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歌看着李鸿, 她觉得有些可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 天生精通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可以把给点阳光就灿烂诠释的淋漓尽致。
“李哥。”叶安歌说，“我叫你一声李哥, 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大。”
李鸿僵住了, 他觉得自己额头的汗已经从额角滴落下来, 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叶安歌说：“除此之外, 这个“哥”字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你不要曲解我说的话。”
“这件事我不会管，至于后续会怎么发展我也不在意。”
叶安歌的眼睛如鹰似虎一般地盯着李鸿：“但是关于我是不是温柔, 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你有时间来找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找杨晶谈谈, 你是她的经纪人, 她出了问题, 你也有责任。”
李鸿垂下头, 他被一个年级只有他一半的小姑娘教训了, 而他甚至不能反驳她的话。
明明到了这把年纪, 不说位子有多高, 但至少会受尊重吧？
当时他也是在公司成立之初被挖过来的，那时候他是公司年纪最大，也是在娱乐圈时间最长的经纪人, 他也曾经带出过不少拥有高人气的艺人。
最开始的时候, 李鸿也享受过在公司被高高捧着的待遇。
直到张连生的出现。
那是李鸿头一次被打击的那么惨。
虽然很多人说人会随着年纪的变化而更加心平气和, 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不会像年轻时候那么偏激。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当李鸿刚开始看见老总捧张连生的时候, 他那时候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捧着，捧着这么个毛头小子，看看他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结果他被打脸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疼。
有时候能力的大小和年龄并没有关系。
强的人，哪怕还没出身社会也是强的。
弱的人，哪怕到了九十九岁，依旧是弱的。
越到后来，李鸿就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连生。
但是他胆子小，他不会像杨晶一样一时头脑发热就做出不理智的事。
相反，他很珍惜自己现在的工作。
在叶安歌的注视下，李鸿低下了自己的头，他说道：“这件事过后，杨晶应该会被公司雪藏。”
“那又怎么样呢？”叶安歌忽然微笑着问，“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好自己可能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以及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总不能只有好处吧？”
叶安歌说：“李哥，聪明一点，不要管这件事。”
李鸿点了点头。
当叶安歌踩着高跟鞋离开的时候，李鸿才坐到了椅子上。
他一开始很看好杨晶，因为杨晶已经有了些人气，也在电视剧里混了脸熟，而且还和叶安歌的关系很好，甚至通过叶安歌的关系上了相当难争取的真人秀固定班底。
李鸿想，或许自己是真的不够关注艺人，不然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制止杨晶。
不过李鸿对杨晶也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他已经对叶安歌求过一次情了，对杨晶也算是仁至义尽。
叶安歌刚走下公司大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郑慕，郑慕今天穿着一身皮衣，明明没出太阳却依旧戴着墨镜，叶安歌一出公司大楼就被他堵了个正着。
“我就说你今天肯定要在你们公司。”郑慕勾唇一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一看就是刚刚赶过来的。
叶安歌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公司，他总有途径，问出来了也没什么意思。
叶安歌走向停车场，郑慕就在叶安歌旁边走着，郑慕比叶安歌高一个头，身高和傅骁差不多，叶安歌问道：“你不在宿舍呆着吗？”
郑慕一脸无所谓：“难道他们还能管着我？”
叶安歌：“……忽然想要做偶像了？”
郑慕在叶安歌按下车钥匙以后为叶安歌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太无聊了，给自己找点事做，再说了，进了娱乐圈不也能跟你多点共同语言吗？”
叶安歌感叹道：“你不进娱乐圈也能对我说很多话。”
郑慕：“那多不一样，说不定能我红了，还能像乔凌河跟杨晶一样，我陪你炒炒绯闻，提高你的知名度呢。”
虽然节目才录了个开头，但郑慕就是有这样的迷之自信。
估计是家里的背景和投资吧。
叶安歌朝他笑了笑：“先红起来再说吧。”
郑慕也顺势坐进了副驾驶座上：“你下午没事吧？”
叶安歌：“你都坐进来了还问我，算了，这儿也不是谈话的地方，我载你去咖啡厅吧。”
叶安歌说的咖啡厅就是书店旁边的那一家，生意实在太差，一天到晚都没几个人，很适合叶安歌这样的公众人物过去。
“一杯咖啡。”郑慕一推门就对店员说，然后问身后的叶安歌，“你喝什么？”
叶安歌：“牛奶巧克力。”
店员原本低着的头一下就抬了起来，因为在咖啡店里要牛奶巧克力的，他就见过一个，虽然没看到脸，但他还是记住了对方的身形和气质。
那是独一无二的。
郑慕看见店员在发愣，问道：“怎么？没有吗？”
店员连忙说：“有，有的。”
点好要喝的饮料之后，郑慕才和叶安歌坐到了靠窗的位子上去，叶安歌带着口罩和帽子，郑慕只戴了墨镜——第一期节目都还没有录完，郑慕还不算踏入了娱乐圈，但是想当然，到时候节目给镜头最多的几个人中，肯定就有郑慕。
而且他有张好脸以及健美的肌肉，身材是趋近完美的身材。
就算性恶劣一点，也依旧有人吃他这一口菜。
更何况家庭条件又好，虽然家庭条件好这一点在前期可能会被观众diss，但是一旦出道，家庭条件也会是郑慕身上的闪光点。
毕竟女孩们幻想出来的偶像中，除了贫民贵公子以外，更多的还是天生含着金汤勺出身的有钱少爷。
“你按下我的按钮了吗？”郑慕迫不及待地问。
节目组那边一直没有给他明确的回复，只说到时候肯定会有好几个导师抢人。
叶安歌点头：“按了。”
郑慕的表情忽然变得得意起来，就像个被夸奖了的孩子，根本隐藏不了自己的心思，他笑着说：“看的时候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叶安歌知道，像郑慕这样的人就像一只猫，你得顺毛摸，但她偏又有那么点恶趣味：“我觉得一般吧？后面不少学员的条件和能力都很强。”
这下郑慕的脸垮了：“他们能比我更出色？”
叶安歌沉默了，没说话，但郑慕感受到了威胁。
郑慕哼了一声：“你看着吧，等我把他们全部斩于马下，一个个都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叶安歌差点笑出声。
“对了。”郑慕说，“你和节目组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吧？我到时候是分在你手上吗？我有跟节目组到招呼，但是他们都没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叶安歌也没骗他：“你不在我的团队里。”
郑慕：“……你开玩笑的？”
叶安歌：“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认识我，你觉得在节目里你能表现的跟不认识我一样吗？如果别的学员看出来了，他们肯定会觉得不公平，到时候要是节目爆出黑幕，这些前期准备就全都没用了。”
虽然确实有黑幕，但是一共出道十一个人，只有三个内定的位子，还有八个人是真的靠真才实学选上去。
如果爆出黑幕，这个节目完了，对这八个学员来说才是最不公平的。
郑慕被叶安歌这个说法说服了，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我要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就是这天最大老子第二的态度，叶安歌看着郑慕，觉得这人忽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估计是从小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郑慕不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他甚至算得上是有些天真，说句难听的，就是不长脑子。
或许是因为他从生下来就拥有很多资源，父母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他。
或许只有做生意的时候，郑慕看起来才会靠谱一些。
“那你手里会有哪些人？”郑慕皱着眉头，“我那个宿舍的人有吗？”
叶安歌挑眉：“嗯？你的宿舍？”
郑慕“切”了一声：“一群嘴碎的，背后议论我，有种到面前来跟我说，长了嘴只敢背后议论人还不如不长。”
叶安歌笑了笑，或许郑慕还没有遇到过这种背后说他坏话，然后被他发现的人。
还挺有趣的。
“你又不是金子，当然做不到人人都喜欢，而且就算是金子，也有视金如土的人。”叶安歌还是安慰了两句。
郑慕偏过头，小声嘟囔：“那也没看过都讨厌金子的。”
这下是真的发现自己有点讨人厌了。
郑慕：“对了，你们这些导师到底是干嘛的？”
叶安歌：“就是个噱头，到时候会说些激励学员的话，定时安慰一下，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大概也会说表现好的能跟着一起上节目之类的。”
“我还是想去你的团队，要不你跟节目组说一说？”郑慕还是有点不死心，能在叶安歌的团队里肯定会好一些，毕竟是熟人，说不定拍节目的间隙还能说说话。
他在宿舍里待的都快闷死了。
要不是想到叶安歌，他估计早就甩手走人了。
叶安歌摇头：“节目组订好了，我之前也答应了，不可能反悔。”
郑慕撇撇嘴：“最烦你们这些说话算话的人了，我就经常反悔。”
“你做生意的时候会反悔吗？卖出一块玉石之后。”叶安歌问道。
郑慕摇头，一脸理所当然：“这种事当然不能反悔，开玩笑，生意上的事要是反悔了，我们家的生意也做不到这么大。”
叶安歌微笑道：“是啊。”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郑慕一直在抱怨，估计是终于找了一个可以抱怨的人，他从宿舍的饭有多难吃抱怨到了一个室友有脚臭，还有一个睡觉打呼。
“我都两天没睡好觉了，你看我的眼睛。”郑慕把墨镜取下来。
叶安歌差点没憋住，直接笑出声。
戴墨镜果然是有原因的，郑慕的眼袋很大，又黑，看起来就跟纵欲过度了差不多，可能还要更加严重一些，而且还有肿。
“怎么这么严重？”叶安歌也有点吃惊，“两天时间，不至于吧？”
郑慕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就是这种体制，熬一天夜就会这样，不过问题在于，如果一直待在那个宿舍，我真的会死的，磨牙、打呼、脚臭。”
“臭男人该有的毛病他们都有了，就差没有一个说梦话的和他们来一个四重奏。”
叶安歌忽然问：“你说梦话吗？”
郑慕：“我不啊。”
叶安歌想了想：“你睡着了当然不知道自己说不说梦话，你可以去问问家里人。”
郑慕：“……”
说不定他真的和他们四重奏了？
“我这两天加起来应该就睡了四个小时，白天还要训练。”郑慕看着叶安歌。
他眼睛里就写了一句话——快来安慰我啊！
就差别说自己要爱的抱抱了。
叶安歌微笑道：“没办法啊，这是选秀节目，不可能给任何一个人开特例。”
“而且，虽然你们都分在不同的导师团队，但是每个团队会按照导师的个人看法五人编成一个小组。”
“每一次比拼后，成绩最差的那个小组就会被直接淘汰。”
郑慕：“这什么赛制？我怎么不知道？”
叶安歌：“新加的，我也是刚刚知道，好像是说之前的赛制和另一个选秀节目太像，所以必须改一改。”
“而且二十个人，分成四个小组，也就是ABCD组，但成员不是一次固定，A组是成绩最好的组，每次表演结束后，会按照人气重新排组。”
“刚开始是一队一队的淘汰。”
叶安歌：“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节目组那边还没告诉我。”
郑慕手抵着下巴，点了点头：“好麻烦。”
叶安歌笑了：“你又不用担心，你是肯定会出道的。”
“我不担心这个。”郑慕叹了口气，“要是出道的组员也是磨牙脚臭打呼怎么办？”
叶安歌：“……出道以后，成员是不会天天睡一个房间的，除非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这四个叶安歌一出口，郑慕就打了个寒颤，连忙说：“快拉倒吧！”
不过两人也没有谈太长时间，郑慕是偷溜出来的，别的学员都还在练习，他自己偷偷跑了出来，还给教学的老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取下墨镜，把老师都吓了一跳。
但是郑慕的到来也给了叶安歌一个提示，就是“天团诞生”这个节目又要开始录制了，上一次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录制，但是剪切出来其实也就不到半个小时。
像这种节目一期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
因为学员太多，而且镜头有限，要是时长太短的话，观众们估计还没把学员的脸看清楚就结束了。
果然，导演组那边很快就来了电话，第二次录制就是在明天早上，依旧是一整天的时间，此时此刻的叶安歌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接这个，这周的真人秀也还没有拍。
一堆事瞬间压到叶安歌的头上。
也不知道傅骁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现在傅骁和木子云已经接上头了，而且让叶安歌意外的是，傅骁和木子云的关系相处的竟然还很不错。
这是叶安歌完全没想到的。
毕竟傅骁从一开始虽然对木子云没有恶意，可是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木子云对傅骁也是这样。
叶安歌给傅骁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安歌？”傅骁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换句流行的话说，就是耳朵要怀孕了。
叶安歌问道：“你们进行的怎么样了？需要我什么时候发微博和宣传？”
他们现在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分工。
木子云负责规划城市，做好资料，傅骁负责做实地调研，看看之前的那些城市都有那些缺陷是需要注意的，之后不能犯同样的问题。
叶安歌就负责给大众洗脑，让大众相信这些城市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地图的板块上已经有魔都、安林市、爱马市、青柳县以及美国了。
当然，每次看到美国的高铁票的时候，叶安歌还是觉得有点想笑。
傅骁笑道：“还不急，又发现了几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这段时间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都很忙，下周一吧。”叶安歌说，“下周一有空。”
傅骁也很干脆：“行，下周一聚吧，到时候来我家？”
叶安歌：“都可以，你记得提前跟子云说好，他时间观念不是太强，经常忘记日期。”
“好。”傅骁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叶安歌：“怎么了？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傅骁咳了一声，似乎在克制自己的笑意：“没什么，做了个美梦，好了，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我会的。”叶安歌，“谢谢。”
傅骁说：“你先挂吧。”
叶安歌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傅骁：“……”
不对啊，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啊。
一般来说，叶安歌不是会推辞说让他先挂吗？
然后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一阵，最后一起笑出声，就像是突然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
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坐在办公椅上的木子云：“你给安歌打电话了？”
傅骁神色复杂的收好手机，转头对着木子云笑——虽然被挂断了电话，但是丝毫不能露怯：“对。”
木子云看了傅骁一眼，对傅骁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了：“你是怎么认识安歌的？”
傅骁：“在一个聚会上，她那时候没化妆，穿着一套运动服，挽着乔凌河的手臂。”
木子云：“乔凌河啊，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傅骁：“……废话。”
谁没事喜欢个男人啊。
木子云催促道：“后来呢？”
傅骁：“后来？”
……那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后来郑慕那神经病就去调戏别人了。
现在想想，真是一个堪称让人绝望的初次见面。
木子云说：“但是安歌一直都很讲礼貌啊，去那种场合的话，不可能不化妆不穿礼物。”
傅骁：“她当时确实没化妆也没穿礼服。”
“那时候我们也没注意到她，所有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她一个人毫无存在感的坐在角落。”
“结果一个不长眼的去调戏她。”
傅骁差点笑了出来：“那时候我有点好奇，穿成那样都能被人调戏，她是看起来就弱的不行好下手，还是长的确实好看。”
“我家安歌就是很好看，比别人都好看。”木子云打断了傅骁的话，“从小到大，安歌就是所有人公认的美女，她比那些所谓的美女好看多了。”
木子云：“她的脸是天生的，没整过容，而且心肠又好，对人真诚。”
木子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从没见过比她还要完美的人。”
说完，木子云又看了傅骁一眼：“反正安歌在我心里是完美的，她又能干，又聪明，长得好看又能吃苦，而且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不入流的小编剧而看不起我。”
说着说着，木子云的眼睛里还蕴含着泪水：“是我太没用了，一直以来什么忙都帮不上，我有了事情还要让安歌帮我的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垃圾。”
傅骁：“……”这个情况他到底要不要安慰啊？
但两个大老爷们，私下也没什么交情，这安慰也太突兀了吧？
木子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算了，我们还是继续看资料吧。”
木子云又看了眼傅骁，叹了口气：“哎。”
傅骁莫名其妙：“你哎什么？”
木子云：“我在感叹。”
傅骁：“？”
木子云：“可能是我想多了，估计安歌也看不上你们。”
傅骁：“……你能不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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