它仍没有丝毫效果,但是姜离根据自己的亲身经验来看,这个东西肯定是有效的,便也不担心。
从清和殿搬了出来之后,除了萧启珩每日去向元帝请安之外,日子过得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些一开始上赶着来拜见萧启珩的人,在观察了半个月不见他有什么变化之后,似乎又冷淡了下来。
姜糯米一来就获得了东宫所有人的喜爱,大家看到它都忍不住逗一下,不过它最喜欢的还是追翠羽玩,翠羽原本最喜欢在院子里的架子上晒太阳,姜糯米来了之后,直接把翠羽逼上了屋顶不敢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系统里【生筋复骨丸】的数量也越来越少,随着数量的减少,姜离的心也开始变得不平静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爱人能重新站起来的样子。
最后一颗药丸姜离是在晚上就寝前给萧启珩吃的,吃完后,他蹲在床边摸了摸萧启珩的双腿,力道非常轻柔,像是对待什么贵重珍爱的宝贝。
萧启珩以为他是在意之前周院首的话,便出声安慰他:“不用在意,我已经习惯了。”
哪知姜离却摇摇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说:“不能习惯,你明天要开始习惯自己走路,殿下,你这么大的人了,天天坐着怎么行?”
萧启珩一愣:“什么?”
姜离掐了掐手指,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我掐指一算,用执念替你治腿已经一个月了,你的腿应该快好了。”
萧启珩扶额:“……又在胡说八道。”
萧启珩以为之前他说要用执念替自己治腿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真仔细算起了日子,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最后有些无奈地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将他拉上床,在自己身旁躺下,说:“睡吧,别尽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是认真的。”姜离拉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指,一脸认真地说:“殿下,你相信我。”
萧启珩看他一副“你不相信我就不睡了”的表情,投降地说:“行了,我信了,明天我就自己走,快睡吧。”
“一言为定。”姜离伸出手指,要和他拉勾。
萧启珩失笑了下,宠溺地伸出手指,和他拉勾:“一言为定。”
姜离这才满意,就这样勾着他的手指,闭眼入睡。
萧启珩看着他的唇角带笑,似乎真的相信自己明天就能下地走路的样子,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旋即自嘲地勾了下唇。
我知你心意,我又何尝不想呢。
他摇了摇头,跟着躺下,闭眼就寝。
翌日,萧启珩在睡梦中感觉双腿有些发热,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不自然地动了动腿,将左腿弯曲起来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动了动左腿,然后骤然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弯曲起来的左腿。
虽然这段时间来,针灸使得双腿地血液流通了,但是想要随心弯曲双腿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刻,萧启珩心里突然有一种理论上不可能却又强烈存在的预感,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一样,他慢慢曲起了另一条腿。
在双腿毫无障碍地弯起之后,他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转头看向睡在自己旁边的姜离,发现姜离不知何时也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早啊,殿下。”
萧启珩:“……”
……真……执念治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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